好生 第【三十三】章 【金属花】

母亲没有卖掉她的房子，我们拿出所有的积蓄去治疗。

为了治疗，我的头发全部剃掉了，变成了一个秃头的女人。看到镜子中秃头的自己，觉得她丑死了，不似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一个女儿的样子。反倒像一个医生——包医生。我的头皮如今也能反光了。

护士有一次闲聊说到，包医生在初进医院时，留着一头茂密的黑发，他那时拥有着全医院羡慕的发量。一个地中海老医生说，包医生没有经历过医院的毒打，地中海医生暗示到，不久以后包医生也会和他一个样子。这些话自然是打趣，包医生经过医院几年的毒打也没见头发有稀少，相信就算他退休时，也会留着一头茂密的头发。毒打包医生的，不是来自医院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是患者的眼泪。从确诊的那一刻开始，还能够还留着头发的，几乎都是放弃治疗的人，而还在治疗的人里，无一不会经历这一过程。包医生见到过很多女患者，在剃头的前一秒还笑嘻嘻说着没事，下一秒就泪流满面。他从落下的黑发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负罪感，尤其是他拥有着一头茂密、乌黑的头发，不用任何添加就可以去接洗发水的广告。包医生自己先去剃掉了头发，按他的说法是，大家都是没毛的，彼此更加亲切一些。

在我剃头发前张华提前买来一顶假发，等我一剃掉头发，他就给我带上。我举起右边的胳膊，抬起小臂，示意他我很早以前就不带这些骗人的玩意儿，无论是手上的，还是头上的。

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体的确比以前差了很多，我的服装店自然也不能经营下去。我跟张华说把服装店转让出去，他不肯，说，我们两个换一换工作。他就接手了服装店，顺便还在书店安装了一个自助结账机，在上面贴上“不议价”的字样。

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给我一种无事发生的感觉。

“妈妈，花儿谢了。”张闻说到。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张闻在说什么，直到我看见他指着插在花瓶里的花，我才恍然大悟。那是张华给我采的那束花，放在书店内。“喔喔，真是的。花谢了怎么办才好？”

张闻搬过一个板凳，去够谢掉的花。我忙走过去，把花瓶拿下来。他拿出花，转了一圈，扔进了垃圾桶内。“我们再去采一些花吧！”

“好，我们去采一些花来。”

我和张闻去采了一大束花回来。为了延长花的保质期，我挑选了其中几个品相极好的花，经过修建，把它们夹到书籍中间。希望它们既可以充当书签的作用，又可以延长花的保质期。可是，现实还是差着想象。两种希望都落空了。

我把这件事给张华讲。“除了插在花瓶里，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想不出来。”

“算了，不想了。反正也是中看不中香，迟早是要谢的，谢就谢掉好了。”

几天后，张华拿着一只花高兴的来找我。一只由金属制成的花，虽然颜色不是很准确，但是还是能从其形状看出，是一只被压扁的千里光。

他说话时尽显骄傲，“你看这只花，既好看，而且还能够当书签用。”他说着拿起一本书，将那只金属制成的花，现在被当成书签用的花，放进书中，向我展示。“而且，他还有一个功能。”他把金属制成的花拿出来，指着其中一片漏洞的花瓣，把又把一个挂着东西的链子挂在上面，说：“它还能够发出香味。”我明白了，下面挂着的是散发香味的东西。“还有，还有。等你重新长长头发的时候，它还可以作为一个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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