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冢之间 第六章 见到了舅妈

三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鏖战，都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马小也还不忘关上窗户防止还有疯子听见这边的响动翻窗进来。缓了好一会，马小也有气无力地说：“付杰，这屋还有水吗？”

“有，我之前特意省着喝的，饮水机里应该还剩个底。”

三人把桶里的水分着喝完，马小也活动了一下已经挥拳挥到发酸的胳膊，看了看握在手中的希尔德说：“得想办法在上面嵌上刀子或刺之类的东西”，然后又对二人说道，“缓过来了吗，走吧，把那辆车搞到手。”

三人再一次来到大楼的边缘，再三确定院子里没有其他疯子之后，马小也一路小跑来到那辆押运车旁——至于那几个在窗边躺着还有动作的疯子，唐向东用之前付杰丢出窗外的刀一刀一个都解决了。

唐向东和付杰分别一左一右警戒四周，由马小也检查车内的状况。马小也刚轻轻的打开车门，忽然从车内翻出一个疯子跌在地上，嘶吼着要站起身朝他扑来。三人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做出防御姿态。唐向东反应最快，抡起工兵铲就朝那疯子的脑袋砸去。大半个工兵铲借由唐向东的力气瞬间劈进疯子的脑袋，那疯子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没了活力。

马小也看着唐向东点了点头，上了车开始翻找车钥匙。唐向东和付杰则在车外留意其他可能扑过来的疯子。找了一会，马小也退出车外说：“没有啊，看看这家伙身上有没有。”

唐向东附身摸索着刚刚被他放倒的疯子，在疯子的口袋里，他掏出了一串钥匙。三人相视一笑，钻进车内。马小也发动了汽车，一个潇洒的倒车，而后挂上前进挡，撞开监狱大门疾驰而去。

汽车朝白长江的住所驶去。马小也看到一路上的景象，不由得心声哀叹——往日繁华的松江大道如今变得这么的凄惨冷清。宽阔的松江大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准确地说，是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在马路两侧和路中央，偶尔可以看见几个疯子在晃晃悠悠的徘徊，他们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就像饥饿的野兽发现猎物一样朝汽车冲来。有的在汽车后面拼命的追赶，有的从汽车前方赶来被马小也一脚油门撞飞出去。马路上空无一人的汽车七扭八歪的横在路中，马小也需要左右不停地转动方向盘才能绕过这些障碍物。

白长江的家位于松江市最大最豪华的小区——松江左岸帝景，也是白长江自己开发的楼盘之一。马小也三人驾驶汽车终于到达小区南门——南门位于辅路，这里平日就不如主路繁华，选择这里应该不会碰到疯子聚集的情况。三人在车内观察一会，确定四周没有疯子之后才下车朝小区南门靠近。

马小也边朝小区大门走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车头，一路上记不清撞开多少个疯子，车头已经被撞得凹凸不平，保险杠上甚至还挂着一截不知是人体哪个部位的组织，正在摇摇欲坠。马小也愈发觉得荒谬，如今这世界变成这个样子，接下来该怎么办？看着此前来过无数次的高档小区，马小也心里开始迷茫起来，和白长江算完账之后，还要去哪里？

城市里似乎停止了供电，平日里坚固的小区大门没有了电力供应轻而易举的被三人推开。小区里绿化很多，这成了三人不错的掩护。他们弯着腰借由茂密的绿化来躲避游荡在小区里疯子的视线。马小也轻车熟路的绕过了几栋大楼，来到了白长江家所在的第七栋楼。

走到单元楼门口，非电控的单元门阻挡住了三人的脚步。这是用门卡或钥匙才能开开的机械门，门体很厚重，非人力所能开。唐向东付杰在门口警戒，马小也蹲下身子捅咕半天门锁，发现不行只好放弃。

马小也决定从二楼房子的窗户进入楼体——至于一楼，几乎家家都装有护栏，想要突破护栏徒手是不可能的。三人又绕着楼体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户比较好攀爬的一楼护栏。马小也借由一楼的护栏爬到二楼的窗口向里面张望，正看到在房间的卧室床上坐着一个人。那是个穿睡衣的女人，她背靠着窗户坐在床上，马小也看不见她的脸。马小也心生警惕，不知这个女人是死是活，他轻轻地敲了几下窗户，然后往旁边挪了挪身位以免这个女人突然冲过来撞破窗户把自己扑到楼下。

