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之时，不比骄傲 第十七章 没有兴趣

“这些不合娘娘胃口？奴婢这就去同厨房说说。”苏兰只当是婳芯近日胃口不如以往，虽说的确近来送到颐华居的膳食油大量足的不似从前。

“罢了，东宫的伙食就这样，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婳芯摆摆手，放下手中的筷子，躺在湘妃椅上小憩。

婳芯回想着近来的吃食，自然其中是没有伤身的东西在，这东宫谁不知道她精通医术，想必是无人敢在她的膳食中下毒。不敢下毒不代表不会从旁的方面下手。“这些油大的东西我实在是吃不下，负责我颐华居的是谁啊？”

“从前是昭侧妃，如今是张侧妃。”婳芯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她，她不是很讨厌自己才是。

“让她来我这儿。”婳芯想来为了日后，这该立的威严还是要立的。何况都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总是要开始着手准备。

绿歌应是，一盏茶后，绿歌便领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张氏来了颐华居。她来的时候婳芯已经躺在湘妃椅上睡着了,绿歌见状也懂事的没有上前叨扰。苏兰也是，还贴心的给婳芯按摩着双腿。

张氏看着这样，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想来也是因为自己近来管着东宫的事情，婳芯眼红了，特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倒是她也不惯着婳芯，轻咳一声，想要将婳懿给弄醒。

其实本就没有熟睡的婳芯，是听见了她的咳嗽，只是还假装着睡着，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见婳芯没有反应，她又轻咳一声。“咳。”

婳芯仍旧不理，张氏也不死心的继续咳了一下。“咳。”

见着她如此，婳芯也不再装下去，缓缓睁开眼睛隔着珠帘对她说道，“咳什么呀，吵着人家睡都睡不好。”

张氏虽不知婳芯突然让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不过碍于近来京都的流言，她也便是嘴角轻蔑的一笑，声音如银铃般的开口说道：“婳妃娘娘嫔妾来做什么？”

婳芯看着张氏如同纸老虎般的在自己跟前，佯装着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了就心里高兴不起来，她心想着，李氏极大有可能日后会被贵妃提拔为太子妃，可张氏这辈子都别想越过自己去。“听闻我这儿由你负责。”

“哦，贵妃说嫔妾入府最早，让我来找照顾你自然是极好”张氏倒是也不瞒着，那日贵妃传唤她与昭侧妃进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贵妃有意偏袒赵氏与李氏，还特意提出来让张氏亲自照顾婳芯的身子。本来张氏也是想拒绝的，婳芯这样习武之人，身子能差到哪里去，就是真的身子不好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悉心照顾得她身子康健了，于自己而言也没有太大的益处，反倒是没有伺候好，那试问谁可以承受未来太子与睿亲王的怒火。

婳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张氏，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不过老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贵妃有心了。近日送来我这儿的膳食啊，真的是，一言难尽，全是又油，补品也是大补之物，我这人的身子虚，受不得这样大补的东西。”

“娘娘如此说来，便是对嫔妾安排的不够满意了。”张氏仍旧是一副比婳懿高高在上的姿态问，她就知道婳芯这人没安什么好心，亏得自己还好心好意的想着法子给她送来补身子的，她倒是还狗咬吕洞宾起来了。

“自然。”婳芯一脸诚恳，全然没有一点儿说谎的成分在。

“我即知晓你难伺候，婳妃，怎么说你也是这东宫如今位份最高的嫔妃，怎甘愿藏于李氏身后，如今就是连徐坚都拿李氏当太子妃来对待，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近日太子赏赐了一直凤钗步摇给她，这代表着什么，也不必我多言吧。”张氏所言婳芯也略有耳闻。

屋外吹出一阵凉风，顿时空气间弥漫出一股桃花的清香，张氏虽闻到了这个味道也只疑惑一下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桃花香。

天朝规矩深严，在皇室由为更甚，尧是盛宠如婳芯这般，也并无佩戴凤钗的权力。

凤钗乃凤，历来唯有皇上妃嫔、亲王正妃、公主才可佩戴，从前东宫能有资格佩戴的也不过太子妃而已。

婳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笑意深不见底，语气也是随意言道：“我这个人啊，最喜欢的就是自在，张侧妃与我说这些不过是想看到我与李氏相争的场面，我为何要让你如愿？”

张氏被婳芯看穿了心底的小心思，若非是身居东宫多年，怕是也不好继续说出心中之言：“娘娘倒是曲解嫔妾了，嫔妾出身远不如几位妹妹，幸得太子垂怜，才能在东宫留有一席之地，嫔妾今日说的这些不过是替娘娘打抱不平而已。”

