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节 第四十九章 异样

江守静垂眸，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倒是萧清晏很快又整理好了情绪，崇拜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身上，她攥紧了袖子，嗓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欢欣：“瞿画师，本宫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殿下但说无妨。”

萧清晏蓦地从袖中抽出一幅画来，连身后见状的江守静都免不了惊了惊，殿下是什么时候藏了一幅画在身上的？

她在瞿寒略带不解的神情中将画慢慢展开。

春雪满地，落英缤纷，湖边绿柳初绽新芽，焕发一派生机。

画中春意似乎只需她稍微抖落就能倾泻而出。

瞿寒淡然的神色在目光触及画像时悄然发生了变化，他抬眸，总算正眼看待了面前这位七公主，他问：“殿下这是……”

“这是本宫的画作。”萧清晏见他面上毫无嘲弄之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她展颜，眼眸宛若闪着细碎的光，璀璨逼人，“三年前本宫第一次在陈云馆见到瞿画师的真迹，心生敬佩，就仿了一幅春雪绿柳图，从那以后，虽多有作画，但思来想去，总觉得皆逊色于这一幅。”

瞿寒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萧清晏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将画作奉上：“这幅画，本宫想赠与瞿画师。”

想来是害怕瞿寒拒绝，她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这当然并不仅仅是一幅画，瞿画师将来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宫帮助，只凭此画，万死不辞！”

江守静闻言下意识道：“殿下！”

“……公主。”

瞿寒沉默了一瞬，“公主为什么要给在下这个承诺？”

太过猛烈的示好之意，仅仅是见过一面而已。纵使瞿寒见过这世间种种人性，也没见过这样无知而坦荡的人。

“因为愿意。”萧清晏又认真地重复了一句，“因为愿意。”

瞿寒是她一直敬佩的画师，她曾经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但自省后才觉得自己离天才这两个字太远，真的太远了。

她做不到的事，瞿寒会做到，而且会做得很好。

如果今日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那么，她希望瞿寒能接受这幅画，接受她的示好，待将来如果他遇到麻烦，自己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让他走的路更顺利。

瞿寒低下头，看向那幅被她攥紧的画卷。因为紧张，她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画得很有灵气。”他露出进宫来的第一个笑容，微微弯唇时，眉目间如冬雪消融，乍见春暖，脸颊两边还有浅浅的梨涡，和他矜贵高冷的气质截然相反。

萧清晏看得有些愣了，她忍不住在心里想着，难怪瞿寒不怎么爱笑，这一笑谁还把他当成难以接近的画师，瞧着可真好欺负啊。

察觉到异样，瞿寒迅速收起笑容，但嗓音里仍然难掩温和：“画我就收下了，多谢公主殿下。”

直到瞿寒走出宫门，萧清晏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江守静忍不住轻声提醒：“主子，夜已经深了，回去吧？”

她这才回神，对他笑着说：“你刚才听到了吗？瞿寒夸我的画有灵气！”

江守静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他面上带笑，似乎是例行办公：“奴才听到了，主子的画一向都是如此好的。”

萧清晏虽然正在兴头，却也觉察到他的异样，她略有担忧地问了句：“江守静你怎么了？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碍，无碍。”

被她关切的目光盯着，江守静倒有些羞赧于自己拧巴纠结的情绪了，他头低得更深，及时转移了话题：“奴才只是想着此刻玉柳姐姐在朝霞宫里，一定在等着主子。主子，我们尽快回去吧？”

萧清晏闻言只好按捺住内心的疑惑，随着他往朝霞宫的方向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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