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风沙,
漫天飞舞的黄沙。
一间摇摇欲坠的瓦棚,孤零零坐落沙丘间。
瓦棚内。
一个男人斜依在围栏上,手中托着一口碗酒。
男人衣衫褴褛,须发凌乱,眼眸却出奇的清澈。
清澈得可以看到三四里外,在砂丘间跋涉的一人一驴。
嘶!
男人呷了一口酒,抬头。
一人一驴身影逐渐清晰。
驴子很瘦,人也很瘦,仿佛随时会被风沙卷走。
但是,他的步伐很坚定。
很快,便来到瓦棚前。
“我叫洪七,听说你这有酒,还有肉?”
“没有。”
男人头也没抬。
“那你喝的是什么?”
“寂寞。”
“寂寞也能喝?”
“世间能喝的东西有很多,寂寞只是其中一种。”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欧阳锋,只把一种人当客,美女。”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喝酒吃肉呢?”
“呵呵!”
欧阳锋冷笑着指向远处的沙丘。
“曾经有很多人,也想让我将他们奉为宾客,最终埋葬于黄沙之下。”
“我不是他们。”
洪七目光中射出一道精光,言毕,短棍已然在手。
而欧阳锋的手中,出现一把刀。
一把柴刀,看起来一点都不锋利。
下一刻。
风沙间,两道身影交错。
铿!
钪!
……
两人的身影,如同漫天黄沙飞舞。
嗤!
片刻之后,洪七斗笠下的脸庞,露出一丝苦楚。
他脚下,殷红一片。
“你武功不错!有没有想过,用这身武功来赚钱?”
“我不给人当杀手。”
“我没让你当杀手,而是让你去帮别人解决麻烦。”
“每个人都会遇到麻烦,自己没办法解决,就会寻求帮助。”
“我,便是帮人解决麻烦的中间人。”
“你武功更好,为什么不自己去解决麻烦?”
“因为我不想惹上更多的麻烦。”
“你确定,我能再最短的时间赚到钱?”
“当然,每天都会有人来找我帮忙解决麻烦。”
瓦棚内,洪七断指已被包扎上。
满是沙尘的方桌上,摆着两张小碟,一碟卤牛肉,一碟花生米。
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摆着一口碗。
中间,是一个硕大的酒坛,大到能装进大海。
嘶!
洪七连喝三碗。
“为什么我喝不出寂寞?”
“因为你遇到的人和事太少。”
“不可能,我七岁做乞丐,至少去过一百座城,一千座山。”
“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痛,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寂寞。”
“看来,你经历过。”
“或许吧。”
欧阳锋目光深邃望向远方,脑海中闪过一副副画面。
前世,女友,背叛,酗酒,飙车……
目光所及,又看到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灰布麻衣,长发如瀑,手里提着一个竹篮。
洪七也看到她。
“顾客来了。”
“她不是我的顾客。”
“她篮子里有东西。”
“几个破鸡蛋而已,不够。”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每天都来,每天都说同样的话。”
两人继续喝酒,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这是一个姿色中等的女人,在这黄沙小镇,可称得上闭月羞花。
扑通!
和往常一样,女人并不进屋,而是跪在外面的砂砾上。
然后,低沉可怜的声音响起。
“我弟弟被一群马贼杀了,我想帮他报仇,求求你,收下我的东西,帮我杀了那群马贼……”
“你跪多久都没用,说了那几个破鸡蛋不值钱,说不定已经坏掉。”
“求求你!我只有这几个鸡蛋。”
女人一边说,一边磕头。
欧阳锋视若无睹,继续喝酒。
“她很可怜。”
洪七道。
“可怜的人很多,我帮不过来。”
“我帮。”
“帮她的酬劳,只是几个破鸡蛋,不够我的酒肉钱。”
“你要多少?我杀了马贼还你。”
“一百两。”
洪七惊愕道:“你为什么不去抢?”
“我是生意人。”
嘶!
洪七喝下第八碗酒,起身来到外面。
伸手将女人扶起。
“你叫什么名字?”
“桃花。”
女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洪七的出现产生变化。
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
“我可以帮你弟弟报仇。”
“谢谢,但是我只有几个鸡蛋。”
“鸡蛋你拿回去吃,我不要报酬。”
“……”
女人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美眸间闪过一丝期待和怀疑。
“马贼有几十人,你打得过?”
“告诉我,马贼在哪?”
“不知道,但是他们每个月初都会来黄沙镇抢掠。”
“好,我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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