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明珠 第十二章 入职医馆

自从生活作息改变后，李婉儿每日起得比黎明早。

天色微明时，她便挑着水桶出了门。

她来到了村头那口古老的水井边打水。

村民们也习惯早起，此刻水井旁已有几位婶子和年轻媳妇在忙碌，她们看到李婉儿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关于李婉儿大闹牛车的事，在村里已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她曾把堂哥从牛车上拽了下来。毕竟傻姑娘发病时，连自家人都能伤及。

然而……

她为何这么早就来担水呢？

平日里小傻女从不干家务活，每天都要睡到太阳高照才起床。

李婉儿无视了众人疑惑的目光，平静地来到古井边，放下水桶打满水，然后用扁担挑着水回家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众人才缓过神来，暗自思量：刚刚那个小傻女看上去一点也不傻，而且打水、走路的样子都很美。

李婉儿挑完水后，蒸了一笼饱满的大肉包子。

前一晚买的一条腊肉经过一夜浸泡，多余的咸味已经析出，而腊肉的美味却恰如其分地保留下来。

肉包子的香气四溢，甚至引来了隔壁家馋嘴的狗。

李婉儿带上两个包子上山去了。

山上的木耳已被她采得差不多了，但野山菌仍有很多。

村民们虽然在砍柴时也能见到这些食材，但大多数人都不敢采摘，一是无法分辨毒蘑菇，二是不清楚如何去除新鲜木耳中的毒素。

李婉儿采集完蘑菇后径直前往集市。

镇东是较为繁华富裕的区域，那里聚集了最好的医馆、酒楼以及衙门与学院；相比之下，镇西则更为复杂多元，既有集市、作坊、赌坊，又有窑子等鱼龙混杂之地。

李婉儿在集市随意找了个空地摆起了摊位。

旁边卖番薯的婶子认出了她，冲她笑了笑：“婉儿你来了啊，上次你摘的那种蘑菇还有吗？我大孙子特别喜欢吃，能不能再换给我一些呀？”

这位婶子清楚，虽然自家的番薯价格远不及山上的蘑菇珍贵，但李婉儿并未在意，只是将篓子递给她，让她自己拿取。

婶子抓了两把蘑菇，又往篓子里放入了两个硕大的红皮番薯。

不久之后，另一边的大娘也走过来，笑眯眯地道：“我……我能用萝卜跟你换点吗？我也想给家里人炖点汤。”

“可以。”李婉儿淡然地点点头，示意大娘自行取蘑菇。

大娘于是拿出两个大萝卜，换取了李婉儿手中的部分蘑菇。

接下来，又有几个小贩陆续用自家的小菜交换走了李婉儿的蘑菇。

这一幕，被斜对面茶棚里的两位男子看得清清楚楚。

一位华服青年男子约摸三十出头，五官刚毅，身材魁梧，他向身边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问道：“王掌柜，你说的就是她？”

中年男子答道：“回二当家的话，就是这位姑娘。”

二当家看着李婉儿，皱眉不解：“那么贵重的山货，竟让人用如此便宜的小菜给换了，她是不是傻？还有人给她放烂菜叶，她也不计较，难道真是个傻子不成？”

王掌柜一时无言以对，心底却认为她并非真傻，而是不在乎这些小事。

“你确定没认错人？”二当家追问。

“她在抢救病人的时候我就在场，亲眼看见她缝合了那么深、那么长的伤口，绝不会认错。”王掌柜用手势强调着说。

他没有透露的是，其实他曾两次见过李婉儿，第一次就是在集市，所以才知道她会来这里做生意。

“她年纪轻轻？”二当家眉头紧锁，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少女就是那位能让垂死之人起死回生的大夫。

尽管王掌柜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但二当家仍旧难以置信。

由于上次医闹事件影响恶劣，不仅得罪了张大夫，还使得京城总堂极为不满，二当家的地位也因此岌岌可危，他急需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大夫坐镇医馆。

