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收敛过,拍着手说道。
“这不是我和你爹今天到街上去卖菜了,何财主找到了我和你爹,说想把咱家铃儿娶回去给他儿子当媳妇!”
娘说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说这丫头多有福气,李财主那是镇上出了名的有钱,你妹子嫁出去,那还不是享不尽的福。”
“你瞧瞧,那里面都是何财主送来的聘礼,还给了一百两聘金,咱家这下可算是出头了,我看村里谁还能看不起咱家!”
娘说着,声音跟着大了起来,边朝门外啐了一口痰,似乎在说给四邻听。
我朝里面一看,果然摆着七八个箱子,几坛酒,还有两只绑好的山羊。
爹娘平时抠门,又爱占小便宜,我又是个不学无术的,村里人对我家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多是讥讽嘲笑。
铃儿这桩婚事算是给爹娘长了脸了。
娘这会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铃儿了,似乎是站了很久了,应该听见娘说的婚事了。
“呀,你站那儿干嘛,快进来呀。”
娘冲铃儿摆摆手,铃儿这才进来了。
铃儿这才明白,今天家人的反常,都是因为将她卖了个好价钱。
总还是会有些失落,十七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却还对家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铃儿没有说话,在我身侧坐了下来。
瞧着她失落的模样,我以为她是不愿意嫁,便问道。
“你要是不想嫁,咱就把婚事给拒了,咱家没到卖闺女的地步。”
一听这话,爹当即站了起来,哐当一拳砸在了桌上。
“你个混账,胡说什么!”
娘急忙拉住了发了怒的爹,将他重新拽回了座位上。
“孩子就是说说,都还不懂事,生那么大气干嘛?”
爹还指着我对娘说道。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账话。”
娘把爹的手臂挡了回去,说道。
“儿女的婚事谁家都是父母做主的,再说何财主家这样的条件,铃儿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壮儿也就是舍不得妹妹才这么说的,是吧,铃儿?”
娘看向低头扒饭的铃儿问道。
“娘说得对,女儿没什么不满意的,能嫁到何家是女儿的福分。”
铃儿笑着回答,脸颊微红,似乎是有些害羞。
娘说得也没错,毕竟村里谁家姑娘不想嫁给何财主的儿子?
何财主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十八,小的八岁,还有一个十岁的闺女。
何财主的大儿子何锦玉长相俊朗,随了他那从窑子里买回来的娘了,性格也十分儒雅温柔。
虽说不是正妻生的孩子,但毕竟是何家的孩子,怎么也比我们这些穷出身的好,铃儿嫁过去再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苦了。
想到这儿,我也就放心了。
“娘,铃儿的婚期定在哪天?咱们是不是得让铃儿和何家少爷见上一面?”
娘高兴的指着我对铃儿说道,铃儿微微点头,像是有些害羞。
“你瞧瞧,你哥哥多为你的事上心。”
“明天晚上咱们一家去何家商量亲事,明晚就能见着你未来妹夫了。”
我看了眼铃儿,低着头扒着白米饭,眼底带着一丝忐忑。
我将碗里的鸡腿夹给了铃儿,又给她夹了菜。
“多吃点,看你瘦的,小心何少爷嫌弃你。”
铃儿被我说得更害羞了,脸都几乎要埋到碗里了。
夜里皎月如雪,将屋外照了个透亮,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
穿上了外套来到了柴房外头,敲响了柴房门。
“铃儿,睡了没有?”
嘎吱~
铃儿很快打开了柴房门,似乎也是睡不着。
“阿哥,怎么了?”
柴房里堆满了柴火和农具,铃儿的床孤零零的放在角落里,月色打在床上,一张打满补丁薄被铺开在床上。
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拍了拍床。
“铃儿,你过来坐下,哥问你点事。”
“什么事,哥?
铃儿坐了下来,疑惑的问道。
“你跟哥说心里话,这门亲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铃儿明显愣了愣,半掩在黑暗的脸庞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半晌没说话。
“你要是真不愿意,哥想想办法,一定不叫你稀里糊涂的嫁了,要是你有心上人了,哥也替你想办法给你打听好。”
“阿哥,我没有心上人,我挺满意这门亲事,能帮家里减轻负担,等家里有钱了,阿哥也能说个好嫂子了。”
铃儿打断了我的话,轻声说道。
“要是不为家里,你愿意嫁到何家吗?”
铃儿想了想,说道。
“阿哥,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何少爷应该是我最好的归宿了,我只是有点心慌,明天就要见面了,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嫌弃我,是少爷想娶我,还是老爷替少爷做的主……”
铃儿想着,少女的羞涩和忐忑,在今晚的月色下,变得更加浓郁。
“好了,既然你心里是愿意的,哥也就不多说了,咱们家对不住你,哥不希望你的终身大事都不开心。”
她既然是带着期许的,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大少爷怎么想,明天一问就知道了。
我走出了柴房,身后的铃儿呢喃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转过身想要再问的时候,她已经关上了柴房门。
“今天的月亮真圆。”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转过院子正要回房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厨房房顶有个黑色的影子!
心里咯噔一下,吓了我一跳。
那是个什么东西,房顶上怎么会有东西,我想靠近一点看清。
那团黑色的影子突然站了起来!那竟然是个人!那个人背着月光站立,看不清脸。
他在那里待了多久?从我一开始出门,还是……更早?
就这样对峙着,那黑影没动,我也没动,我只感觉后背发凉!冷汗浸透了衣裳!
那黑影站了一会,转身就从厨房顶上跳了下去。
“站住!”
我从后门追了出去,只见那黑影三两步窜上了村头的老榕树,踩在榕树顶的枝叶上,朝这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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