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江湖 第九章 问心

又有一道跟世子极为相似的人形从世子身体里走出，欲要踏上阶梯，向着远边的天门而去。

老者见此情景连忙闪身下去，立刻结印打开了万书阁的阵法，遮盖万书楼的动静，做完这一切，便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苟住。

只见世子踏出一只脚底，向着第一级阶梯踩去，脚底还未踩落的时候。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声问：“何为道？”

世子并未迟疑，朗声答道：“所谓道者，万物之始也。”

再问：“何为道？”

世子略微沉思，大声说道：“道即阴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始于一,一而不生,故分而为阴阳,阴阳合和而万物生。”

“何为道？”

世子大声喝道：“吾即是道。”

话音刚落，那道声音并未出现，世子一脚踩下，立于《道德经》所化的阶梯之上。整个人周身窍穴大开，天地元气缓缓向着世子汇聚，一缕真气开始慢慢的自经脉中滋生，不断在经脉中游走，世子顿入一品之境界。

一品之境又名开脉之境，顾名思义打开经脉窍穴，吸纳天地元气，转换为自身之真气。

世子站在第一阶阶梯之上，不见有所动作，似乎是在稳定境界。人体有经脉十二条，当世功法大都只有五六条经脉的行径之法，顶级功法亦然只有十条十一条。几百年前道祖飞升之前，曾在老君山讲道，曾有人问道祖：“明明人有十二条经脉，为何功法教世人运行的总是差几条？”

道祖笑着说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说完便不在多说。

其实还有一种理解，经脉运行数量决定了这个人的资质。世子静静站立，十二脉全开，忽然脸色变黑，一阵黑气自天灵盖喷薄出去。老者见状大惊到：“好小子，这资质恐怖如斯。居然能讲身体杂志如同黑雾一般排出。起码开了十一条经脉啊这是。

老者不知道的是，其实是开了十二脉。不过这个十二脉跟正常修炼的人不一样呀，只是因为世子观真经顿悟，由此滋生了一缕先天之气，加上是顿悟，所以体内十二经脉才暂时打开。

见浊气不在排出，世子便醒了过来，整个人似乎浑身通透，充满了力气。然后便准备继续上台阶。刚刚抬起，就有声音响起：“为何修道？”

世子闻言并不准备按部就班的回答，而是准备强行踏上去，却发现用尽力气也踩不下去。

“为何修道？”威严的声音又在世子耳畔响起。

世子答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为何修道？”

“吾即是道，吾心即天心，修吾便是修道！”

“为何修道？”

世子闻言，当即心一横：“修个屁的道，我只求逍遥自在”话音落下，世子的脚落到第二阶台阶之上。然后瞬间破入二品境界。二品境界，又叫清血境，清血顾名思义清楚血液中的杂质，改善身体强度。为何要清血？俗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肉身对人是极为重要的。

常居于红尘之中，有这一种浊气，以及吃五谷杂粮，会在身体里留下杂志。站在第二阶上，身体里的那一丝真气化作一头头鲲鹏，自心脏而出，奔向四面八方，鲲鹏的嘴巴微张，吸纳着血液中黑色杂质，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流动。

不多时，世子张子扬盘坐于地的肉身的脸色涨红，突兀之间吐出一大口黑色腥臭血液，血液吐出之后脸色恢复了过来。

旁边一侧的老者见状，无语的说道:“卧槽，这看几本书就能破境？真没天理啊。”而后便不在多言。

世子吐出这口血之后，过了一会儿，自身体而出的那个身影站立了一会儿，便张开了眼睛，抬腿准备向着第三级阶梯落去。

那道威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问“万物与道，何解？”

世子答曰：“万物皆是道。”此次世子答完，并没有再重复出现问答，而后第三脚落下，顿时破境入三品之境。三品之境又名锻骨境，顾名思义就是锻造骨头，人体两百多块骨头，需要将骨头以真气锻造。前三境大都相当于建房子筑基。

张子扬踏上第三阶之后，便静立于台阶之上，似有千万把道韵所化的锤子在敲击着他的骨头，坐于地上的张子扬牙关紧咬，身体不住的颤抖，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饶是如此张子扬依然没有放弃，不断的坚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有一把大锤狠狠敲击坚硬之物的声音响起。而后疼痛之感觉便慢慢消失，兀的又是吐出一口腥臭之物，整个衣服被血浸出，弥漫着臭味。站在台阶上的那个人影也睁开双眼，人影向着天门望去，前面似乎没路了，便也盘膝坐于阶梯之上，慢慢消散，然后整个天门阶梯似乎从未出现一般。

过了一会儿，张子扬身体醒来，浑身似乎无比疼痛，向后一个趔趄，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今天这满身都是血迹也看不了书了，然后便站起身来，咧着嘴站住缓了一会儿，便沿着楼梯向下走去。要问世子现在什么感觉？就像一块一坨面一般，被摔打揉捏了n多次。

