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节 第十五章 私印

次日胡太师回到了尚书房，萧清晏自然又要回到那种暗戳戳故意冷淡她的氛围里。

她一看到萧启奕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天自己给他作的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希望他宫里的下人们没有把画偷偷丢了，不然一想到自己的复仇愿望落了空，她就觉得憋屈。

萧启奕似乎察觉到了这束探究的目光，他稍稍抬眼，对上了萧清晏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视线。

蠢货，一会儿有你哭的。

暗中掂了掂怀里藏着的东西，他忍不住冲她微微一笑，极其温柔。

萧清晏被肉麻到了，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嘀嘀咕咕：“笑成这样……总觉得不太妙啊。”

毫无疑问，今天下学时仍然背不出书来的萧清晏又成为了留堂的那个，三三两两的皇嗣们离开了尚书房。隔着屏风，胡太师正在考太子策论，萧清晏拿着书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后才像念经似的背起书来。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吾日……吾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为人……”她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忽然瞥见一抹藏青色冷冷地闯入自己的视野里。

萧清晏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睁开半眯的眼，神情淡淡地盯着来人。

笑容散漫，浑身透着股玩世不恭，这不是萧启奕又是谁？

他桃花眼潋滟含情，心中好像总是盛着一腔柔情，可萧清晏偏生瞧见了他眼底的促狭和嘲弄，她预感很不好，警惕地往后挪了挪，寒声道：“做什么？”

萧启奕对于她的冷淡很难过，一双湿漉漉的眼眸黯然地垂下去，语气低落：“皇妹啊，对待皇兄何必这样冷淡呢？皇兄很伤心呀。”

“呵呵。”萧清晏假笑两声，“我被夫子打手板心的时候比你还伤心。”

闻言，他似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赔笑着说：“那日我误判了而已，皇妹没有生我的气吧？”

误判？鬼才信！

萧清晏故意装出温婉柔和的笑容：“怎么会？您是皇兄，我怎么可能生您的气呢？若是生了您的气，又怎么会为您作画？”

那幅画……萧启奕笑容僵硬了一瞬。想到一会要送给她的惊喜，他也懒得和萧清晏继续你来我往地阴阳怪气了，直接开门见山地笑道：“为了给皇妹赔罪，皇兄我啊，特意找寻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份勉强入眼的礼物。”

“礼物？”萧清晏满眼怀疑，她又往后挪了挪。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谁知道他会拿出什么来！

萧启奕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见到她疏离的模样，立马难过地说：“这是我从民间淘来的话本子，据说女儿家都爱看，皇妹，你收下吧，就当是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话本子？

萧清晏神情略有动容，她倒是真的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以前还是民间画师的时候经常看得废寝忘食呢。

但是……她还是满心怀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手里的话本子，表面没有问题，里面呢？

她垂眸打量，偷偷抬眼，快速瞥了下萧启奕，正好捕捉到他眼底的笑意，恶意满满，和那日自己被体罚后的笑容一模一样。

这书一定有问题！

萧清晏抿唇，大胆猜想：这里面画的不会是春宫图吧？

不说皇室子弟，即便是平凡的民间少女，看这种东西都是要被人批“伤风败俗”的！萧启奕，你竟然敢这么整我！萧清晏恨恨地攥紧了手指，她抬头，却装得极为感动。

“多谢皇兄好意，只是我听宫里的风言风语，都说皇兄惯‘借花献佛’，有些不敢收。”

“借花献佛？什么意思？”萧启奕不解。

“就是不经别人同意拿了别人的东西，然后送给旁人呀。”萧清晏睁着眼睛胡诌。

萧启奕闻言满脑子的火气，谁在宫里这样编排他？

无耻，太无耻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干了？嚼舌根子的能不能有点脑子！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目的，他还是忍住火气，微微笑道，只是语气里掩不住的咬牙切齿：“怎么会呢？都是些不长脑子的东西在胡说八道，这是我特意买给你的，别担心。”

“不长脑子”的萧清晏继续装犹豫：“可是……怎么证明呢？”

怎么证明？萧启奕想了想，为了让她相信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枚印章，直接往书上这么一印，四四方方的字迹就这么留下了，他颇为得意地说：“这是皇兄的私印，有此印者，皆属于我。”

哦豁。

萧清晏收下书，笑眯眯地说：“看来这本书真的是皇兄特意买给我的，多谢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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