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的江山 第二章 享福

‘呸呸。’杨暜尝过最后的希望——鸡汤后，看着几道色香味弃权，只能保熟的菜，彻底绝望了，这就是六世纪的食物吗？青菜无油，比以前尝过邻居家的孕妇餐还难吃一万倍，孕妇餐最多就是淡而无味，这大隋的第一餐，葵菜，韭菜直接用水煮熟，其中应该是加入了粗盐，充斥着无法溶于水的硫、镁、铁等氧化物的怪味儿。寄予厚望的鸡汤，非但没有鲜香味道，浓重的腥味儿至少说明了这土鸡宰杀时候没放血，与青菜如出一辙的苦涩味道根本难以下咽。他看着旁边频频吞咽口水的吕德华，说道：

“我这伤才好，实在是不适合沾荤腥。华呀，这土鸡就打赏给你了，千万不要浪费，一定要全吃光啊。”杨暜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偷乐，这里没能人懂哥的梗，寂寞如雪。

吕德华眼里冒着幽幽的绿光，死死的盯着碗中的土鸡，看出杨暜不是客气和试探，嗷的一声接过了盛着土鸡的碗，也不用筷子，先抓起碗里的七里香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只片刻功夫，碗中的、陶罐里的土鸡被连皮带骨吃个一干二净，就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他这才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看向嘴里能塞进鹅蛋的杨暜。杨暜看着他贪婪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去和刘妈说，给我煮点粥，拿点酱菜来就行。”吕德华狠狠地点点头，坚定了要为少主誓死效忠的信念，昂首阔步走了出去，眼里充满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

不能太娇气，我现在还在长身体，别人能吃我杨某人也可以，暗自做了好半天心理按摩，杨暜狠狠心，夹起盘中的葵菜塞进嘴里。吃下去，一定要吃下去！他继承了中华民族的艰苦朴素的传统美德，埃德斯塔福特、贝尔格里尔斯也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杨暜用了半小时好不容易才把葵菜和韭菜吞下去，德华也端来了一碗黄澄澄的粟米粥和一小碟黑乎乎的酱菜。粥除了淡淡的霉味儿和几粒沙子外还好，酱菜不知是用什么工艺，没有青菜中那难吃的苦味儿，可以勉强下饭。杨暜紧紧皱着眉头，我可是来享福的啊，如果每天吃的都是这些，哪里还有幸福和快乐可言，要不了多久就要英年早逝了吧，之前的雄心壮志彷佛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不行，我要充分发扬聪明才智、利用丰富的理论知识武器，造福古代的劳苦大众，最主要的是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

吃完粥后全身都有了些力气，杨暜决定先去采购生产设备和原材料，顺便熟悉一下环境，。看着吕德华抱来替换身上燕居常服的一堆服饰，杨暜又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长长的翻领衫袍，对襟窄袖翻领胡服，绶、带、幞头和好多七零八碎的饰物，这要是让他自己穿估计今天就别出门了，往常都是张亮协助他穿，幸亏吕德华以前是他父亲随身，也是熟练的帮他穿了起来，还好头上缠着裹伤布，不用带上那可笑的幞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安慰自己。

卧室中有一面制作颇为精美的圆形铜镜，镜身很厚，背面雕刻着不知名的瑞兽还有一些花枝、树木的纹饰，这面镜子虽然没有玻璃镜子那么清晰透彻，也大致可以让杨暜看清楚现在的自己，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额头上的裹伤布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丝毫不影响他俊逸清秀的脸，虽然这身体年纪还小，但比起穿越前某少年偶像团体的几个男孩还是要好看的多，特别是剑眉下的星眸、挺翘的鼻梁让他有股阳刚之气，唯独让他有些不满的是皮肤太白，像是加了美颜滤镜增白特效似得。要是上辈子自己有这张脸，怕是根本就不需要努力了，真是生不逢时。

“大郎，该吃药了！”公鸭嗓打断了对着铜镜自恋的杨暜，还让他产生了一点不好的联想，幸亏不是个女声，不然怕是要拔刀了。吕德华虽有些其他小毛病，但人还是非常勤快的，帮杨暜穿好衣服又端来了刘妈刚熬好的药。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杨暜犹豫了半天，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传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总有几分作用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备选。根据潜意识的指示，杨暜带着吕德华先去看望了自己的随身张亮，小跟班是个看着非常机灵的半大小子，已经被老张搬回了东厢房，除了被宇文度执行家法打的屁股开花，基本看不出其他外伤的痕迹，史家部曲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太为难他。

“我已经没事了，待你养好伤我们有机会一起开一家‘麻辣烫’，就用你名字冠名。”杨暜想起他的名字就忍不住开个玩笑。

“大郎，啥是麻辣烫呀？”

“一种美味的小吃，如果你请小仙女吃六个钱的麻辣烫，还会有惊喜发生。”

“哦，大郎好端端的良家子，不可入市籍啊，另外宇文管家早就说过，小的要是引诱大郎去烟花之地直接打断腿的。”

