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越传越邪乎,惊动了大队民兵连长。
看任何人都像坏人的民兵连长,听到这个谣言,就像战场上听见了冲锋号一样的来劲。
他想自己受到领导高看一眼的机会来了,下一届龙门山寨大队长的宝座非他莫属。
民兵连长拽起来,扎上武装带,戴上除了帽徽领章的草绿色军装,吆喝几个小兵,威武地喊着一二一,来到龙家。
他让两个小兵在门口警戒,一脚踹开龙母的门,冲正在教龙傻儿与语焉,学历史知识的龙母大喝一声:“统统给老子站规矩点,老子是来抓坏人的。”
龙母放下书本,冷冷地看着民兵连长,问道:“请问连长大人,我们屋内全是合法公民,何来坏人?你乱闯私人住地,不知违法了吗?”
民兵连长手一摆,武断地说:“违个铲铲,在龙门山寨,老子说谁违法就违法,不违法就不违法。我是谁,龙门山寨的民兵连长,可以不请示书记与大队长,就可以断你吃牢饭。”
哟哟哟,龙母朝他呸了几囗,民兵连长升官了?可以叫我生叫我死,你是法院院长还是县委书记?
民兵连长被怼得哑口无言,又一使坏,说坏人就是你儿子龙傻儿,所有人都揭发他,拐卖妇女儿童,罪该万死!”
龙傻儿一叫,火气陡涨,张口就骂:“打你狗日的狗屁,我龙门山镇都没出,拐卖了哪个妇女?哪家儿童?
“民兵连长,我掏你先人板板,今天不把老子搞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民兵连长嘴巴一瘪,蔑视地笑了两声,说你个傻儿,就跟老子嘴巴硬嘛,有你哭的时候。
他先是围着语焉看了一会,又把把细细地查看了语焉头上、身上是否有伤?
结果令他失望了,没找到龙傻儿伤害语焉的证据。
民兵连长这下有些软了,对后面跟着的小兵们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招呼人往回走。
一路的小兵就不服气,说了一声:“连长,我们就这样走了?今后还在龙门山寨混个铲铲。”
另一个小兵也嘟了一句:“总不能就这样放过龙傻儿吧?他现在是软柿子,你不捏,将来变成一块硬石头,就要砸我们的饭碗了。”
民兵连长一震,觉得小兵的话不无道理,他这么大的人物,龙门山寨的土司爷,如果连个龙傻儿都搞不定,今后在龙门山脉,的确混不下去了。
民兵连长脸一下黑下来,心生一计,立马回转身子,有板有眼地说:“万淑娘,你给我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谁的政枚?”
龙母也不虚他,理直气壮地回答:“龙门山寨,无产阶级的政权。民兵连长,请问我犯了哪条法律?”
民兵连长用手指点点她说:“你个地富反坏右的代表人物,不用心改造,还鼓动儿子龙傻儿,上街拐卖妇女儿童,这是地主阶级,时刻准备向贫下中农发起反攻清算,妄图变天复僻的前奏是不是?”
龙傻儿见他用手指母亲,火气更大,抓起一张木櫈子,向他砸去。
幸好龙母眼疾手快,拉住了木櫈,不然民兵连长头上开口,龙傻儿可能就进去吃二三三(牢饭,早上二两,中午晚上各三两)了。
民兵连长气得跳了起来,令几个小兵拉开枪栓,对准了龙傻儿,把他毙了。
坐在一旁的语焉见此,急了,手一挥,几个小兵手中的枪,全让她打掉了,枪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之声。
民兵连长有些傻逼,他还没弄明白,几个小兵的枪是怎么掉在地上的,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不早就没命了。
不过民兵连长还是有点当官的霸气,他吼了起来:“龙傻儿就是地主阶级的代言人。如果不听招呼,我立马招集全寨民兵,将你们就地镇压。”
龙母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招呼两个小孩冷静,看他个屌人能把无说成有!
民兵连长看万淑娘服软,人就神了,大喝一声,问龙母是不是还乡团的首犯,亡我之心不死?唆使你儿子拐卖贫下中农的子女。
民兵连长问完这些,心中更加得意,自己嘴中能吐出像还乡团,忘我之心不死,这等带有文采字样的敏感话题。就算龙门山寨能把握时代风口的人物了。
此等话题不是一个种田的妇人能抵抗得了的。
龙母瞪了他一眼,倒也不怕他,在心中快速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人。
她晓得这民兵连长在他老公时代,被山外的贫下中农揍得不轻,是她老公龙莽子替他打回的公道。
当年民兵连长非常感谢,说随时随地都要还他家的情。今天这是还情,还是灭了她孤儿寡母?
