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节 第十章 作画

这天胡太师告假没来尚书房，取消了当日的课程，萧清晏乐得清闲，实在无聊便让玉柳帮着拿了不少宣纸往御花园去了。

已是初冬，花园里也没什么花可看的了，但枯枝老树覆了满身风霜，远远看着也蛮有意境，萧清晏挑了个好点的角度，坐在石凳上正作画呢，遥遥地就听见了假山处的交谈声。

“这冬日的御花园也没什么看处，听说景桓宫里有株红梅开得正好，你找个下人替本宫折几支回来。”

嗓音慵懒，还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媚意，真是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丽妃？尽管没看到脸，萧清晏也还是猜出来了，回想起上次这位娘娘在面对自己时那若有似无的敌意，她就忍不住浑身一抖，那种阴恻恻还含着笑的眼神，让她不管回想多少次都觉得恶寒。

萧清晏连忙眼神示意玉柳，她利索地收起宣纸和笔，动作一气呵成，头也不抬地就打算离开。

紧急避险这一招她一直都很熟练。

她刚抬起脚步，还没从亭子里溜走，就听一道讶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娘娘，那似乎是七公主殿下。”

完蛋，她看到自己了！要不要当成没听到继续溜？

萧清晏这边还在犹豫，丽妃已经从假山处走出来，她披着宽厚的狐裘，怀里还捧着汤婆子，步履缓慢，闻言抬眼，正好看到了打算离开的萧清晏。

丽妃弯唇，来了兴致：“七公主，真巧啊。”

被看到了……萧清晏回过头，僵硬地笑了笑：“丽妃娘娘，来赏景的吗？”

丽妃是后宫里长得最美的妃子，她的美不是柔弱清丽的美，虽然眉眼潋滟，常常透着妩媚，但这妩媚里却带着锐利，一眼就让人下意识觉得，她不是省油的灯。

难怪是萧启奕的生母……萧清晏暗暗想着，一脉相承的不好惹啊。

“是啊，七公主也是来赏景的吗？”丽妃秋眸含情，她轻笑，目光落在萧清晏手中的宣纸上，“呀，公主刚才是在作画吗？”

萧清晏咧嘴假笑，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冬景雅致，就忍不住动笔了。”

丽妃眼波流转，暗暗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侍女，那侍女立马会意，笑眯眯地说：“早就听闻七公主殿下画技了得，颇有先贵妃之风，今日这般巧与娘娘聚在御花园，不如为娘娘作幅画吧！也让我们这些下人瞻仰一番公主的画技。”

？

萧清晏笑得苦涩又勉强，她迟疑地说：“还是不要了吧……”

丽妃眯了眯眼，笑得阴毒：“嗯？”

“我是说在这里就不要了，换个地方更能衬出娘娘的美貌。”察觉到丽妃的不悦，萧清晏能屈能伸，立马改了口，并奉上极为荣幸欢快的笑容，“比如那边的水榭处，就很适合为娘娘作画。”

丽妃矜贵地颔首，算是答应。

虽然萧清晏很不愿意为她作画，但毕竟答应了，不管怎样也得用心画出来。她一边描绘，一边认真地观察着丽妃，小到头发丝都没有忽略，这御花园实在冷，她冻得手指通红，都快僵硬了，硬是靠着一身正气沉心静气地给画好了。

欣赏着今日完成的最完美的画作，萧清晏忍不住满意地笑了。

我果然宝刀未老呀！

她让丽妃的侍女呈给丽妃欣赏，本以为能这么过了，没想到丽妃本来就不是想要自己为她作画，她就是故意来刁难自己的！

丽妃看都没看一眼，轻飘飘地说：“这幅画本宫不喜欢，七公主为本宫重新画一幅吧。”

那侍女虽然被这幅画惊艳到了，但还是依照丽妃话里的意思将画丢回了玉柳手里，她扬起下巴：“请殿下重新作吧。”

你故意的吧你！

萧清晏看着那幅画被毫不在意地被抛回来，心里有些气愤，她对上丽妃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眸，耿直地说：“不行。”

丽妃没想过她这么直接，愣了下才淡笑着问：“你说什么？”

萧清晏偏过头，看着玉柳拼命朝自己使眼色，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正面和宠妃起冲突，毕竟自己的母妃已经离世，身后没有可仰仗的人。

但是……真的好气噢！莫名其妙地来找她麻烦干嘛呀，没事做就去和其他妃子宫斗，来找自己的茬干嘛！

萧清晏在心里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后，才恭敬地回复：“宣纸不够用了，恐怕不能为娘娘作画了。”

丽妃了然，她挑了挑眉，直接吩咐起了萧清晏的侍女：“你去本宫宫里取些宣纸来。”

顿了顿，她含笑着说：“多取些，今日恐怕要麻烦七公主了。”

好好好，当代后宫阳谋，也不藏着掖着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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