过了一会，那个女人一动不动，也没有什么反应。马小也索性又大力地敲了敲窗户，那个女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马小也大胆起来，他戴上希尔德用力一挥，窗户应声而碎。马小也没有马上进去，他又观察了一会那女人的情况，发现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确定了这个女人应该没有威胁之后，马小也纵身翻入屋内。

马小也戴着希尔德，做出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朝那个女人走去。他走到女人的身侧，才看清楚状况——这女人身下的床单和地面已被大片的红色渲染，她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坐在一片红色之上，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左手手腕处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割腕自杀了！

马小也从女人手里拿过水果刀，又把她扶躺在床上，用被子从头到脚盖在她身上，也算是替这个可怜的女人善后了。就在马小也要开门进入客厅时，卧室的门忽然Duang的一声，似乎有人重重的撞在门上，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拍门声，伴随着低沉又恐怖的嘶吼，从门缝挤进来直钻马小也的耳朵。

这是那些疯子标志性的声音，马小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后退做出迎击姿态。好在疯子只是在门外疯狂地敲击门板，好像并不会开门的样子，马小也这才松了一口气。马小也猜测应该是这个女人的家人，他或他们都变成了那种疯子，才让女人有了自杀的念头。想到这，马小也的脑袋里飞快的想着对策，如何解决或避开门外的疯子顺利的进入楼道。

马小也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这间卧室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忽然，他把目光锁定在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尸体上。马小也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用女人的指纹解了锁，找到音乐播放的软件，随便播放了一首歌揣进了女人的睡衣口袋。马小也又探头看了看楼下，发现唐向东和付杰都不在下面。马小也轻声喊了几声东子，并没有人回应。马小也心生纳闷，可也不能再下去找他们。然后他把女人抱起来放在了窗台上，摆出斜靠在窗户上的姿势，这样只要外面的疯子一进来就会发现窗台上坐着一个人。马小也做完这些，看着沉睡的女人说了声抱歉，然后猛地打开房门，自己则借势躲到门后。

外面的疯子一下子冲了进来，直奔播放着一首英文歌的女人尸体而去。马小也在门后看见，冲进来的是两个疯子，一个男人一个小孩，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就在丈夫和孩子冲到自己的妻子和妈妈身边开始啃咬的时候，马小也迅速闪出了房间并关上房门。

这一切都太疯狂了，马小也心有余悸的想着可能就是不久之前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他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其他人或疯子在某个角落或其他房间之后，马小也来到厨房换了一把菜刀。

马小也从猫眼确定外面安全之后，推开房门快步下到一楼。他要叫唐向东付杰进来。可当他从里面拧开单元门之后，发现唐向东和付杰并没有在门口等他。马小也猜测可能是他们遇到疯子逃走了。马小也相信唐向东会回来与他回合，所以他并不担心唐向东会出意外或丢下他自己逃命，于是他决定自己去找白长江，然后在出去寻找唐向东。

电梯已经停电不能使用，即便有电也需要用门卡才能启动，马小也根本没考虑电梯，而是直接选择爬楼梯。这也需要勇气，因为白长江的家在顶层，32层。马小也愤愤地骂道：“妈的，没等被那些疯子咬死先累死了，一会看见白长江先给他32拳。”

马小也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往上爬。爬到第十八楼的时候，马小也抬头看见在上一层的台阶上趴着一个男人，马小也瞬间警觉起来，手里的菜刀横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朝他走了过去。走到那人的脚边，马小也踢了踢他的脚，忽然那人抽动了一下，然后双手撑着台阶竟要站起来，同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马小也也不多想，上前一步一脚重重地踩在那人的后背，那人刚刚要站起来的身形再次趴倒在地，还没等那人回头，一把菜刀径直披在男人的后脑。男人瞬间没了活力，趴在台阶上一动不动。马小也长出了一口气，拔出菜刀继续向上爬楼梯。刚迈出几阶台阶，马小也又回头看了看趴在后面的男人，思考片刻，马小也回到尸体旁边，开始摸索男人尸体的口袋。

