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索之死 第九章 东煌（上）

帮着长春挂了两个精巧的琉璃灯盏，倚在墙角抬手拭汗的库拉索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逸仙。眼前之人状似明月泛云河，肤白貌美大长腿。一袭青花云纹丝锦旗袍紧贴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摆堪堪没过大腿根部，垂下几缕红色丝络。轻薄的黑色吊袜带配上雅致的高跟皮鞋，与身后披的纯白轻纱交相辉映，好一位般般入画的绝色佳人！逸仙左手握着一把油纸伞，右手向这边微微致意。库拉索只顾着欣赏美人，一时间都忘了回应与自我介绍。

“之前真是多谢你帮忙照顾平海她们几个了，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人美，声音更是清脆悠扬如明珠落玉盘。库拉索强行整理好思绪，搜肠刮肚想出一些不麻烦很荣幸一类的客套话。双方迅速在厨艺方面找到了共同话题，索性边聊边一起向厨房走去。各个阵营的大部队将于傍晚抵达，在此之前的准备工作自然是十分繁琐庞杂。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已经默许了库拉索在港区各处闲逛（指挥官除外），因此她索性便跟女仆长贝法请示之后提前来东煌照应一下。

节日的氛围很足。清新雅致的院落中大团牡丹映着池塘里点点烛光，波光粼粼，摇曳生姿。树影婆娑，微风拂面，想必到了晚上风景更美。逸仙领着库拉索穿过长廊上几排大红色的琉璃盏，走到了尽头处那间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小屋。库拉索使劲吸鼻子嗅了嗅：

炖肉、烩饭、海鲜还有面点的味道！

...

见识了一圈东煌美食之后，库拉索有些担忧：仰望星空这种东西真的好意思拿出来跟这些什么椰汁冰糖燕窝、上汤焗龙虾、豉汁排骨之类的精致菜肴摆在一起吗？她倒不是质疑贝法的手艺，可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没办法用一打咸鱼摆出一桌满汉全席啊。好在这些并不是她该操心的问题。在逸仙的指点下，库拉索逐渐埋进了蒸腾的雾气之中。

“包子和烧卖有什么不一样？还有这个饺子和薄皮虾饺为什么一个用煮的一个用蒸的？”

“来看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就明白啦。”

......

“女王可无法号令我。”

君主的金属手杖很有节奏感的在地上敲击着。贝法无奈地加快步伐跟上她的节奏：“这并不是女王的命令，而是主人的要求...”

“那么，就让那个家伙亲自来跟我说吧。”

君主朝身后摆了摆手。西斜的阳光照在她的戒指上，刺目的光束让贝法眯起了眼睛：“其实，君主小姐愿意来参与大家的活动，主人也会很高兴的吧。”

后者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大踏步前行着。独角兽拉了拉杓鹬的衣角，她一向有些害怕这位冷面KGV君主大姐姐。杓鹬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并没有对皇家大部队人员超额发表什么意见。她的思绪飘到了贝法口中的主人身上：

主人应该已经到了吧，一会儿见面该跟他说些什么呢？身为他的秘书却没有安排好参与活动的人员数量，也许他会生我的气也说不定。

......

事实证明，杓鹬的担心纯属多余:指挥官并没留给她什么说话的机会。皇家五人组到达的时候，指挥官正被一群争奇斗艳的舰娘团团围住，杓鹬甚至还在人群中看见了熟悉的一团火红色狐狸尾巴。她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站在贝法身后。指挥官扒开身上的赤城，近乎粗暴地用手分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皇家的几人。他朝俯身行礼的贝法微微颔首，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我刚才看见库拉索也到了。不是说只能来五个吗？”

贝法身形微顿，快速组织着语言：“很抱歉，主人，没能完成您的要求。不过，君主小姐她非常想...见您，临时加入了我们。”

被点名的君主下颚微扬，刻意偏开了视线。她面色依旧高傲，一头朱红色秀发高高束起，握着杖柄的手指却有些发白。

指挥官沉默着注视了君主一会儿，直至对方嘴唇也开始发白的时候才低声道：“既然想来，那就来吧。”说罢，他转头向屋内走去，“逸仙她们呢？”

“逸仙在这里，指挥官大人。”室内打伞二号小姐缓步走来，“您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进来坐吧，晚餐马上就好。大家也可以四处走走，看看花园的风景。”众人陆续分成了几拨散开。杓鹬和贝法向厨房走去，迎面遇上了端着一口大砂锅的库拉索。

“姐姐，我来帮你吧。”杓鹬快步上前接过了砂锅，“好香啊。”

