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国七十年 第11章 鸩

“嘶……嗯……”男人在房内来回踱步，不远处案桌上四散着几枚铜钱，铜钱边摆放有龟甲等占卜用物。“乾卦，九二，何意？此时这等卦象到底代表着什么，需待我细细揣摩一番。”思来想去，毫无头绪的男人重新坐回案桌后，视线正好穿过屋门，落在庭院中一棵老树下。“如今关东形势严峻，已经有不少诸侯整顿兵马，响应讨董的号召。想必不久便会兵临洛阳，也不知相国大人该如何应对。”男人盯着老树的根部发呆，牛辅将军这几天已经下令整顿兵马、清点府库，同时分一部兵四下劫掠，抓捕民夫，筹措金银粮食，将老幼妇孺驱赶入城，毁坏城外的民宅，做出一番要与关东诸侯死战的架势，可他却在前几日的议兵会议上力主拔营而起，前往洛阳依附董卓，美名曰驰援相国、合兵一处，实则是未战而怯，打算卷铺盖跑路。男人劝谏牛辅不得引兵向西，一是未收到调令，贸然引军前往洛阳可能会被相国猜忌；二是在此地屯兵，可以有效牵制诸侯来犯的军队，为相国大人分忧。牛辅略作思考，便采纳了男人的谏言，距城死守可能有伤牛辅，有伤几万西凉军队，但不伤他文和，此乃妙计也！早在贾诩从洛阳起程返回陕地时，编个合适的借口，将贾玑留在了洛阳，嘱咐他找自己的大哥会合，一旦战局走向不利，就带着贾府上下前往长安。自己则在身任牛辅军辅军同时兼任贾玑的主簿之职，还好牛辅这小子好糊弄，轻易便骗得他派自己近日前往洛阳与董卓通气，由此可远离危险的前线。

“不想了，先去看看饭做好了没？”贾诩站起身，反正不管怎样自己和家人都不会受到牵连，那就局势好好乱呗，头痛的是他董卓而非我文和。贾诩刚踏入院子，发现老树下有着一坨绿油油的东西，近看原来是一条盘起身的菜花蛇，有小碟子大小。“奇怪，冬天这条蛇为什么不冬眠，还在外面乱跑？”贾诩找来一根木棒，准备去戳那条盘起来的蛇，就听耳边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转过头来只见老树旁落下一只绿羽、三趾、凤冠的怪鸟，长着鹰嘴的怪鸟与贾诩对视片刻，走过去猛然啄住那条盘着身的菜花蛇，而后便腾空飞离了庭院，飞经贾诩时鸟眼中竟像人一样流露出一抹嘲弄。“怪哉！怪哉！”贾诩望着已经成为天空中一个黑点的怪鸟，挠挠头，“这是在预示什么吗？”转身进入房内，打算卜一卦看看。

……

几刻钟后，怪鸟落在了一处宽阔的殿顶上，将死蛇压在脚下，开始啄食起蛇肉。殿道上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一队甲士，带头的人是李儒，他身后还跟有一批宦官，两个太监手中抬着个装满热水的陶盆，盆正中央立着一个陶瓶。一行人停在了大殿门口，李儒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示意甲士驱散宫人、将大殿包围，宦官们在殿外等候，自己抬脚进入殿内。

“大王，郎中令李大人来了。”一名小宦官快步上前，贴着正在用膳的龙袍少年耳边道。“谁？”少年手抖箸落，抬眼望去，一人头戴进贤冠，外罩玄色皁袍，左配长剑，目蕴精芒，面似玄冰，方步直入殿中。殿内歌舞骤停，献舞的舞姬慌忙避于两侧，龙袍少年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李儒目不斜视，走到殿中站定，也不行礼只是略微欠欠身，道:“有扰弘农王用膳，死罪，死罪。”“不妨事，不妨事，不知文优入见所为何事啊？赐坐！文优可欣赏歌舞、享用午宴。”弘农王刘辩强装镇定，开口道。见状，一旁双峰高耸的年轻美姬立马上前，贴到刘辩身旁，伸手抚摸着他那颤抖不停的脊背。

