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化风尘 第3章

张海燕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女儿李飞儿正在做着家庭作业，她不禁感到十分欣慰。这种欣慰源于她对自己孩子未来的期望和对教育的重视。然而，当她转过身去时，一股淡淡的情感涌上心头。回忆起自己幼年读书的日子，那是一个充满希望和梦想的阶段。她记得当时每天都要拼命学习、写作业，有时还会加入课外活动。虽然上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资源和机会，但是张海燕总觉得自己很幸福、很有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如梭，在生活中面对各种挑战与困难之后，张海燕已经变成一位母亲。虽然生活中需要处理各种琐事让她累了许多，但是内心对知识和文化渴求仍旧保持如初。

她回到卧室换去湿透的衣服。

李筱钟仍然躺在床上，“你怎么才回来？”

张海燕听他有责备之意，心里就窝着火。

陆性子故意把多余的猪肉卖给她，让她心里感到十分委屈。可是，在山洞里，陆性子又向她表达了爱意。这让她想不通，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后说：“你不知道外面正在下雨吗？”无论如何，她只能用简单的语言来掩饰自己内心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

李筱钟这才发现错怪她，说道：“哦，我看我是睡糊涂了。”

张海燕仍然关心着他：“你发烧退了没有？”

李筱钟轻咳两声，说道：“吃药后好多了，就是感觉浑身无力。”

张海燕转身出卧室，说道：“那你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吃饭时我叫你。”又走到堂屋李飞儿身边，“飞儿，妈妈给你做粉蒸肉吃，喜欢吗？”

李飞儿打着呵欠，说道：“那可得快一点儿，我瞌睡快来了。”

张海燕迅速架起柴火，等到锅里冒出青烟，就用五花肉皮在锅面摩擦，锅里就发出“嗞嗞嗞”的声响伴有白色烟雾升腾。她又用菜刀刮去五花肉烤焦的表皮，清洗后又切成两三寸见方的细块，绊上米粉子，以土豆块作底，上面铺上粉子肉，用蒸笼架在柴火灶上蒸。灶内柴火通明，火舌舔着锅底。

等到肉香气满屋时，李飞儿跑来厨房，“这味道好香！”

张海燕问道：“你作业完成了吗？”

李飞儿对读书已有厌倦情绪，说道：“读书好辛苦。妈妈，有没有不需要文化的工作？”

张海燕一边往灶内放枯树枝，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道：“飞儿，我带着你去过县城新天，新天好不好啊？”

李飞儿想也没想就说道：“新天当然好啊，人多车多高楼多。”

张海燕问道：“你长大以后，在新天工作好不好啊？”

李飞儿面露惊喜，说道：“我可以在新天工作？”

张海燕看着飞儿，说道：“如果你现在不好好读书，不要说新天，就是松林村你也走不出去！你现在才小学二年级，努力还来得及。”

李飞儿得知不好好读书的危害性，被吓跑了，连忙回到堂屋继续做作业。张海燕害怕李飞儿厌倦学习，放弃学习，她没有更有说服力的方法教育女儿，不得不用恐吓的方法。相比之下，是不是比自己幼年时读书父母不闻不问更好呢？张海燕说不清楚。

张海燕把蒸笼端上堂屋餐桌，就去卧室叫李筱钟来吃饭。一家人坐在餐桌前，享用着刚出锅的粉蒸肉。

李飞儿夹起一块肉放进口中，咬了一口，顿感满新鲜肥美，说道：“这个味道不错，好吃！”

李筱钟眯起眼睛品尝粉蒸肉，然后点头赞叹：“鲜嫩多汁、五香扑鼻、软硬适度、入口即化……美味无比！”

看着父女俩吃得津津有味，张海燕心里很高兴，就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烧个蛋花汤。鼎罐里的米饭也快熟了。”

李筱钟发现蒸笼里凸起的五花肉，估计道：“这不止两斤五花肉嘛！”

张海燕不愿意说出陆性子多卖的一斤六两猪肉的事，以免生出是非，生气地说道：“你爱吃不吃，话还这么多！”

李筱钟像老师教育学生般地说教着：“我是说，不能贪小便宜，否则会吃大亏。”

张海燕反唇相讥：“是！我就是贪小便宜。当初若不是你那张天星镇的身份证，我怎么会嫁给你？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筱钟哑然。

李飞儿吞了口粉蒸肉，说道：“妈妈，我去年的裙子穿在身上好紧，我想你给我买一件新的吧？”