摸了一阵，马小也从他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马小也欣慰地笑了笑，迫不及待地点燃一根，深吸了一大口，然后满意的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烟雾在半空中缓缓散开，与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混成一体。马小也看着半空中的烟雾，烟雾仿佛在缠绕着阳光缓缓的盘旋上升，虽然不会形成丁达尔效应，但此时的马小也头脑有些发晕，这景象在他看来是自己几个月来见过的最美的景色。马小也的身形有些晃动，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眼神有些迷离的盯着面前的尸体。他知道这是自己几个月没抽烟，冷不丁的来上一口之后大脑不适应而产生的晕厥感。大概过了几分钟，马小也的身体开始适应复吸所带来的快感，他快速的吸完手里的烟，接着又点上第二根。

第二根烟马小也并没有自己抽，而是点燃后把烟插进了那个被自己劈死的男人嘴里。然后起身继续朝上爬去。

终于到了顶层，马小也拽开安全通道的门，来到了白长江家门口。马小也先是敲了敲门，然后侧耳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马小也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后声音戛然而止。马小也皱着眉听了一会，里面再无声响，确定应该不是疯子的声音，如果是，此时门内应该早就传来疯子的拍门声。

马小也知道白长江家的门锁密码，尽管白长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但这也是马小也的一个生存技能之一，就是凡事都做提前的准备，早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马小也就默默记下了白长江家的密码。马小也输入密码，防盗门发出一串提示音，然后应声而开。

白长江家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但刚才那一串脚步声马小也听得真切，这个房子里绝对有东西。马小也也不急着去搜索每个房间，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喊了几声白舅舅，然后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这是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漂亮女人。马小也认识她，她叫柳林，也不知是自己的第几任舅妈。柳林的面色有些憔悴，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个保养的很好的阔太太。她手里握着一把尖刀，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竟是马小也，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扔下刀就朝马小也抱去。马小也被这一下搞了个措手不及，连忙哎哎哎三声推开了柳林。

马小也对这个舅妈印象不好，之前每次见面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如果白长江还能装一装扮演一个关心自己的舅舅，那这个舅妈连装都不装，直接选择无视自己。马小也皱着眉推开柳林，也没等对方开口，就率先发问：“白长江呢？”

柳林坐在旁边止不住的哭泣，也不回答。马小也又问了一遍，柳林还是不说话。马小也被哭得心烦，把菜刀往茶几上一拍，盯着柳林。柳林被吓了一跳，看见还带着血的菜刀，身子往后缩了缩，双眼通红的看着马小也，那样子着实委屈可怜。

马小也此时也顾不上怜香惜玉，可也收敛了几分不耐烦，平静地又问了一遍。柳林这才抽泣着说道：“我不知道，自从前几天晚上新闻都在报道全国各地出现了人咬人的事之后，他就没回来。他很早就出去了，说晚上有个饭局。我在家也不敢出去找他，我都快被吓死了。我在楼上看见小区里到处都是那些人，他们见人就追，追上就咬啊。”柳林说着，又哭了起来。

“那他说没说是在哪个饭店的饭局？”

“没说，我都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

马小也沉思片刻，起身就要离开。柳林赶忙拉住他，带着哭腔恳求道：“你干嘛去啊，你别走啊，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啊。”

马小也叹了口气，心想这女人真是麻烦，可也确实不能丢下她不管。于是马小也对柳林说：“这样，我出去办点事，我保证办完事肯定回来找你。”

柳林自然不相信马小也的话，还是死死地抓着马小也不放。马小也虽不是什么正派君子，可不能打女人这个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马小也轻声安慰柳林道：“我不骗你，东子还在楼下，我得去找他。等我找到他，我肯定回来。”

柳林将信将疑的放开手，嘴里还是不停地念道：“你一定要回来啊，一定要回来。”

马小也点了点头，开门按原路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