“下官怎能与大王平起平坐？此等仙乐神舞只配由大王一人欣赏，文优还是不僭越了。”李儒面不改色，缓步拾级而上，站于与坐着的刘辩等高处，手抚胡须，眯着眼，好像揣测着什么。“既非来与孤共进午膳，那郎中令前来到底所谓何事？可是相国大人安排我前往封地就藩？还是……”刘辩再次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李儒打断他所说，道:“大王如此年幼，何故急着就藩，留在洛阳醉生梦死，享受人间之乐岂不是更好吗？”“李文优！你怎可如此无礼！陛下的话还未说完，就出言答话。不知礼数的西凉蛮子……”刘辩身旁的美姬勃然大怒，站起来骂道。“噌！”李儒猛然拔出佩剑，剑尖遥抵美姬的咽喉，他并未转头，而是面色阴沉，蔑视着被这一幕吓得后仰身躯的弘农王刘辩。“唐姬！唐姬！不可！不可！”刘辩用手撑起身子，拉了拉美姬的纱衣。唐姬低下身看向已经被吓如筛糠一般的刘辩，展颜一笑，坐倒在其身旁，用纱衣擦拭着刘辩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孤为汉室宗亲，既无德位于至尊之位，还望相国大人早日放孤前往封地就藩，造福一方百姓，孤百年之后也可无愧于历代先帝。”害怕唐姬又一次暴起，刘辩将其护于身后，向李儒乞求道。“弘农王既然身为汉室宗亲，当上尊天子，下安庶民，那为何还要暗中鼓动天下诸侯起兵造反啊？！”李儒将佩剑收回剑鞘，走上高台，来到案桌前，低头俯视着瘫倒在唐姬怀里的刘辩，冷声道。“李大人屈尊到来竟为这无从考证之事……”“无从考证之事？那关东十二路引兵待战、打着为你刘辩恢复帝位而行犯上作乱之举的诸侯，又是怎么回事？请弘农王为臣解释一二！”李儒就像训斥小孩子一样高声训问，唐姬想起身反驳，被刘辩死死攥住手无法起身。“果然就如宫人所说，弘农王因为被废除了帝位而患上了癔症，才会给了那些乱臣贼子可乘之机，打着废帝的旗号反抗朝廷。大王，臣下所说是否属实啊？”李儒突然声音放柔，想通了似的轻声轻语道。

“对！对！正如李大人所说，孤并没有造反之心意啊！”“呵呵呵！”李儒仰天轻笑，用剑鞘底端用力敲了敲案桌，早已等候在殿门外的宦官们抬着热水盆进入大殿之中。“听闻弘农王身患癔症，相国大人可是日夜忧心，四下拜求名医无果，花了好大代价才寻得这治疗癔症的良药。”李儒从热水盆中拿出那个陶瓶，一旁的太监端来一个酒樽，李儒倒了四分之三，又用案桌上的酒倒满酒樽。“郎中令大人，此为何物啊？”刘辩颤颤巍巍的指着李儒手中酒樽，“陛下莫慌，这是相国大人求来的仙药，用酒冲服可为殿下排解眼前一切烦恼！”李儒就像诱惑少女犯罪的不良大叔一样，甜言蜜语的哄骗着刘辩，“来！臣已为陛下将药温好，殿下喝了它，便可看到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大汉天下！来！”“来！喝吧，陛下莫要害羞，这种仙药不苦的！”“来！”李儒边说边靠近。“这，这莫非是……毒药？”弘农王刘辩面色惨白，有气无力道。“喝！！！！”闻言，李儒凶神恶煞地吼道，将佩剑掷出，钉在刘辩两腿之间的木地板上，明晃晃的利剑竟将刘辩的眼泪吓了出来。“李文优！你要弑君吗！”唐姬站起身来，扑向李儒，但被李儒一脚踹开，滚落到高台一旁。见刘辩哭哭啼啼、毫无动静，李儒一把将刘辩从地上拽起，拉扯之中竟将刘辩身上的龙袍扯烂，右手成爪，掰开弘农王的下颚骨，左手握樽，一股脑就将毒酒灌了进去。

“咳！啊！……咳！……你……李文……李文优！”刘辩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满嘴是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后，七窍流血倒地而亡。“陛下！陛下！！”唐姬从一旁爬了过来，趴在刘辩尸体上开始哭号起来。“唉，弘农王少有才学，望安守祖业，平定四方，然还未抒志，年少而薨，真天薄炎汉，士民闻之无不心伤！悲哉！痛哉！惜哉！”李儒轻蔑道，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悲伤，用龙袍残袖擦了擦手，丢到了刘辩的尸体身上。让人拦住想冲上来拼命的唐姬，李儒嘱咐宫人往后不可怠慢她，过段时间便差人将唐姬送回颍川老家，唐氏毕竟也是颖川的超级豪族，这种世家的能量异常庞大，西凉集团与关外诸侯的大战一触即发，现在还是少树敌为妙。

殿顶上的怪鸟，此时已经吃完了蛇肉，将碎蛇骨丢至殿顶下面，冲着从大殿离开的人群“同力！同力！”的叫了起来，围绕着大殿飞了一圈，便不知去向了。“嗝叽。”李儒脚下踩到一样东西，挪开脚发现是一个小蛇头骨，他并未多想，只是将那头骨用力踩成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