龙母没跟他计较这些,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放平语言说:“连长,关于我家庭成分,早有定论。我是地主子女不假,但当时我只是学生,没有参与剥削,这点,组织与政府早有定论,不能由你信口雌黄。况且我老公是贫农,你少来这里翻旧账。”
龙母说吧,拉过儿子与语焉往自己后面站。
龙傻儿虽然也有她齐耳门高了,但童气未除,怎看都是被保护的对象。
她说:“我儿子龙傻儿,也没拐卖妇女儿童。他六七岁的年岁,怎么拐?
“我们收留这女孩叫语焉,应该是在做好事,值得表扬的。”
民兵连长被龙母一番直问,理屈词穷。
不过这些年他野蛮贯了,嘴上输了拳头说话,气恼地不理龙母如何辩解,就令人把龙傻儿当坏分子抓起来。
龙傻儿又毛了,要拉开阵仗,与民兵连长真刀真枪干一架。
但让龙母制止了,她跟儿子说:“儿子,别怕,你就大胆跟他去,我还不相信天底下没有讲理的地方。”
龙傻儿放开了握紧的拳头,他正想检验一下老子传他的功夫有用没用的。他见刚才语焉出手,不知是什么功夫,心中特别佩服。
不过母亲既然让他跟去,他也不怕,量他个民兵连长,也不能将他卵睾子咬了。
。民兵连长就这样带走了龙傻儿。
不过他心中还是不舒服,要找回面子,就通知所有的全寨社员,赶快来大队部大会场,开个批斗龙傻儿的斗争大会。
他在喇叭中一遍又一遍的高喊:“广大的贫下中农同志们,我们现在的生活好了,但不要忘记,一大批反动派,是不会让我们过好日子的。我们要时时警惕阶级敌人的反攻清算,让我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民兵连长在高音喇叭中,将时下的政冶术语,统统的喷了一遍,最后才抛出开批斗大会的主题:“……同时提醒大家,一定要防着龙傻儿拐卖妇女儿童。”
“龙家人穷,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孤儿寡母两人正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地赚黑心钱。
“我们绝不答应一切反动派,向我们无产阶级专政发起的进攻,一定要把他们批倒批臭。……”
这事惊动了大队长,他在心中把民兵连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大队长有点鄙视民兵连长,球名堂没有,搞事,也找个像样的对手行不行?
他龙傻儿一个炮十岁的娃娃,值得这张大搞批斗大会?
你不丟脸老子都掉份?
大队长急冲冲地来到大队部,瞪大眼足足看了民兵连长五分钟,摇摇头,骂了一声:“瓜皮娃娃,你这么搞要断子绝孙的。”
民兵连长不理解大队长这是啥话?整出了当时较为流行的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民兵连长说:大队长,阶级斗争,一切都要为阶级斗争服务,再不搞一下,龙门山寨就要变天了。
大队长在这上纲上线的问题上,不敢造孽,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龙傻儿是未成年人,到不了批斗年龄。
龙母这些年也跟自己剥削家庭决裂了,改造得不错。
再说龙莽子在世时,对寨上人还是有恩的,不能这样做。
你民兵连长要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不能跟你垫背。
最后,大队长让民兵连长,将龙傻儿扭送到公社,让他们教育一下行啦。
如果公社认为龙傻儿真的犯了罪,再送到劳教所劳动改造也不迟。
这时,龙门山寨三三两两的社员已赶到大会场,当他们得知是批斗龙傻儿,纷纷直问民兵连长是不是马尿喝高了?他龙傻儿才七八岁,怎么可能拐卖妇女儿童,人家不拐卖他就谢天谢地了。
跟着就有人骂民兵连长是不是皮子长紧了,要松一松?你忘了当年去寨外摸了寡妇的屁服,是谁替你保下第三条腿的?
是傻儿的父亲龙莽子。你不报恩也就算了,再拿人家后人开刀,就是干断子绝孙的缺德事了。
接着就有人抛出了令大队长要弄死民兵连长的话题,民兵连长,拿龙傻儿开刀,只是一个晃子,他是想借龙傻儿这个由头,引起公社干部的注意,夺大队长的权。
如此一说,大队长就很不高兴,问民兵连长几个意思。
民兵连长支吾了半天,解释不清楚,慌忙地带着龙傻儿,去了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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