库拉索松了一口气，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红烧蹄髈的做法。杓鹬步履轻盈地向大厅走去，贝法则与库拉索并肩而行：“看起来，你在东煌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库拉索随口谦虚了两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锅流油的蹄髈。有了贝法和杓鹬的加入，上菜变得轻松了许多。东煌驱逐舰长春小妹妹盯着贝法胸口的锁链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贝法带着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这个，代表着挣脱命运的枷锁呢。”

长春看起来恍然大悟的样子，库拉索不禁怀疑她之前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在抚顺和太原的强烈要求下，三位女仆被拖进了里屋更换服饰——“过节的时候要穿过节的衣服呀！”库拉索本来还想推辞一下的，但她们拿出的旗袍实在是太好看了。

......?

暮色降临，走廊下指挥官的身边依旧围绕着一群花枝招展的舰娘。花园里，克利夫兰和海伦娜正在青石桥头并肩而立，有说有笑地数着水面上的河灯。库拉索有些忸怩地向她们走过去。这身衣服实在有些暴露：湖蓝鎏金的如意纹丝质旗袍只堪堪遮住一半的胸口，蜿蜒向上微微拢住圆润的肩头；领口以金丝云纹搭扣束起，挡住垂落的柔顺丁香色发辫；绣满绛紫色牡丹的宽大裙摆层层叠叠，几乎在胯部就分叉铺开，这使她修长匀称的双腿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天寒地冻的，她几乎冷得说不出话。

走到一半，桥头窃窃私语笑作一团的二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夜幕深沉，繁光远缀。天上的星星映在水中，水上的花灯浮在空中。眼见万物皆是成双成对，库拉索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想（当灯泡）破坏这幅美好的画面。于是她索性就近坐在牡丹花丛中的青石凳上，将双腿微微并拢蜷缩取暖。她注视了克海二人组一小会儿，开始低头研究起手中绣着江南水乡的精巧团扇。

......

“这身衣服很不错。”

是指挥官！库拉索惊得险些扔掉手中的团扇。她迅速抬起头，眼前一身白色海军服的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双腿。她将腿蜷得更紧了些，并试图用团扇遮住透风的胸口。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随着对面男人的视线在光滑的皮肤上游走，仿佛在这冽冽寒风中驱散了冷意，让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开始微微发烫。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库拉索的大脑逐渐趋于空白。她想要逃离这灼人的视线，可双腿不知为何依旧牢牢定在原地。她想要请对方非礼勿视，可内心深处仿佛有一种模糊的期待与兴奋在渐渐萌芽。很不错吗？既然他说衣服很不错，也许这身衣服真的很适合我。

指挥官意义不明地看了她几眼，转身向桥头的克海二人组走去。库拉索并没有犹豫——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向屋内。

......

杓鹬和贝法都换上了新的旗袍，在门厅处和一位白发白旗袍的舰娘聊天。那抹瘦削笔挺的白色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如果再加上对方手边那把万年不变的巨大复合弓，来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库拉索尽量低调地搓着双手取暖，缓步向几人走去。杓鹬率先注意到了自己的姐姐:

“啊，亲爱的姐姐，马上就要开饭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英姿飒爽的企业看起来跟温柔矜持的贝法关系不错。四人简单招呼了几句，打算将花园里的众人都叫进来吃饭。企业主动接下了这份工作，拿起手边的长弓向外走去。库拉索一时间竟不知这槽该从何吐起。当然，毫无疑问，她的手上也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库拉索恍然间回想起跟对方一起锻炼的场景：哪怕跑到大汗淋漓、衣衫浸透的狼狈模样，对方拿起纸巾的第一时间仍是珍而重之地擦拭了这枚戒指。她又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无名指，这里以后也会戴上一枚戒指吧。神游天外间，指挥官方才灼灼逼人的目光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惊得库拉索瞬间回神。

“姐姐最近总是发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大事啦。只不过刚来这里，对一切都比较好奇罢了。这几天秘书舰的生活也很辛苦吧？”

杓鹬柔柔上扬的嘴角向下弯了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库拉索听着她对指挥官忙于工作、不顾身体等一系列行为细声细气的温和抱怨，总觉得自家妹妹的神态非常奇怪，就好像...

妹妹恋爱了！

库拉索也说不清到底该祝福还是忧心，毕竟指挥官看上去对每一位舰娘都很冷漠。可看到杓鹬逐渐泛起霞光的雪白脸颊与充满希冀的明亮眼眸，到嘴边的叹息声转了一圈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她轻轻牵起妹妹的手，朝她鼓励似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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