张海燕看着李飞儿，心中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小姑娘已经八岁了，身上的连衣裙已经显得有些紧绷。她想起女儿当初刚出生时，那张红嫩的脸庞和柔软的小手掌，如今却变成了一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张海燕轻轻抚摸着李飞儿的头发，“是，应该买的，我们家飞儿长高了长大了。”

李筱钟嘴里盘算着：“飞儿，过几天给你买。我们家的土豆和玉米卖了就有钱，有三四千也！”

李飞儿高兴得拍手叫好。

张海燕却高兴不起来：三四千，一年一度三四千算有钱吗？李筱钟为什么这么容易满足？这是张海燕感到头痛的事情。

李筱钟见张海燕不说话，就问道：“你看看米饭是不是熟了？”

张海燕“哎呀”一声叫，“我倒是忘了！”立即跑向厨房。

吃过晚饭，李飞儿上床睡去了。

张海燕收拾好厨房，换上睡衣洗漱，然后上床睡觉。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李筱钟静静地侧身看着她，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这个家以后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张海燕的声音带着些许焦虑。

李筱钟轻抚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担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规划未来。”

“可是女儿一天天长大，我们应该好好地培养她。”张海燕叹了口气，“以后还会花更多的钱。”

听到这里，李筱钟笑了起来，“幸好飞儿是女儿身，若是男孩，我们还得给他准备房子礼金才能娶到儿媳妇。这已经给我们省去了一大笔钱。”

张海燕闻言微微一笑，“说得也是。”但又说道，“你就不能长进一些吗？为了我们这个家庭。”

“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李筱钟满足于现状。

张海燕不希望他沉沦下去，说道：“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你还满意？你知道什么叫不思进取吗？”

李筱钟有些不耐烦，“发财谁不想啊？我也想。路在哪里？不知道。慢慢来吧，不能空想着发财！”这么多年，他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望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张海燕不禁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个积极进取的人。可如今却被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缺乏动力的丈夫拖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寂静中传来李筱钟嘶哑而深沉的打鼾声。看着身边这个发出噪音却毫不在意自己感受的男人，张海燕心里更加愤怒。“无忧无虑”，这种状态或许对于李筱钟来说并非终点，却是倒退路上最舒适、最安逸的停留站吧？随即，在内心掀起滔天波涛后。张海燕平静下来，并开始思考如何推动李筱钟走出泥潭，激发他内心深处埋藏已久并渴望成功的积极情感。只有大胆面对挑战，总结失败教训，向成功迎头赶上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幸福。

张海燕沉浸在睡梦中，然而一场噩梦却打破了她内心的宁静。她发现自己身陷泥潭，脚底淤泥难行无法脱困。这让她感到极度恐惧和无助。

眼看就要被泥沼吞噬，张海燕不禁想起之前遇见过的那位老神仙。于是，她急忙向老神仙求救。

“老神仙，请您指点迷津！我要如何度过这次大劫？”张海燕乞求道。

老神仙面色凝重地点头：“大劫已至，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句话后，老神仙轻扬手中拂尘，在一瞬间掀起滔天洪水。水流湍急汹涌，在漆黑夜空下肆意飘荡。

但是，“啊！”一声尖叫把张海燕从恶梦中惊醒。原来一切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穿斗木排结构住房在古代非常流行，尤其是在山区和农村地区。通常这种房屋由榫卯连接而成，没有任何钉子或螺丝。这使得整个房子更加稳固耐用，并且可以抵御自然灾害和风雨侵袭。住房采用最传统的穿斗木排结构设计，给人一种平淡质朴、自然清新的感觉。从外面看上去简单朴素，但进入其中却能感受到独特之处——木头散发出来的香气、竹编窗帘摆动时发出来的沙沙沙声响等等。虽然建造这样的住房需要花费更多的金钱，但是对于经济条件富裕的人来说，这是值得投资的。他们乐意为自己和家人提供一个安全、健康、美观并且舒适的居所。所以，在松林村中拥有一座穿斗木排结构住房也成为显示身份和财富的象征。在松林村这样的穿斗木排结构住房现在还有几处。其中，陆性子家的住房就是其中之一。

陆性子回到家放下背篓，松了口气。

陆洪波在堂屋餐桌上做家庭作业，看到他就说道：“爸爸，你可回来了，我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委屈和无助。陆洪波已是十五岁的少年。他的身材矮胖，看上去有些笨拙。走路的时候，他总是缓慢而不自然地摇晃着身子。与同龄人相比，他显得有些迟钝和散漫，目光也常常不知所措。但是，在写作方面，陆洪波却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和才华。每当他手握笔端时，那些平淡无奇的文字竟能组合成令人叹服的文句和段落。