二当家提议道：“你去问问她师承何处，我愿意高价聘请她的师父来医馆坐诊。”

在他看来，这样的医术不可能是凭空而来，请她的师父无疑更为稳妥。

王掌柜觉得此法可行，正要迈步上前询问，却不料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倒下，恰好倒在了一个卖鸡的摊位前，吓得鸡群四处逃窜。

“哎呀！我的鸡！我的鸡！”卖鸡的大爷手忙脚乱地捉鸡。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王掌柜与二当家的目光瞬间被那名年轻男子吸引，两人同时愣住了。

年轻男子表现出胸闷、面色发绀、呼吸困难的症状，这与他们医馆此前误诊致死的患者症状几乎相同，只不过此次病情更为急迫凶险，之前的患者尚且撑到了家中，而这名年轻人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这是种不治之症，即使医馆里的大夫在此，恐怕也无力回天。

就在生死攸关之际，人群中一道瘦削的身影疾速掠至，单膝蹲在年轻男子面前，迅速撕开他的衣服，手持一件物品对着他的胸口猛然刺入！

围观者无不惊恐万分，纷纷猜测这是否是要行凶杀人？

下一刻，李婉儿抽出穿刺针的针芯，一股细小的气流从针孔泄出。

人们惊奇地发现，原本即将窒息的年轻人胸口骤然瘪下去，瞬即恢复正常呼吸。

王掌柜瞠目结舌：“还……还要问她师父的事情吗？”

“问什么问！”如果医馆有这样的大夫，那次也不会酿成悲剧了。

二当家果断推开王掌柜，起身亲自走向李婉儿。

“你是说，希望我成为你们医馆的大夫？”当听到二当家的话语，李婉儿瞥了一眼那个转危为安的年轻人。

对方因肋骨骨折导致肺部破裂引发气胸，尽管李婉儿成功为其排出胸腔积气，但后续治疗必不可少。遗憾的是，患者在恢复呼吸后便独自离开了。

李婉儿收回目光，向那位二当家询问：“你们是哪个医馆的？”

二当家面带笑容回答：“在这碧石镇上，能称得上医馆的只有我们济世堂！”

“哦。”她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二当家本以为李婉儿不会轻易答应合作，还做好了对方可能会摆谱或抬价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李婉儿只是简单回应：“这样正好，我正要找你们济世堂呢。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不过事先声明，一个月内，我只出诊一次。”

“一、一次？”二当家愣住了，这意思是她同意了？竟然不矫情一下，也不抬高身价？更令人惊讶的是，她说一个月只接诊一次！

“我确实很忙。”李婉儿一本正经地说。

忙着……卖菜？

二当家瞥见她身边的篓子，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虽然一次出诊确实难以满足他的需求，但做生意讲究步步为营，先让她进了济世堂的大门，以后再慢慢商量增加次数的事宜。

二当家爽快地道：“好……一次就一次吧！”

李婉儿定睛看着他，仿佛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才是关键：“另外，我还有一些条件。”

另一边，李竹下课后立即赶往医馆。

自那次医闹事件后，医馆生意变得冷清了许多，伙计们无精打采地在大堂整理药材。

“请问张大夫在吗？”李竹拉住一个伙计问道。

伙计答道：“张大夫已经回京城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李竹礼貌地追问。

伙计懒散地回应：“不清楚。”

“你能帮我问一下吗？我有个朋友的腿伤半年多了，只有张大夫能治好他。”李竹坚持不懈地请求。

伙计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实话告诉你吧，张大夫不会再来了。如果你真想找他治病，可以去京城的福寿堂找他，只不过他的出诊费相当昂贵。”

“具体是多少？”李竹继续问。

“十两银子。”

“什么？十两银子？”

李竹听闻此言，愕然不已，就算他和陌小七加在一起，也根本凑不够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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