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越来越觉得陆明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刚入职就给自己带来这么多惊喜,索性决定放开手脚任由陆明自己发挥,卖嘴的事他上,师傅肯定要罩着点自己的宝贝徒弟。
随手在便笺纸上写下《元宝山辖区内清理赌博窝点特别行动》,不得不说这个行动立的是真草率,从立项到班子搭建,就是李建国上嘴皮碰下嘴皮几下的事,而行动负责人竟然直接指派给了陆明。
陆明也跟着脑子一抽,竟然跟李建国说要一百人。
这立了个二等功就这么飘吗?
好家伙,你陆明是要当李云龙打县城吗?哪有那么多人给你用,8个,爱要不要。
成交。
所内其他人都是一脑子问号。
“这有队长,有副队长的,怎么能让他个新人带队。”
“一个新来的就说运气好抓了个持枪歹徒吧,也不至于这么特殊对待吧”。
“这真是亲师傅啊,这个陆明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走后门?那抢银行的持枪歹徒可真是人家料理的。”
“运气?你去试试一对三?你小子就大言不惭。”
“所长这是打算把陆明培养成自治区全能标兵吧?我可是听说市局里发下任务了,好苗子都在拼命的吃小灶?”
“李所的小灶是那么容易吃的?我看李所就是想磨磨陆明的性子,哪有那么多坏人给你抓,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李建国不是没考虑过其他人感受,但是什么职务都是虚的,能干活就行,新不新人,重要吗?
其实他们也真是说对了一半,李建国的确想敲打敲打陆明,毕竟刚入职的新人像他开局这么炸裂的不是没有,但是都是一时运气,立功归立功,出意外伤亡的也不少。
小树不修不直流嘛。
当然也有锻炼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这个开局二等功光环在呢,后面再立几个功,那不妥妥的标兵!毕竟多少警察一辈子的从警生涯都不见得碰上一次这样的大案子。
陆明想的就比较简单了,我就是想搞点事,你不能又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吧,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一个人怎么能完成一个大行动,又不是抓个猫找个狗。
就算自己是孙猴子大闹天宫,你也得给我个金箍棒吧。
师徒俩在这方面的认知上还是比较统一的,反正抓赌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索性让他陆明去刷刷功勋点,所里的两间审问室可是时刻准备着,要是陆明带不回来个把人,李建国可不会给他好脸子。自己牛可是吹出去了,到时候市里领导兴师问罪,可别说师傅顶不住卖队友。
台子给你搭了,就等你唱戏了。
陆明扯虎皮做大旗,也算弄的有模有样。
算上陆明九个人分工明确,分成5组,正好进村,五条路,挺近向阳村。
当然陆明自己单独一队,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自在点,机动性也强一点。
四小队都已经逐门逐户的摸查了,陆明却在村口小卖铺门口停下来了。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陆明,这种村内的赌博场所比不了电影里的什么大赌场,一伸手就有服务生送上来马提尼和雪茄。赌徒一旦上了赌桌不是赢得满堂彩下桌就是输个精光,很少有人会半路出来买个烟弄个饭的,所以很多老赌徒都是提前采购好,然后一头扎进赌桌里。
既然赌徒会来小卖铺进货,那盯着小卖铺,不就相当于检票口了!
陆明撩开门帘发现老板边看电视边在数玻璃球玩,门口还聚着几个聊天的村里人
陆明买了包大前门也凑到门口石台边,抽了起来,由于行动陆明穿的是便衣,陆明在门口蹲坐着并不起眼。
陆明还不时的跟身边的人一口一个老婶儿的聊了起来。
农村出身的朋友对这个画面应该都有点印象,现在陆明距离变成村头碎嘴子老太太东家长西家短就差一把瓜子和小棉垫。
没用10分钟,陆明不光知道了最近村中谁家又组局耍钱来买了好多香烟火腿肠,谁家男人输钱两口子打架闹离婚一宿一宿不睡觉,甚至知道了半夜崔寡妇家旺财乱叫,第二天小院里捡到了一只男人的鞋...
摸查走访嘛就得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了解群众,理解群众,深入群众,成为群众。
推脱了几个大妈热心得要给自己这个邻村小伙子介绍的对象,陆明把瓜子皮收好堆成一堆,拢在墙角等着谁扫回家烧火,站起身往自己“摸查”到的最大的行动目标家走去。
瓜子哪来的?
大娘给的!