陆性子从卧室换了衣服匆忙出来，问道：“你妈呢？还没回来？”他知道，丽春平时工作非常忙碌，经常深夜才能回家。但同时他也认为，她应该更多地关注家庭和孩子。

陆洪波叹了口气，“你好久看到过我们家那个领导干部按时回过家？”

听到儿子这样说，陆性子不免心疼起来。他走近陆洪波伸手要抚摸他的头时却发现桌上有一张数学测试卷，不禁眉头一皱，说道：“数学，46分，你这水平能考上高中吗？”

陆洪波一脸稚气，他望着父亲无辜地说：“成绩不好，还不是遗传的你，怪我哟！”

这番话让陆性子深感心酸和内疚。“儿子，”陆性子轻轻拍了一下陆洪波的肩膀，“学习成绩好不好并不是只有遗传因素决定的，你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来改变。”

陆洪波却仍旧沮丧地摇头道：“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啊。”

陆性子拍打着那张数学测试卷，“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啊？屙不出屎还怪地球没有吸引力？”

陆洪波嘟着嘴，说道：“大不了以后跟你学做屠夫。”

陆性子反问道：“你不做官三代了？”

陆洪波不以为然地说道：“做不成又咋的？但我可以和当官的交朋友。”

陆性子气愤地说道：“这些也是我们家那个妇女主任教你的？”

陆洪波大声叫道：“你别管谁教的，我饿了！”

陆性子按捺住内心的怒火，说道：“好好好！我给你煮肉丝面吃。”

陆洪波说道：“肉丝要少放些，腻得很！”

陆性子笑道：“腻得很，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来到厨房，陆性子准备美味的肉丝面。他先把面条放入锅中煮，再将切好的肉丝放进另一个锅里炒。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个步骤看起来都轻松自如。随着肉丝的变色和香气四溢，陆性子开始将面条捞出来，并倒入碗中。最后，把刚才翻炒好的肉丝倒在面上。

陆洪波夹起面条，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肉汁与细软的面条混合在一起，只觉舌尖上散发出浓郁而柔和的味道。

陆性子和陆洪波吃过肉丝面仍不见丽春回来。陆洪波上床睡觉。

陆性子洗漱后在堂屋等丽春回来。

不多时，丽春醉态迷离地回到家。

陆性子扶着她，说道：“看你那样子，偏偏倒倒的，还是少喝点儿吧。”

丽春的身体已经发福，但依然难掩她少女时的美貌。在松林村，她是一个倍受尊敬的人物。年轻时，丽春就是整个村子最出色的姑娘之一。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眉毛和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让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工作中各种琐碎事务和家庭责任占据大部分时间，使得她开始慢慢地变得臃肿起来。她作为一名妇女主任也要处理很多社会问题和家庭纠纷等事务。为此，她的交际应酬也较多，酒醉回家是常有的事。她拍了拍陆性子的手，说道：“喝酒也是工作，你懂不？同志。”

陆性子不服气地说道：“你是领导干部，我是人民群众，我不需要懂你们那一套。”

丽春打开了话匣子：“现在乡政府的工作就是催粮催款刮宫引产，在村上没我这个妇女主任怎么行呢？特别是涉及女同志的工作必须是我亲自出马。”

陆性子知她酒后话多，说道：“知道你重要、你辛苦，去洗漱睡觉吧。”

丽春哪能停得住，便口若悬河：“今天乡政府组织突击小分队来村里追收无计划生育罚款。犟牛儿那婆娘多厉害，没人敢进她家门。我就不怕，给她讲政策、讲法律，不行就牵猪牵羊抵扣罚款。她最后还是服软，把罚款交了。”

陆性子问道：“犟牛儿……就是那个大月份引产小孩生下来还活着的那个？”

丽春笑道：“就是那个！那婆娘扯皮，说小孩生下来还活着是县计划生育指导站的问题，不能算无计划生育，不能缴罚款。”

陆性子气愤地说道：“你们还是不是人啊？啊！我听说那小孩现在脸上带着残还有一个洞。”

丽春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继续说道：“那婆娘是够坚强的，看小孩生下来还活着，就用嘴吸那小孩脸上的毒，大冬天的在街上冻了一夜，第二天带着小孩跑了。”

陆性子怒火直冒：“我看你挺能的，那样一家人，还去收罚款？”

丽春反驳道：“你不要跟我阴阳怪气的。孩子生下来还活着，也造成了无计划生育事实，也要无条件交罚款！”

陆性子气呼呼说道：“我睡觉去了，懒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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