“太子膝下子嗣不多，唯娘娘所出的裕厘才是太子心尖上的喜欢，如此功劳若是让旁人一无所出的坐上了本该属于娘娘您的位置，那岂不是苍天无眼。”

这样的陈词滥调婳芯早就已经听得烂了，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开口：“今日你即与我讲了这样多，那我也同你说句实话，我对太子妃之位真的没有兴趣，不瞒你说，其实白墨此番前来京都也是受木家长老所托，将木氏血脉带回沐灵山去。”

张氏看着婳芯此刻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心底虽是信了几分，面上还是要试探几句：“那如此一来，娘娘身边岂不是没有子嗣了？”

“我木族百年单传，也是到了我娘亲那代才有了我和姐姐，太子日后会有很多女人，她们会给太子生下很多孩子，我想太子也是会体谅我的吧。”婳芯继续装出一副为家族考量的为难模样来，其实她何尝不知留着裕厘和婧媛在身边于她而言是有极大的益处。

自然，这一点，婳芯知道，张侧妃也是知晓。

婳芯瞧着张氏已经信了几分，就已经开始盘算着要赶张氏离开，“说起来，近日送来我这儿的膳食实在是油大的很，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东宫的膳食，日后我这儿就不劳你费心，贵妃那里若是要怪罪起来，你就如实说吧。”

张氏见婳芯既然如此不愿让自己插手她颐华居的事情，正好她也不愿揽下此事，左不过婳芯的性子贵妃又不是不知道，她也能乐得松快些。

“那，那嫔妾告退。”张氏嘴上虽有些犹豫，可眼底的笑意实在是过于明显。

待到张氏离去后不久，婳芯便是又换回方才那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望着屋顶笑嘻嘻的喊道：“兄长，人都走了，你还不出现？”

屋顶上抱着裕厘的白墨听着婳芯的声音，忍不住嘴角上扬起一个宠溺的弧度。

轻声跳下来时，怀中的裕厘发出‘哈哈’一笑，婳芯看着白墨怀中的裕厘如此笑意时，想到了自幼听到的一句话：“外甥多像亲娘舅。”

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你在看什么？”白墨将裕厘放在地上，仍由他在地上抓着他的玩具玩耍，好奇的问婳芯嘴角的笑意是个什么意思。

“我在看裕厘像你啊。”

“呵呵，我可听说，裕厘最是像太子。”白墨被婳芯的话吓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殿中的人，好在是这里都是自己人。

“那是他们为了巴结太子才这样说的，兄长，此番你要待到什么时候？”婳芯问。

白墨也如实回答，他此番来京都除了看望婳芯和两个外甥外，还真就是如婳芯与张氏说的那般，白墨就是受木族长老所托特意来京都将裕厘和婧媛带去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长大。

“方才我听你与张侧妃之言，你对太子妃之位无意？”白墨略显诧异，他一直是这个世间最了解婳芯之人，要她臣服于别人比杀了她还要难受，这一点她真的很像父亲。

“太子妃嘛，与太子一般可立可废，我为何要在意？”正如白墨所了解的婳芯一般，她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甘愿臣服于别人啊。

白墨依旧是宠溺的看着婳芯，明白婳芯所言是何意，太子妃而已，婳芯是真的没有必要在意，因为未来登上后位之人，不一定就是太子妃，皇后是国母，太子妃只是正妃，都是身份，却有着天差地别，“婳儿有自己的想法就好，不过，若是哪日你不喜欢太子了，就回来吧。”

“谁说我喜欢太子了，你再乱说，仔细我跟父亲说你坏话，哼。”婳芯嘟囔着嘴不敢承认，她清楚的知道明明她就不喜欢太子，只是因为太子对她好，还有他们之间有了孩子才会留在京都而已。

白墨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再与婳芯说下去，谁让从小他唯一不敢惹的就是这个妹妹了。

殿外端着糕点的绿歌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细细想来这些天里，婳芯一直与白墨走得近些，私下还总是唤白墨为兄长，原本以为是二人自幼长大所以才会如此称呼对方，却不曾想，二人竟是兄妹关系？

绿歌在殿外的存在是瞒不住殿内的婳芯与白墨，白墨一个眼神，一雉便将绿歌带了进来，婳芯看着绿歌一脸惊恐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自从认得绿歌以来她一直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今日这般诚惶诚恐的样子倒是让婳芯看了一场好戏般的快乐。

