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法庭旁听，你给被告翻案了？ 第十三章，死前做个好事？

顾北捡起那个白色的东西，发现是揉成一团的纸张。

他打开一看。

“遗书？”

白纸上字迹大气漂亮。

「赵晨，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了，哥哥不中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这里不适合哥哥，也不适合你，回老家吧.....」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都被笔涂抹划掉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斜了什么，只零零散散露出几个字体的一小角。

顾北仔细观察了一番。

大部分写的都是「对不起」。

在智障三分之二的地方，才又重新另起了一个头。

「赵晨，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哥已经找到了离开的办法，是哥哥不中用，可哥哥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这样的弟弟」

「不要学哥哥，更不要探究哥哥离开的真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留在这里了，这里不适合哥哥，也不适合你，回老家吧，回咱们山里，安安稳稳挺好.....」

「活着太累了，你把家里能换成钱的东西都卖完吧，换点钱，留给你娶媳妇是够了，你动作要快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讨债了」

「你动作要是太慢的话，就拿不到这些钱了」

「哥哥赚这么多钱，原本是为了让你好好读书，等你毕业了，给你买个房子，娶媳妇，可现在.....」

「是哥哥对不起你，我......」

下面又是一段划痕，纸都戳烂了，根本看不清。

划痕之后，接着一段话。

「晨儿，千万记住，不要再管哥哥了，哥哥不在就不在了，哥哥的事情你管不了，不要去找他们，连警察都管不了他们，你去惹他们有什么用呢？」

「你要好好活着，答应哥哥，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被给哥哥报仇」

「我00之后」

这句话中间的两个字是两个被笔涂掉的圆圈，上面另外写着——「走了」。

顾北想，大约赵先生原本写得应该是「死了」，但是觉得不合适又改了用词。

「没人监督你了，你自己要把书读好，好好读书才有出路，还有咱爸咱妈，你记得逢年过节去给他们烧点纸，可别忘了」

紧接着，又是一段划痕。

这段划痕就是最后了。

现下顾北明白了。

这十五分钟的时间里，赵先生是在给自己的弟弟赵晨，也就是法庭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当事人写的遗书..

反反复复，斟酌语句。

即使如此，赵先生最终却还是写得语无伦次，说了这个，又说那个，没有条理。

可见当时的赵先生，心情是多么的复杂和紧张......

而这封信本身所包含的信息量也是相当大。

但是为什么这么明显的证据，两个律师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过？

最重要的是，赵先生在第二个开头的时候说——「哥哥已经找到了离开的办法」。

这句话好像是在表达，今天的死，是他自己安排好的？

顾北刚在心中提出这个疑问，捅完刀的被告人就走了过来。

顾北赶紧让开。

随着被告人的靠近，他手里的信件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包括被他扒拉开的扫把，也恢复到了刚才的原样。

只见被害人捡起这封信，点燃之后，冲进了下水道。

？

顾北蹙眉，疑惑不已。

这封遗书可以说是唯一能能够证明被害人或许并非故意杀人的证据，他怎么还给烧了？

被害人冲完下水道后，还不忘就此在那个蹲位上尿了一泡，甩了甩。

顾北眼神突变，紧紧盯着被害人的脸庞，试图将他的样貌记个清清楚楚。

被害人提好裤子后，将刀在水龙头冲洗了一番，回头对着赵先生的尸体念叨着：

“赵先生啊，一路走好，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去陪你了。”

“希望警察，能给我判个痛快，咱哥俩也能快点见面。”

“多亏你啊，能让我在死前做个好事。”

顾北眯起眼睛，大脑快速运转。

多亏你能让我在死前做个好事？

这句话有两种意思。

第一：被害人自己想死，知道赵先生想死，杀了他之后觉得自己是为他实现了冤枉，就打趣说自己是办了件好事。

第二：被告人和赵先生是商量好的，两个人都不想活了，互相利用对方自杀。

到底是哪一种意思，顾北也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是被害人还是赵先生，他们两个都想死。