到了院门口,格外的安静。
陆明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门口一颗大柳树,没错啊,难不成这村里柳树很多吗,笔直的小路一眼差不多能望到边,难不成是在别的趟房(地区说法,跟一栋一栋的意思差不多)?
本着蛤蟆有没有尿,攥一把再说的原则,陆明一个小跨步越过了不太高的篱笆墙。
在院里转了一圈,窗户里也探了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陆明觉得应该再找大姨要把瓜子继续好好沟通沟通的时候,院后的猪圈里冒出的几缕细小的烟让陆明嘴角一翘。
作为了一个两世烟民,刚才陆明就闻到一股哈德门的味道,刚还想总不能是这家人的猪还抽烟吧。
现在那飘出的青烟可算是给陆明指引了方向了,猪圈里有鬼!
陆明在猪圈翻看了一遍,终是在石槽边发现了个地窖。
农村很多人家都会修有地窖,留着冬天放点大白菜萝卜什么的,可是谁家好人把地窖入口安排到猪圈里啊,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陆明刚打开地窖门还没走几步就被震撼到了。
好家伙地道战啊!这地窖里四通八达,灯火通明,差点让他整出个四进四出四合院来,好在凭着烟味,陆明很轻松得找到了赌得热火朝天的人们。
众人都赌得上头,并没有在意出现在身后的陆明。
“飘子!对对胡!三家闭给钱给钱!庄家翻倍,拿来吧你!”
“大大大!”
“又是大!今天该着咱们发财,连着10把大了!”
“闷了!”
“总是闷,你敢不敢开了跟我比一比,我金花,不信你能赢我!”
“七七八八不要九!七七八八不要九!”
“杀天门吃饱饭!还有要飞的没!这把我就吃你了!”
听着里面五花八门的术语,这场子是不小,北方地区常见的赌博方式基本齐全了,麻将、扑克、牌九、骰子。
其实这向阳村的一个地窖里何尝不是广大北方农村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夏国北方地区兴起了一波长达二三十年的赌博风,之所以说它是风,是因为其参与人数之多,影响之广。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其中不乏一些人抛妻弃子,甚至为了继续有钱赌博而走上违法犯罪之路。(很多这个年代过来的小伙伴可以说说自己老家当年是不是这样。)
哪有什么小赌怡情,大赌发家,就算听说过再多什么赌王赌神的故事,陆明深刻的明白赌是不可能发财的,发财的只能是赌场。
陆明从不信这些故事,他只知道,不赌为赢。
而今天陆明发现的这个赌场的老板看来是很明白这个道理,这里面众多参与赌博的赌徒,只要一直赌下去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结果,洗白,筹钱翻本,再洗白,然后筹不到钱了,瘫痪在家,终是给赌场做了嫁衣。
可是看着这乌央乌央的不下百十号人,陆明也犯了难,自己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上百人的场子挑了吧,别说是百十号人了,就是百十头猪,抓一天也抓不完啊。
而且转了这么久,陆明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抓赌抓脏,他得是赌钱你才能抓啊,毕竟我玩牌谈脑瓜崩的你总不能说我赌博吧。
可是看了半天连代币都没看到,这叫陆明犯了难,白跑一趟是不可能的。
用陆明的师傅李建国的话说就是:
“俗话说,来都来了,你不带点东西?”
可是左看右看陆明还是没看出来门道,实在被呛得睁不开眼睛,决定先出去透透气。
就在陆明要顺着地道走到地窖口前,陆明在地道一个小岔路看到两个大男人正在悄咪咪的低头数着什么。
既然在这里都背着人,陆明也不敢莽上去看个究竟,毕竟自己现在势单力薄,远远围观就是了,难不成你还不出来了,出了地窖给你按到两个大嘴巴上去什么都说了。
陆明看着两人嘀咕完后,一人也朝着地窖口这面走来,陆明赶忙掀开地窖盖,先钻了出去,在猪圈墙后等着这位老哥。
没一会,一个地中海从地窖里冒了出来,没有任何迟疑的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外走去,边走还边哼哼着小曲。
陆明看对方出了院子这才从墙后闪出身来,急走跟了上去。
陆明一路尾随着对方,时而摸摸裤腿,时而挠挠头,东瞅瞅,西望望,指尖夹着的石林烟快烧到手了才舍得扔,像极了村里的二流子。
有小伙伴要问了,不是抽大前门吗?哪里来的石林!桌上...地窖里捡得!
