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局长悻悻地退出李局长办公室,本想叫警察局的三轮嘉陵摩托车,送他去县一中。
无奈那些警员对商业局的人天生就有仇,没有好处,就不把他当局长。
警员半是玩笑半是指点迷津地说:“辛局,我们这摩托车可是烧公家的油,不能私用。”
“你要想坐来遛弯也不是不可以,要报经县长同意。”
“要不这样,你出十元钱,十斤糖票,我们几个背你过去。反正你常玩公有物品私有化,是全县第一土财主,这点坐人背的小事,上级领导也睁只眼闭只眼,随你玩安逸。”
……
辛局长也不憨,晓得他们把自己说成是喝全县人血的贪官了。
他数了数停车场内的车,气就上来了,一个警局,嘉陵摩托车是比县府还多,吉普车是全县八大局的总和,还在哭穷,伸手向外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把这几个警员臭了几句:“你们几个鸟毛,说话小心点,这种把抢说成正大光明的事,是不是李局长的挣钱秘诀?告诉你们,对我无用。”
说罢,辛局长再也不屌他们,找到自己那辆二八大杠的永久牌自行车,翻身而上,直奔县一中。
由于心中有事,辛局长的大脑就开起小差,只管前往,休顾左右,不料有两次差点撞到行人,摊上事儿。
一次是在县副食品百货店旁,有个老妇正借下班回家之机,来副食品店买了几个鸡蛋,半年红糖,几两酱油,满脸幸福地走了出来。
那妇人提着食材,美美地计划着,今晚如何拿出绝技,把一顿家常便饭,做成一顿丰盛的美味佳肴。
那曾想,刚一出副食店门口,一辆自行车直接杀来,把她的鸡蛋、红糖、酱油,撞得满街都是。
真的是要谋财害命,就这点食品,犯得着吗?
妇人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数步,差点吓出病来。
她站定身子,为手中的那些可以让全家人兴奋一晚上的副食品没了,感到痛惜得有些泪目。
她火从心起,恨从胆生,狗娘养的,有辆二八大杠有什么了不起,专找妇人闯。有本事闯闯虎型彪悍试试?
妇人正想开口骂人,见是在县城可以横着走的商业局辛局长,又有些怯了,牙齿痒了数次,还是没吐出声儿。
辛局长是县城名人,你可以不认识县长,但辛局长必须认识。
因为你家桌上可以伸筷子下饭的食材,他管着哩。
他要是耍点小孩脾气,全县城人民,可能每顿吃咸菜都没多的。
副食品店的售货员见门口出了事故,连忙跑出去,惊喳喳地骂开了,又是哪个挨千刀万剐的倒霉鬼,要在我们这店门口杀人是不?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由不得你横行霸道!
出门一看,傻了,想是他们局长惹了祸,愤怒的脸立极笑逐颜开,话儿一转,忙安慰妇人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马上给你换。
妇人有些哑然,不知如何应对。
辛局长自知理亏,先是陪了几个小心,吩咐售货员按原本把这些食材补上,记在我账上。
售货员忙舔着他的授意,连连说了十来个好好好,请局长放心,我们一怎办好。
辛局长点头,然后又掏出一元钱,算是赔妇人的惊吓损失。
妇人也不客气,接了钱。
她今天也算赚了,这点副食店,也就两毛多点,况且他们赔了。
妇人并不是得了便宜就息事你主,她也有脾气,还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辛局长,啥事这么急?有小妹撵你是不?躲人也不用走大街,小巷才安全。”
辛局人不好意思地说:“大姐,像我这种正经的好干部,怎会干哪种下作之事。”
妇人接过售货员补来的鸡蛋,红糖,酱油,总算有些满意,不过又摔了辛局长几句不痒不痛的话:“局长,你大胆往前开,碰到我这半老妇人没什么,大不了吃个哑巴亏。要是碰上年长者,你一个大局长,每个月的工资,都可能要尽考了。人命贵哩。”
辛局长受了妇人那夹刀带枪的话,要是平时,肯定狠狠屌她几句,这是公然不把局长当干部,不过今天他没存,忙说是的是的。
辛局长又交待售货员几句,也不再与妇人置气,骑上车,继续向前。
真是造孽,今天辛局长出门,没有看黄历,也算流年不利。
他改从大道操近路去县一中,结果又在一个转角巷口,又差点撞上了几个流里流气的街娃。
