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斯因为要赶着去修渠,趁着天色刚蒙蒙亮便赶回去了。
嬴政昨夜的会面,对李斯提出的问题还在他的心头萦绕。
那便是如何应对吕不韦当前以《吕氏春秋》为引,要想将秦国改变政略的图谋?
对此,李斯非常清楚其中的要害!
毕竟,《吕氏春秋》其中有一部分文章,就是他负责编撰的。
吕不韦的算盘他非常清楚,吕氏春秋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但却与现在的时势相违背。
休养生息,缓慢地富国图强,也与李斯所期待的那种王道大政相反。
李期明面上是撰写者,但暗地里却并不太认同里面的一些观点!
一边赶路,李斯一边想起了嬴诺的一篇日记。
那篇日记写道嬴诺闲来到咸阳城中一逛,感叹咸阳城内法度严明,说现在秦朝其实就是依法治国的典型,感叹那商鞅真的是个人杰!
这日记看似游记一般的记述,字里行间却透着对秦法尊崇。
想着想着,李斯突然一拍脑袋,“有了,要与吕不韦之政略相抗,唯有秦法之根本,商君书!”
很快,李斯便将这一想法告诉了嬴政。
嬴政当时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拍手称快!
“对啊,他用吕氏春秋,我便用商君书,这大秦的百姓,对商君书的认同,绝对不会亚于才刚刚出台的吕氏春秋!”
于是,第二天早上,咸阳市集的各处,同样的布帛大书挂了起来。
内容,却是秦国法度的根本遵循:商君书!
同时,嬴政安排了一些老秦人来到商君书跟前,从秦国如何变法图强开始,将秦国的发展史向大众娓娓道来。
一场关于用《吕氏春秋》安邦,还是以商君书之法定国的政治对抗拉开了序幕!
李斯更是独立潮头,成为了咸阳城中第一个去修改《吕氏春秋》的人。
他站在那巨大的帛书面前,挥笔连点,指出了其中暗含的一些固步自封、不求进取,一味求全求保的政略,大胆地说出减刑宽赋是对秦法的不尊等言论!
一时间,秦国的氏族子弟、官吏等纷纷开始将目光聚向李斯,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认为李斯分析得很有道理。
《吕氏春秋》的热潮很快退去,只有吕不韦派出的一些忠实的门客还在每日拥护纳喊,但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相府中,吕不韦气得直接将手中的竹简摔落在地!
“李斯真乃背信弃义之小人也!”
“当日若不是我收他为门客,极力向大王举荐他,他何来今日?”
“现如何,竟敢公然批驳吾之心血,《吕氏春秋》如此大典,竟被他说得一文不值!”
一旁的王绾对吕不韦一拱手,说道:
“臣相莫急,区区一个李斯还翻不了大浪,《吕氏春秋》如此精深的内容,相信只要大王看了,便会认同的!”
吕不韦听完,更是火大,王绾说的,正是他现在有些捉摸不透的。
“《吕氏春秋》送呈大王已经有些时日了,完全没有动静,他连一个字也没有提及!”
期间,吕不韦也试图主动与嬴政提及此事,但嬴政却完全没有回应。
他的《吕氏春秋》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自从嬴政加冠亲政之后,吕不韦明显感到嬴政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以前他可以轻松拿捏的事情,现在已经快要失去掌控了。
他是何其精明之人,对嬴政的想法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一统天下,六国臣服,这是嬴政的志向。
而他觉得现在秦国的实力还不足以东出一统,还需要再沉淀,再积蓄数年。
政见上的不同,才是导致两人现在形同陌路的重要原因。
“看样子,大秦似乎想要变天了!”
“但有我吕不韦在,定然不会让他如愿!”
吕不韦心里暗道,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旁的王绾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待王绾退下之后,吕不韦秘密召见了一位女子。
此女一袭锦服长裙,轻纱薄面,纤纤细腰可谓是盈盈一握,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感觉。
她手持一块龟甲,眼神玩味地看着吕不韦,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此女,正是秦国阴阳家的大司命,主管占卜和星相,在外人看来有神鬼通天之能。
“不知相邦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女子开门见山,知道吕不韦叫她过来,绝对是有要事。
“大司命乃我大秦占卜第一人,老夫有一事,便是要你替大秦,好好算上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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