“停！我什么时候说要去烟花之地了，我是那种人吗！？”杨暜脸上的表情充分表达出他的愤怒和不屑。张亮和吕德华迅速对视一眼，然后假装谁也没看谁，嘴角都略有下弯。

“小仙女不就是私籍贱妓吗？还有为何要请六个钱的，五个五铢钱多可以买一斗粳米了，大郎之前好几次跟小的说想进咱南曲的‘天香楼’里看看，只是不舍得三百钱的‘开宴钱’，尤其是新郎君要加倍……。”张亮模样委屈巴巴，嘴里不停的巴拉巴拉巴拉。

“住口！麻辣烫不开了，辣椒在美洲，要弄来可不容易，我意思是带年轻漂亮的女子去吃……哎呀，这些都是不是重点了，你老老实实养伤，别问那么多！”原来这个年代小仙女是这个意思，无人理解还出了丑的杨暜带着吕德华丢下张亮走到了院子中，只剩下张亮还在喃喃自语：“美州，美州是哪个州呀，不是都废州改郡县了吗？”

宅邸出乎意料的大，是砖石结合木质结构的房子。进大门是宽阔的院子，有一百五十平米左右，院中错落有致的栽种着数十颗果树，翠绿的果树有的已经绽开粉色的花，有的还是白色、黄色的花骨朵。树下放着一口口装满水的大水缸，左右两边各有排厢房。宇文度和刘妈住在西厢房，吕德华、张英张亮父子、慕容勰几人都住在东厢房中。院子正中间是条石子砌出的路，两边搭着葡萄架子，这个季节葡萄树只是冒出丁点翠绿的芽，可以想象盛夏时，走在这条路上定然非常凉爽。石子路的尽头是道月亮门，绕过门后的照壁就是坐北朝南的主屋，穿过堂屋后，有五条走廊，三条通往一大两小的三间卧室，杨暜的卧室就是其中最大的那间。还有一条通往书房，一条通往后院，后院约有前院多半大小，正中有口井，四周整齐的种植了几种蔬菜，边角错落搭建着几间相对低矮的房屋，从外观看似乎对应的是厨房、柴房、储藏室等相应功能，后院还有道锁着的角门，透过院墙可以看到外面密植大树，焕发着春天特有的气息。整座宅子占地五百平米以上，大多数房间都空着，整个宅中不过一主六仆，上辈子养成的职业习惯，杨暜心里默默设想这个院子该如何布置进攻或者防守力量。

杨暜在家中转了个遍，叫上府中负责采买吕德华准备出门转转，走到院门口正碰上宇文度回来。“大郎要出门？这伤还没好利索，而且史老邀请您午后过府一叙，您看是不是……”杨暜体内的残魂似乎极不耐烦宇文度的啰嗦。“伤已经没事了，我就是出去买些物件，再说这不是还有吕德华跟着吗能有啥事，中午就不回来了，我午后直接去史家拜访。”吕德华自从被赐名、赐土鸡后情绪一直处于亢奋中，这时候更是高高挺起胸脯，啪啪的都要拍成C罩杯了，保证有自己在杨暜不会出任何问题。宇文度也奈何不了自己小主人，只能听杨暜吩咐给吕德华带了两缗五铢钱后细细叮嘱了番，五铢钱购买力很强，这时候一石粳米不过五十钱，一石约有一百二十斤。一缗是一千钱，大约有五斤重，想起方便的手机支付，杨暜黯然神伤。

巳时三刻，杨暜终于出了府门，陪伴他的只有吕德华，可能是过了早上繁忙的点，路上行人并不多，呼吸着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新鲜空气，还有淡淡的桃花香，俩人慢吞吞的走着，杨暜感兴趣的从军事角度评估着坊内每个宅院的攻守难度，顺便欣赏两边宅邸上的脊头施兽面瓦、脊头三翘亭、黑白相间的的三角图案雁齿板，一千四百年后可看不到这些原始风貌了。一里地外就是平康坊的南坊门，坊门旁的茶肆中北里里正赵乂带着一高一矮两个坊丁在喝茶打屁，像极了疫情后的网格员。杨暜带着吕德华还没走出坊门，那个矮个子的坊丁就开口挑衅：“呦，这不是我们‘平康坊银枪小霸王’么？”那稍高点的坊丁也是个贱人，配合道：“头可破，血可流，枪不能折呀！”说罢俩人嘎嘎的淫笑起来，里正赵乂自矜身份，拈须微笑，怡然自得。吕德华大怒吼到：“李宝儿，你博钱把婆姨都输给牛老五了，枪有啥不可折的？王狗子，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欠了兴善寺印子钱被追债时候要不是宇文管家帮你劝和，你现在还有命在我家少主这里狗叫？”这时候杨暜出面只会更遭嘲笑，作为忠实小弟的他自然要出面摆平。李宝儿二人被直击痛点，讪笑着不作声了，赵乂觉得手下人丢了面子，也不满的瞪了李宝儿两人一眼，站起身来对杨暜行了个叉手礼以示歉意，杨暜表面上也不和他们计较，微笑着还了一礼后带着吕德华穿坊门而出，心里暗暗记住了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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