既然想死，那被害人为什么又在庭审的时候求助自己呢？

为什么有要逃跑呢？

为什么又在警察抓他的时候有所谓的自首行为呢？

不对！

顾北神情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

被害人已经被警方羁押，和任何人见面都是需要提审才可以的！

那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而且一眼就在旁听人员中找到自己并向自己求助？

顾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这个案件，可比上一个要复杂多了。

【回放倒计时，三十秒.....】

系统开始提醒顾北，事实回放即将结束。

顾北忙问它：刚才的遗书草稿，能导出吗？

【可以，您可以启用「现场隐藏信息提取」功能，在回放结束后，您需要提取的东西就会出现在您的手上。】

顾北皱了下眉：早就有这个功能你怎么不说？

王雨欣和李博的那个案件，他只要把那个鞭子提取出来，不就可以当做证物提交了吗？

【主人，你的所有功能都是随着你旁听的次数叠加而随即激活的，您在第二场旁听激活的功能不能在第一场旁听内使用。】

【以后的所有功能都是如此，比如，第三次旁听激活的一切功能也不能在第二场旁听中使用，以此类推。】

顾北：哦......这样啊。

【还有，主人，您要切记，您提取的东西必须是已经消失了的东西，否则将引起空间混乱。】

顾北自然明白其中的规矩，便立刻下令系统启用提取功能。

刹那间，时间倒流回顾北最初进入这里的模样。

厕所空间内的正常三维物品不再三维，包括被害人和赵先生在内，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一个超博的二维图片。

图片旁边旁边配置着一个标注着「提取」的按钮。

顾北拨开遮挡住遗书草稿的障碍物二维图片，点击了遗书草稿一边的提取按钮。

遗书草稿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悬浮在空中的字体——提取成功。

系统再次播报：【回放结束。】

顾北在感受到一阵眩晕后，灵魂重新回到了法庭上。

不过这一次的眩晕感，要比他第一次的时候轻那么一点点。

想必以后使用回放功能的次数变多后，眩晕感就会彻底消失。

椅子上的顾北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手。

手里果然多了一张白色纸张。

就是刚才赵先生遗书的原件。

顾北赶忙将纸张放进了兜里，免得被旁边的人看到。

好在他坐在最后一排，周围的旁听人员的注意力也都在双方律师的身上，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变化。

现在，他准备将事实回放的时间再往前推一段，去被告和赵先生在厕所相遇的现场看一看。

再不济，他就一点一点往前推，一次三分钟，直到把整个事情看个明白。

可当顾北调整坐姿，抬头的那一刻，却对上了张英楠审视的目光。

张英楠身为法官，常年审判案件，双眸透出的神色要比普通人更锋利。

只一眼，就能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罪。

但顾北在这样的眼神下，依旧神情自若，甚至没有任何的躲避行为，而是淡定和张英楠一直对视。

不心虚，就不会闪躲。

张英楠见顾北视线丝毫没有闪躲，眉头下意识地皱在了一起，眼底充满了怀疑。

顾北刚才进行了事实回放，有三分钟的时间脱离了法庭。

他不知道这三分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让张英楠突然这样看着自己。

足足对视了一分钟后，张英楠才最先将目光收回，看向了手中的文件。

顾北却并未将视线转移，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系统，带我回去。

就在顾北准备进入混沌之时。

张英楠却开口喊了他。

“顾北先生。”

顾北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停止进入混沌的流程，用力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剥离了一般，脑内颅压增高，胃中一阵翻腾，一股酸水沿着食道往上狂涌。

“呕——”

顾北实在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呕吐物浇了前面旁听人员一头......

全场鸦雀无声。

顾北赶紧捂住嘴巴，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坐在顾北正前方的旁听人员，像是没电的机器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僵硬。

张英楠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顾北吐完之后就恢复了正常，仿若没事人儿似的，忙问张英楠，“审判长，你叫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