刚扔掉烟头,还在回味的陆明肚子都开始叫了,看到那人竟然进了自己刚去的那个小卖铺,巧了吗这不是,又能跟大娘要一把瓜...能瓮中捉鳖了。
到了小卖铺了,陆明完全没有什么负担,大摇大摆的进去盯着烟柜就扫来扫去,而余光则盯着刚进来的地中海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挑烟呢。
其实有什么好挑的,就那么几种,除了大前门,别的他陆明真想买也不舍得啊,主要还是太穷了。
老板好像有意回避这个刚买完烟又回来挑烟的陆明,领着男人去了里屋。
就不怕陆明把他烟给抢了去吗?太不合理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有监控啥的,真抢了去,一个陌生面孔大概率也是找不到人,种种反常的行为,陆明看在眼里,这个小卖铺老板仿佛不那么简单。
不时,里屋传来清脆的当啷当啷声,听着声音真就像是那句诗一样,大珠小珠落玉盘,不过这里并不是珠子。
眼尖的陆明扒着门缝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这肯定不是珠子啊,是球!
玻璃球!
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玻璃球被地中海倒在了一个秤盘上,小卖铺老板手持一个底部带孔的木头匣子,铲起来一搓弄,露下来略小的玻璃球掉落在一个铁盒子里,剩下的板子上的被倒在了另一个小木匣里,又搓了一遍,就这样一大堆玻璃球按大小被分成了三份。
随着老板拨弄了几下算盘,上进下退,潇洒的大拇指向上最后一拨,这帐就算是算完了。
“这里是一共2452块6毛,除去之前你欠的500块,找你1952块6毛。”
老板从身后的大木箱里拿出个做针线活一样的的布包,展开后竟是满满一大捆百元钞票。
这个年代不是没有有钱人,但是能随便拿出几万块现金的还真不多。
陆明这时候已经确定,这小卖铺就是这群赌徒们换筹码的地方,钱场分离,还挺有危机意识,虽然没用澳m赌场那种筹码,玻璃球替代反而成了更好的伪装。
妙啊!
两人交易完毕,从里屋走了出来。
“这位小哥要买哪个?”
老板脸不红心不跳的,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热情的招待起了陆明。
“华子!来一条。”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明,怎么看陆明也不像买得起一条华子的人。
“你确定要一条华子?”老板看着眼前这个玩味的年轻人。
“买不起,我就痛快痛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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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倒是有一条送给你!”
“送我华子?我这可正经买卖,我收二道贩子的烟酒。”
“不是华子。”
“那是?”
“铐子!”
咔吧,随着陆明俯身,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腰间把手铐轻松准确的铐在了老板的手腕上。
老板这时候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警察。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旁边的地中海男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陆明进里屋去把两个木匣子和玻璃球拿了出来。
虽然陆明进了屋,难道不怕对方这时候逃跑吗,这在规定上属于脱离监管了,但是陆明毫不担心,看着两个中年男人发福的厉害的身材,让你先跑二百米。
看着眼前的木匣子和玻璃球,老板还想着嘴硬。
“解释一下吧,老板,怎么回事啊。”
“买卖玻璃球不犯法吧,警官!”
“是不犯法,但是如果这个玻璃球是赌博代币的筹码,那可就犯法了。”
老板一时愣住,看来对方是把他们场子摸了,不然也不会看出他们用玻璃球搞的小把戏。
一时间那老板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这回栽了,八成别的人被抓完后口供一录,自己这个幕后老板就会浮出水面,现在脑子里疯狂转动,想想有什么办法能争取判的轻点。
毕竟开这种买卖的都有点脑子,开业之前把自己能判多少年早就算的清楚的很。
正在琢磨着,门帘子一鼓被人从外向内挑起,人未置而声先达。
“快给我把这些玻璃球换了,今天我可赶上这波了!老板发财!”
陆明嘿嘿一乐,发财发财!这下子是真发财了,你们全赢钱才好呢,省的自己一个一个去抓了。
自己就守着这个兑换处,也能蹲到不少送上门的。
刚进来的人,刚把怀里装满玻璃球的小包放在柜台上,就一眼看到了老板手上的银镯子。
然后看向了在场唯一的陌生人陆明。
陆明嘿嘿一乐,顺手把对方的皮带抽了出来,将二人拥进了里屋,两根七匹狼互相缠绕,两人背对背的被绑在一起。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陆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给两个人,两人很识趣地点了点头,自己蹲着挪到了墙角。
陆明从里屋出来,又乐了,正愁一会人多了怎么办,救星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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