“娘娘，您要的点心奴婢拿来了。”绿歌装出的镇定惹得婳芯心情愉悦，同样的她心下也隐隐担心了起来，她本是个私生女，这件事情本就是个秘密。

“你都听到了。”婳芯淡淡开口，白墨更是一副从容淡定，一个婢女即便是知道婳芯的真实身份也是不打紧，总是有法子让她不能开口。

“没有，没有，娘娘，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绿歌连连叩头，她自然是知道婳芯的身世一旦公布出来代表着什么，尤其是这极度看重血统的世道。

婳芯闻着酒杯中溢出的酒香，心情是如此的淡定，“听到也是没有什么，记得我八岁那年也是有人当众辱骂过我，说我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对了，兄长，那人现在如何了？”

白墨想起那时的事情眸华染上一抹痛楚，略带回忆的口吻说与绿歌听：“魂灵封锁，如同痴儿。”

婳芯不再开口，好看的丹凤眼凝视绿歌，绿歌也坦荡接受婳芯的凝视，直到片刻绿歌像是打定了主意才开口：“奴婢一心伺候娘娘，娘娘既然不愿再见奴婢，奴婢自不会让主子烦心。”

“你的主子是太子，绿歌，你可知我从不认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而自卑，而这世间知晓我这身份的人不多，他们一直都在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还有人为我而死，如此，你说，我会留你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身边吗？”婳芯有自己的顾虑，她一直看不上慕容侯爷那样的男人，所以才会对他没有一点儿好感。

白墨没有开口，只是温和从容的看着在地上玩耍的裕厘，他清楚明白，这件事情还得交给婳芯来处理才是最为名正言顺。

绿歌低头沉思片刻，经过一番思索她面色镇定看向婳芯，“奴婢奉太子之命伺候娘娘，至此娘娘便是奴婢的主子，主子要奴婢死，奴婢不敢不从。”

“可是你死了，太子一定会追究真相。”婳芯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是她想说即便是自己真的对绿歌下手，太子就算是对她心存疑虑，一时倒是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奴婢伺候娘娘，自然是会做好奴婢份内之事，与太子无关。”绿歌已经表露清楚，婳芯也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拿起一块绿歌给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真甜。

“这点心不是你做的吧，真难吃。”婳芯放下手里的点心，一如往常那般笑着与绿歌谈：“以后颐华居的点心还是你来做吧，东宫的点心太难吃了。”

这已经不是婳芯第一回嫌弃东宫厨房的手艺。

“是，奴婢这就去为娘娘准备娘娘爱吃的酸梅糕。”绿歌松了口气的说道，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方才紧张的连身上的衣裳都是紧绷的，现下才稍稍放松了些。

白墨自绿歌离去后，提醒着婳芯道：“你就这样相信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嘛。”婳芯有些无所谓，许是为了让白墨安心，她又说了句：“这也不是什么触犯太子利益的大事，何况，我的背后有木族和你为后盾，这天下发生什么我都不怕。”

“呵呵，说的极对，不愧是我的妹妹。”白墨的脸上有着骄傲，他最是担心的不过就是婳芯一人在京都过得不好而已。

白墨想起绿歌说婳芯最爱吃酸梅糕，他想起这些时候在东宫里婳芯的桌案旁总是摆着一盘酸梅糕，从前有这样习惯的人是父亲，如今她也有了，是因为她来京都后知道木心儿最喜欢吃的就是酸梅糕了。

“不过，兄长，我觉得太子不会那么轻易让你带走两个小家伙。”婳芯说起心中的担忧，她确实不是那么的想自己的孩子在京都长大。

“太子很看重裕厘，”白墨说完，面容沉重的做了一个决定才开口：“也罢，他们留在这里也好，十里方圆离京都太远，有父母在身边总是极好。”

“哼，可惜他们的父亲不是他们一个人的！”婳芯想起太子如今便是有了两子两女，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个孩子呢，她又不能将那些无辜的孩子一个个的都给害掉。

“婳儿，千难万难，他们有你，还有我这个舅舅呢，不管他们以后闯下什么大祸，我都能护他们周全。”白墨语气依旧宠溺笑着宽慰婳芯，婳芯也知有白墨在她和孩子们都会很安全。

兄妹二人话说了许久，不知不觉都到了晚膳时候，近来有白墨陪着就是太子不得空来看她，她也丝毫没有在意，今日趁着白墨在，婳芯便顺口提出要白墨请自己用膳，因着近来是太子妃刚刚下殡不久，也不好大张旗鼓的与白墨去酒楼大吃大喝，便吩咐一雉和白星去望春楼买来她最爱吃的膳食。

白墨看着婳芯这一副朝自己伸手拿钱的模样便是又知道她这是又山穷水尽了，“太子对你恩宠优渥，怎么你就这般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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