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可有泠泠涧 第十三章

我想着朋友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便一股脑儿地把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什么蓝冰红婵，墨石林钟乘子的，都一并向风牧说了。

他倒是个仗义人，说他左右无事，先同我一道，两人总算有些照应。

我想着也是，我这才出来几天，已经吃过多少亏了，有风牧这个有些江湖经验的侠士作陪，也算安心些。

我于是拍拍胸脯：“这样吧风牧，你替我把关人情世故，我呢就负责保护你！”

他倒是很乖巧地笑着点了点头：“行啊，绿衣女侠。”

我俩边走边东拉西扯地聊着。

忽而听见街边小摊贩在闲聊，因提到了西门的袁老爷，而袁老爷的宅邸中的某处，正是当铺先生告知我的城中除墨石林外的另一处寒冷之地。

我便停住了脚步，侧着耳朵，有意无意地听了起来。

小贩一：“诶你听说没有，袁老爷家的冰镇泉，昨日突然滚烫异常，诶哟那什么冰镇西瓜，冰镇橙子的，全都给烫熟了。”

小贩二：“听说啦，今天一早袁老爷的小妾便不停吵嚷哭喊，说是袁夫人搞得鬼。”

食客：“哟，这小妾竟这般豪横？”

小贩一：“客官您有所不知，这袁老爷是半路发家的，本家姓沈，袁夫人是原配的娘子，袁夫人本来家境殷实，招了袁老爷这上门女婿，一开始袁老爷对她是百依百顺的，结果您猜怎么着，袁夫人家忽的落难，袁夫人父母双亡，反倒袁老爷起了势，而后便不把这袁夫人放眼里啦……”

我忍不住插话道：“那这袁夫人本家境殷实，父母即便离世，也应当有银钱珠宝留与袁夫人才是，怎么还过得如此凄惨？”

小贩二答到：“小姑娘，一看您就年纪轻，这女子若无娘家撑腰，便不任由夫家拿捏。”

小贩一却道：“我看哪，就是袁老爷吃了袁夫人的绝户。”

我疑惑：“吃绝户？什么意思？”

食客接话：“吃绝户嘛，就是家中若无儿子，只有女儿的人家，若遭难不幸家中长辈离世，那财产就怕是守不住喽，已婚配的女子，此时才能看出所嫁之人是人是鬼，若那夫家狠心要来夺，也是无人能管的着的，这算是人家的家事。”

我眉头一皱：“那未婚配的女子若遭逢此变故呢？”

食客答：“那就要看那些往日的亲戚，心术如何。”

我是听明白了，女子若在这世上独自飘零，那就是真的任人鱼肉了。

我听得心中愤怒，这世道真是不公！缘何女子就要遭受这样的变故。

我从小身在武林，不曾经历这样的百姓疾苦。但师父也常常教导我们要慈悲为怀，心怀善念，锄强扶弱，匡正江湖，才是正道。

身体里团着一股热血，我眼神坚定地看向了风牧，他似乎明白我的所思所想，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你若想管，我们就去看看。”

我很是欣慰地拍了拍风牧的肩膀：“左右无事，走！”

于是我俩问着路来到了西门的袁家府邸门口。

刚走到门口，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的其中一人便迎上前，问我与风牧所为何事。

我正开口说了半句：“把你们家老爷……”还没说完。

风牧便打断我，又变成了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向着小厮道：“听闻袁老爷家的冰泉昨日突逢变故，本人略懂些这其中缘由，因此前来拜访袁老爷，为其解忧。”后拱手道：“还望帮忙禀明才是。”

那小厮半信半疑地：“那好吧，你们俩随我进来。”

一路随着那小厮前行，他还似乎是有些防备地问我：“姑娘为何戴着面具？”

我答：“哦，年幼时受过伤，脸上落疤了。”

他才没有追问。

而后领着我们进到了一处庭院厢房中，倒了两杯茶，后道：“两位请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禀明我家老爷。”

等到小厮走了，我立即对风牧点头称赞：“还得是你啊风牧，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泉不冰的缘由呢？”

他却挑了挑眉，对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不知道啊。”

“什……”我端着杯子正欲饮茶，差点没喷出来，“那我们待会怎么办啊？”

他不慌不忙道：“见机行事喽。”

我无言……

后对他道：“好吧，还好本人轻功了得，若是真遇上事，又拎着你逃跑便是，莫慌。”

说罢，我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气。

我又道：“只是听外界传言这个袁家老爷如此苛待发妻，实在令人生怒。待你我摸清这事情的真假，我定要打得这姓袁的再也不敢苛待这可怜的袁夫人。”

他却哈哈笑了出来：“这天下不平之事处处都有，难道你都要管？”

我却不以为然：“没碰着的就算了，这既然听说了，便不能坐视不理，否则我学这一身武艺有何用。”我一脸的正气凛然。

风牧便也不再多言。

忽然，我听得窗边有异响。

“谁！”我警觉到，风牧也望向窗边。

外边却没了动静。

许是鸟儿啊猫儿的，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不一会儿袁老爷和几个家丁便急匆匆地来到了我与风牧所在地厢房，身边还跟着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女子，女子体态婀娜，穿得花红柳绿，轻挽着袁老爷的手臂，模样娇媚。相比就是那传闻中寻衅原配娘子的小妾了。

“就是你们说的可治理冰泉？”袁老爷一脸的不屑，“你们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如何能治理？我这冰泉已有少说已经冰了有十几年了。”

风牧不恼不忙，问到：“敢问袁老爷，这冰泉十几年前是如何而来？”

他一脸骄傲道：“那时就如有神仙赐福，才使得我袁府后山那处，原本普通的溪水，化为了涓涓的冰水。这溪水也是一夜之间所成，原因嘛，倒是一直不明。”

我脑中一转，十几年……那钟乘子也说是十几年前来此东辽城北的后山密林中定居。且因红婵之故，那常年雾气深重的林中，竟然还百花盛开，枝繁叶茂。而昨日，蓝冰红婵相遇，大雾便散去，墨石林重见天日，听钟乘子大师说，那没有红婵庇护的墨石林其他地界，常年不散的寒冷也已消退。如今气温也和其他地方无二。

难道这冰泉也与这蓝冰红婵有关吗？

我大胆猜测着，但也需瞧见了这冰泉才知是或不是。

我对着袁老爷拱了拱手，道：“袁老爷何不领我与我的兄长前去冰泉一观，若能为老爷治理好这冰泉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袁老爷又能损失什么呢？”

这时一旁的小妾开口了：“是啊老爷，奴家最爱吃这冰镇池里的瓜果，你就让他们试试吧。”说着还晃着袁老爷的胳膊。

这袁老爷被哄得笑了起来，拍了拍挽着他手臂的那双白嫩的手：“好好好，都听珠儿的。”

说罢便领着我二人向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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