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方兴 第十六章 邪不胜正

只因他的年纪看上去比我小了这么几岁，我便信了他的话，谁曾想他在背后下手竟如此阴险毒辣。如果他是当着我的面说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如此恼他，但他刚刚才让他四姐放过我，便嘴脸一换，痛下死手，我心下不禁恨极他这副丑恶嘴脸。

我往旁边微微一躲，避开了他这一击。

“哦？”那燕老九略微惊讶，接着脸上狠意更显。

齐老六笑道：“老九你真够歹毒，我齐老六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凶狠。”

那楚老七道：“老九可是老大亲自看上眼的，是纯正的坏根。”

那女子盯着我，眼神里一股寒意袭来，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她侧过头，声音仍旧冷然：

“老九小小年纪，心眼就能如此之坏，属实难得。只不过恶事做的还不够多。”

那燕老九眼里凶光流露，道：“嘿嘿，四姐，你瞧我怎么杀他。”

燕老九正欲往我这来，那红衣女子拦住了他：

“四姐我可喜欢杀少年郎了，老九，你先退下。”

只见她脸上虽然有了笑意，但笑里却藏着一股狠毒，她手里执着一条长鞭，倏地便挥动长鞭作势朝我击来。我一动不动，我知道她是作势想吓我，果然，那长鞭击到一半便又收回她的手里。

“你是女子，我不伤你。”我直视她道。

那女子笑意更甚，显露出了酒窝，她双颊长长的四道疤痕中有两道正是贴着她的酒窝划过。接着她后面的那三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掏出了铁剑，疾如闪电，一剑便刺中她的那匹马的左眼。那马吃痛，在树林嘶叫着跑了起来。

那女子收起了笑，她后面的那三人也不再笑了。

笑声方止，那女子袖中暗器已至，我挥剑打落，只听得嗤嗤两声，那马不再嘶叫，轰然倒地。原来她朝我发射暗器之时，也对着那马下了杀手。

我问道：“你连你的马也杀？”

那女子声音恢复了寒冷：

“我想杀便杀。”

“四姐，和他废话这些做什么？”齐老六手持双斧，朝我劈来。

我右手手腕一转，剑锋紧贴着他左手劈来的斧头急往上去，对准他的嘴巴，此时剑与斧相交，火星爆起，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若是他继续向我劈来，那他这张血盆大口便要被我刺穿。那齐老六虽看着身肥体胖，却也灵活异常，他脚步不乱，突然往后急退几步，头往后仰，躲开了我这一剑。他左手斧头一翻，压住我的剑头，右手所持斧头横着朝我扔来。我的剑被他所制，此时只能暂时松了右手的剑，我往左一跳，躲过了这飞斧，而铁剑也哐啷掉在地上。

就这一瞬，我从腰间抽出木剑，一剑指向他的喉头。

“好快的剑”，那女子嘴中说着，袖子一翻，几枚银针似的东西朝我射来，分别射向我的眼睛、胸部。

我手腕急抖，用剑打落了这几枚暗器。

我的剑似乎没动过，还是指着齐老六的喉头。我没杀过人，也不敢轻易杀人，自然也没想着杀这齐老六。

我假装语气凌厉，说：“你六弟的死活你也不顾么？”

齐老六颤声道：“四…四姐，救我。”

那女子看都没看他一眼，道：“老七，老九，他们会救你的，你要是死了，也刚好陪陪老八。”

我心下不禁一冷，这女子似乎并未将这齐老六的命放在心上。

齐老六眼中恐惧更甚，却大声道：“秦四娘，我平日里敬你才叫你一声四姐，我齐老六可向来没招惹过你，你不救我，老大也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这女子姓秦。

秦四娘轻声道：“老六，这你可怪不得我。这位少侠的剑这么快，我可打不过，还有他说了，他不伤女子，那我做姐姐的，还用得着上去拼命么？”说罢她看了看楚老七和燕老九。

我也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楚老七和燕老九。

那楚老七眼神不大自在，侧过了头，装作没听到。

而燕老九脸上狡黠之色突显，道：“六哥，你武功比我和七哥高，你打不过他，我俩自然也打不过，那我们也用不着拼命了。”

那齐老六脸色铁青，道：“没想到我齐老六是青面九恶里最讲义气的那一个。老七，老九，你们不救我，我也不怪你们，只是我死之后，你们得告诉老大，要替我报仇。”

燕老九尖了声音道：“那是自然。”

我对齐老六虽然没有好感，但他却是能为了秦四娘，第一个和我动手，可见他挺讲情义。

我说：“齐老六算是讲义气之人，我也不杀他。”

我收回了木剑，拾起地上的铁剑，放回腰间。

齐老六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缓缓地说：“你们叫青面九恶，那肯定做了不少坏事，我不杀你们，总会有人来杀你们的。”

我往前走了几步，走近火堆，这獐子肉此时已烤得焦了。

我拿起一块獐子肉，说：“你们杀了我一匹马，我拿你们一块肉，大家也算得上两不相欠。”

我从燕老九和楚老七中间走了过去，我转头看了看楚老七，他没敢看我。我看了看燕老九，他比我矮了一个头，他的脸上虽有笑意，但眼里却仍是一股凶狠劲。

我问他：“你杀过人么？”

他神情得意，道：“我单单用石头砸死的人，就有七个。”

他还用的是炫耀的语气。

我心下凄然无比，不禁叹了一声，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前面却说怕鬼又说不敢吃人肉，当真么？这些人变成厉鬼来找你，你就不害怕么？”

那燕老九此刻脸上突然褪去了凶狠，一脸惊恐，但随即惊恐褪去，又露出了凶狠，他咬着牙道：

“那我还要杀好多好多人。”

我想他果然是纯正的坏根，小小年纪也能说出这种话来。其他恶人自有他们的恶报，但这等恶人，以杀人为乐，我岂能容他再杀无辜之人？

我掏出腰中铁剑，出了四剑。燕老九的手筋脚筋被我挑断。

燕老九登时晕了过去。

我问：“你们呢？”

齐老六往我这里走近了几步，却是拱手道：“你虽饶了我齐老六的性命，但我拼着死也要说上一句。你伤了我们老九，我们不管追到哪，都会想方设法杀了你。”

我不知道他是在放狠话，还是在出言提醒我。我不想和他们这些恶人多说什么，便道：

“邪不胜正。”说罢我便往前走去。

我真的是饿坏了。

万籁俱寂，我往前走了几十步，身后只听得有木材燃烧爆裂之声。再走几十步，我回头已经看不见他们了。我拿起手上的獐子肉，咬开焦了的部分，蹲在土坡上吃了起来，虽然嘴里满是焦味，但我顾不得上这许多，此时吃到嘴里的肉却也算得上美味异常。

我想到齐老六说的青面九恶。

那秦四娘先前也说了，老八已经被武克敌和孙爵打死，而燕老九被我挑断了手筋脚筋，也不能再作恶了，那他们就只剩七个人。而似他们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江湖中必定会有人来寻他们。

俗话有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他们也能和好人一样长命百岁，那世上还能有几个好人？

我想到师父曾经说过，恶人是杀不完的，因为总会有人不断地变成恶人，更多的是变成他们曾经嗤之以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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