这下,真惹大祸了。
那些街娃开如也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他们几个今天正想在这街头小巷,找几个乡下佬生点事非,弄几根烟钱。
可还没下手,就有好汉要弄他们,也算有人胆儿肥了。
他们立马心生歹计,打架凭人多,怕个?。
街娃们就不像那妇人那么好说话,立起身子,火气能把县城炸个粉碎。
他们本就认识辛局长,肥头大耳、多吃多占的局长大人,敲他一下。
辛局长也认识他们,县办工厂的工人子弟,软柿子。
那时的县城,也就一两万人,谁住哪里?长了几根鸟毛,大家都晓得。
街娃欺负乡下人惯了,人一发起癫来,天王老子也不认,何况他们吃亏在先,今天不敲他一盒烟抽,简直对不起街痞子这个称呼。
街娃胆儿大了,也不鸟辛局长是什么官哟,抬手就给他那胖胖的脸上,掴了两个巴掌,骂道:“我日你先人板板,眼睛瞎了是不是?跟老子脚肚子都碰断了。”
“不行,今天没有50元,跟你这老家伙没完。”
辛局长让这两巴掌打懵了,也打醒了。
他知道自己让李局长的套儿蒙了心。
再说,在这县城,敢掴他耳刮子的人,还没生。
但挨打是实实在在的,脸还火辣火燎的痛。
搞回来!
不然今后在县城混个铲铲!
辛局长也不是吃亏的人。
他在北方搞地下党时,是负责保护领导安全,铲除敌特和叛徒的武功队长,解决几个街娃,简直小菜一碟。
辛局长也没抖摆,立好车,先是问几个街娃,碰到哪里了?有伤没有?
几个街娃让半老年纪的辛局长,拽羞衣衫,使出吃奶力气,也挣不胱,就晓得这老家伙有把力气,还而还要跟他们雄起,有点点虚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确拿不出伤迹。
辛局长顿时火了,将这几个街娃一人踢了一脚,火气一下泼了出来:“你们这出青沟子崽儿,想吃黑钱吃到老子辛某人头上了,不给你们长点记忆,还不知锅儿是铁铸的。”
他又将每个街娃提起来,还了两个嘴巴子,打他那小子,加了三倍。
街娃们软了,知道碰上了硬茬。
辛局长没时间跟他们瞎掰,就要他们回去跟父母说,明天到商业局来讲清楚,陪小心道歉,不然,你们家的布票,粮票统统扣下,做老子的精神损失费。
街娃不再牛逼,忙主动道歉说辛局长,对不起,你大人大量,别叫我们父母来商业局。
辛局长没理他们,小心翼翼地骑上车,一路耍个心眼,终算到了县一中,找到女校长办公室。
女校长正借放学当儿,给高中班的老师,分讲今年高考重点,要高考班的老师,拿出真本事,撸起袖子,把二中后面的高中班,丢他十八条街。
女校长说,到时咱们中学,不只是县重点,市重点,省重点咱们也可以挤一挤。
到时,那些权贵们想要娃娃们来我处上学,这条件咱也可以提高一点。
正在这时,辛局长挤了进来。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校长……校长……跟她立马去……去……警察局……不然……不然……会……后悔一生……”
女校长停住讲话,看看他,挥手让老师们离开,才半开玩笑半个傻地问:“辛局长,又管不住第三条腿是不?主意打到我县一中来了?告诉你,我县一中的女学生,个个都是不畏权势,追求自由的典范。
“你是不是对她们做了下三烂的事,丫头们告到警察局去了,要法办你?你才搞得疯头癫脑的,来找我帮忙?
“跟你说,我这人可不帮你这道德败坏的官员,而且还是建议警察局,把你一枪崩了。”
女校长说到这里,用手做了个握枪动手,瞄准辛局长,嘴中“呯呯”响了两声。
辛局长说:“校长,你开什么玩笑,像我这种千里挑一的好干部,怎么回做那种下流事。”
女校长不解,又问:“那为什么?警察局那地方,一辈子最好不去,也不是我这种遵纪守法的公民去的地方。”
辛局长无奈,只得先说了他的乖孙女惹事了,现在送在警局,要人去放出来。
女校长说:“你孙女关在那里,好像不是我学生,也没义务救她。”
辛局长一跺脚,大声说:“一同关的人还有龙傻儿,他是主谋,嫌涉袭警和泄露机密罪。”
“什么?”女校长如遭人当头一棒,差点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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