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琴声音 第1章 演奏

偌大的礼堂，上下两层全坐满了人，可观众席内鸦雀无声，只有台上琵琶演员的弹奏声，在整个礼堂内回响。节奏一张一弛，观众们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坐在第一排的吴江夜可以清楚的听到演员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有一点点局促，但更多的是努力压低发出来的平缓声。

台上的人长的很秀气，眉毛浓浓的，一双黑褐色的眼睛微微下垂，透露着冷清，可眉眼间却又流露着温柔，与她弹奏的《十面埋伏》中的紧张，凝重的氛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的轮指弹奏的极为巧妙，指头滚动的如鱼得水，似乎是指尖在琵琶上演奏芭蕾。左手上下的在品与品之间移动，紧紧的按着弦，似乎眼睛不用看，也可以知道下一个音该按在哪，演奏是那么的流畅，让台下的观众都看的不由的出了神。吴江夜上下打量着舞台上的人，终于，被她正在拨琴弦的右手吸引。她的手很小巧，但是指尖细长，非常的灵活。可是吴江夜仔细的看，她的右手，竟然在抖，抖的不是很明显，但从吴江夜的角度看，右手不停的在前后的打颤，与她弹奏的流畅极为不符。在顺着右手往下看，她即使腿很长，但是右脚也不由的向左垫起了脚尖，像一个刚接触琵琶不久的小朋友，脚还接触不到地板，只能微微垫起。

这时，“啪”一声，打断了吴江夜的思绪，也让在场的观众一同的向台上看去。正弹到“九里山大战”的高潮片段，一根琴弦断了。顺着吴江夜的眼神看去，台上的演员轻轻的向上挑了一下眉毛，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手足无措的站起来，停顿了一两秒，马上弯腰开始给观众赔不是。礼堂内的气氛简直冷到了极点。台上的演员微微的倾斜身子往侧幕看去，似乎在等一个人上来帮她说句话，可是，就连刚刚口齿伶俐的主持人，也不见了踪影。她愣愣的站在台上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眼睛低垂着，又向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抱着琵琶小心的下台。

过了好一会，姗姗来迟的主持人才重回了舞台，开始对下一位演奏者绘声绘色的介绍，似乎想对上一位演奏者闭口不提。

一段小插曲过后，观众们重新回到了台上其它演员的演奏中，只有坐在第一排的吴江夜，听着侧幕里时不时传来的骂声，再也不能回到台上的乐曲中，脑海中还是不断回响着刚刚那个演员眼中的错愕与无助，以及不断鞠躬道歉时的愧疚。

后面的演出有惊无险的进行着，直到最后一个演出结束，观众再次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所有演员都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后台从容的上台谢幕，只有那位刚刚出了一点小插曲的演员，上台低着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手紧紧的拽着演出服，眼睛时不时的向观众席瞟一眼，像第一次尝试却出错的小朋友，害怕得到谩骂却还期待得到大人的一点鼓励。这时，有很多观众上台给认可的演员送花，只有她呆呆的站在角落，眼中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而这些，全都被吴江夜看在了眼里。

吴江夜正想着上去跟那位小演员说句话，再抬头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