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起兮率宾归王 19 一座念桥

卫尧祖父双手垂于身后，

站在一间屋子外面冲里面喊着：

“阿尧！起来了没？”

卫尧娘拿着大勺，从伙房中赶出来：

“阿爷，他不在屋里，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祖父望了望院子里：

“卫慈呢？”

卫尧娘完全没有留意：

“可能又去谁家改衣服了。”

祖父掂量掂量放在地上的棍棒，

觉得毫无用武之地。

卫家庄坐落于一条大河旁，

大河足足有十多人宽，

又因为处于河的下游，

没到雨季，

水流湍急。

为了方便卫家庄的人过河，

祖父当年出资，带人建了一座可遮雨遮阳廊桥。

每一个走出卫家庄，

和回到卫家庄的人，

都会经过这座桥。

于是，祖父为这座桥取名——念桥！

可是，这对于只有七八岁的卫尧来说，

还无法理解这座“念桥”的意义。

“念桥”对于他来说，

只是一个嬉戏的好场所。

一群卫家庄的孩童，趴在念桥上，

看着下方湍急的流水。

突然有一人开口：

“你们谁敢从这跳下去？”

卫尧年龄偏小，但却有自己的想法：

“为何要跳下去？”

那孩童接着说：

“就比谁的胆量大！”

卫尧不解：

“胆量大又能怎样？”

那孩童想了想：

“谁胆量大，以后我们就都听他的！”

卫尧思考了一下：

“那就是老大喽？”

那孩童立刻应声：

“对，就是老大！”

卫尧盯着孩童发问：

“那你干吗？”

众孩童起哄：

“你敢不敢呀？”

“不敢就是胆小鬼！”

那孩童面子挂不住，只好反将一军：

“我是不敢，那你们又有谁敢？”

卫尧人小胆大：

“只要跳下去，就是老大？”

众人纷纷应答。

只见卫尧小小的身体，

站到了廊桥的围栏上。

关信此时已是十几岁的少年，

在这一群孩童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挤到人群前面，拉着卫尧：

“阿尧，快下来！别胡闹，这样太危险了！”

庞闯此时则是一个流着鼻涕看热闹的小孩：

“阿尧哥哥，阿尧哥哥。妈妈会打屁股的。”

更小一点的贾钰，学着庞闯的样子：

“打屁股，打屁股！”

卫辛与卫尧同岁，可是却差着辈分，

他用自己瘦瘦弱弱的身体抱着卫尧：

“阿尧叔，你快下来！”

卫尧主意很正，

向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自己年龄小，庄里的孩童有很多又不听自己的，

这么好的机会，

他可不能错过。

卫尧看看关信与卫辛：

“你们放心，我不跳。”

关信和卫辛刚在松了手，

只见卫尧“噗通”一声跳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孩童们都被吓傻了！

突然关信喊起来：

“救人呀！救人呀！卫尧跳到河里了！”

关信赶紧追着河水去寻卫尧。

庄里面的大人都赶来帮忙，

这可吓坏了所有的人！

卫尧跳进河里后，

脚根本踩不到底。

他只能尽力扑腾，

向岸边游。

可是孩童的力量，

怎么样也抵不住河水的冲力。

他就像是一个竹篮掉进了河里，

被河水冲的在一圈一圈的翻着跟头。

没几下，卫尧就没了力气。

他只能顺着水流漂着、漂着，

慢慢的，慢慢的，他沉入到了黑暗中。

那最后一口氧气，即将耗尽。

慢慢的，睡去。

“阿尧！阿尧！”

卫尧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父亲卫慈浑身湿透，

将自己抱在怀里：

“阿尧，醒醒，醒醒呀！”

卫尧猛地吐了一口水，

虚弱的身体挤出一丝笑容：

“阿爹，我以后是老大了！”

卫慈又气又心疼，

赶紧把卫尧抱回了家。

第二日，全家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卫尧依旧是被祖父的棍棒叫醒的。

父亲依旧是准备早早出门给人量衣。

母亲依旧是在厨房忙碌着。

卫尧早已忘了昨日的惊吓，

一早就握着小拳头跟祖父练功：

“哈，哈，哈。”

祖父虽然严厉，

但是看着卫尧，

确实心中欢喜，

仿佛自己的一身武艺，后继有人了！

卫尧父亲卫慈，拿着自己的工具，

唯唯诺诺的跟祖父打着招呼：

“阿爹，我去镇上给人量衣了。”

祖父眼皮都不抬的应付着：

“嗯。”

卫尧从小就不理解，

阿爹对自己很温柔，比娘还温柔，

时常会给自己将镇上的趣事。

祖父虽严厉，但是却愿意让卫尧胡闹，

也会讲一些卫尧能听懂或听不懂的故事。

阿爹和祖父都是对卫尧极好的人，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卫尧看到的就是祖父不喜欢父亲，

而父亲又害怕祖父。

这么可怜的父亲，

好像只有卫尧能对他好一点了。

“手举起来！”祖父叮嘱卫尧。

卫尧乖乖地做。

卫尧小小的身体开始摇晃：

“祖父，我站不住了！”

祖父做出样子，让卫尧照学：

“外练筋骨，内练精气！出拳！”

卫尧用小小的拳头向外打出，一拳，一拳。

卫尧用孩童充满稚气的声音问祖父：

“祖父，什么时候才能教我卫家棍？”

祖父笑着摇摇头：

“还早！等你再长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