世子慢慢走下楼梯，来到一层的时候，那名老者似乎从未动过。经过那名老者的时候，忍住全身疼痛，向着老者行了一礼，然后看了老者一眼，便拖着身体向着阁外走去。老者在此时睁开眼睛，说道:“少年等一下。”世子听见后便停下脚步，问道:“前辈有何指教？”老者笑着说:“指教倒是不敢当，你是那一脉的小娃娃？”

张子扬答道:“启禀前辈，家父张淳。”老者闻言，说道:“哦，原来是这小子的后人。”世子闻言，便问道:“前辈认识我父王？”老者点了点头说道:“这小子当年老夫抱着他的时候还在老夫身上尿过尿。”

然后老者又说:“小子，老夫有一问，你可能答？”世子张子扬闻言答道:“前辈请问。”言罢，老者端坐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问道:“正所谓道家向道，佛门求果。那在你看来是道家强还是佛门强？”

张子扬抱拳一礼，咧着嘴说道:“启禀前辈，佛本是道。”说完便站立不动。见老者闻言后，不说话也不动，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说:“启禀前辈，晚辈告退。”说完便向着阁外走去。

张子扬那知老者此刻正沉迷于“佛本是道”四字，内视自己的精神世界，屹立着三座巨大的像，分别是佛像，道士像，儒生像，此刻佛像的金身缓缓向着泥胎转换，然后龟裂，化成一块块碎片落地，摔成泥土。老者精神世界如此之壮阔，九品后期早已踏出很远很远。整个精神世界里，老者大喊“佛本是道”。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醒来，嘴里念叨着:“佛本是道，哈哈哈哈，好一个佛本是道，居然还不如一个八岁孩子通透，解开昔日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说罢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珍贵的袈裟，抓在手中用力一捏，整个袈裟瞬间化作齑粉。然后整个人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境界向着九品中期跌落，然后又跌落到九品初期，最后一直跌倒六品，老者见状并不恼怒。反倒是开心的笑着，整个万书阁内回荡着老者的笑声。

境界跌落六品后，吐了几口血，整个人的气息也微弱了不少，虽然气息微弱了很多，但是这个人的精气神很旺盛。稳定了一番自己的身体之后，来到五层，按着张子扬当时的步法，找到了《道德经》、《南华真经》、《冲虚至德真经》，将其一一拿下，小心的抱到怀中，走下楼，坐到一层看着。

张子扬回到武成王府后，下人们见世子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急忙跑去禀告武成王和王妃。武成王跟王妃闻言，连忙放下手中之事，向着府外跑来。

张子扬回府后，向着里面一路走去，最先遇到的是张子若。本来张子若在外面玩的不亦乐乎，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着。见到张子扬后便跑了过来，明明她见张子扬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变得又臭又脏。急忙跑到张子扬面前，问道:“哥哥，你怎么了？”又见张子扬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两只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哥哥你疼嘛？子若给你吃糖葫芦，吃了糖葫芦就不疼了。”说罢就把糖葫芦递给张子扬。

张子扬见状，忍着疼痛蹲下身来，蹲下的时候还在咬紧牙关，蹲下来之后立即笑着说道:“妹妹真乖，哥哥不吃，哥哥没事啦，哥哥出去练功了，不用担心。子若自己玩额，哥哥回去洗澡休息一下。”本来准备摸一下子若的头的，奈何身上有点脏，便没有摸。

说罢便准备起身向着府内走去，极其艰难的想着站起身来，似乎用尽了全力，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一旁的张子若见状连忙说道:“哥哥我来扶你。”说罢用嘴巴将糖葫芦咬住，然后伸手准备扶张子扬站立起来。

此时后面跑过来两道人影，正是武成王跟王妃两人，两人来到张子扬的身侧见张子若准备扶张子扬起来，武成王便对张子若说道:“子若真乖，等以后子若长大了，再扶哥哥好不好，现在交给让父王来扶好吧？”张子若闻言点了点头，由着武成王一把将张子扬扶起。

等到张子扬站起，武成王对着张子扬问道:“子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万书阁了嘛？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万书阁内有一名老祖长期待在那里，有他在何人能伤你至此？”说罢又伸出一只手搭在张子扬的脉搏之上，感觉到了张子扬体内有一丝真气存在，还没等张子扬说话便又准备继续发问，王妃不由白了武成王一眼，说道:“到底是你来说还是扬儿来说？”

武成王答道:“这肯定是扬儿来说啊。”王妃闻言瞪了武成王一眼，说道:“知道你就闭嘴。”武成王便暂缓了发问。

张子扬喘了两口气，开口说道:“启禀父王母妃，儿臣今日本是去万书阁看看的，进去之后就走到了第五层，在第五层看了四本书，分别是《星诰》、《道德经》、《南华真经》、《冲虚至德真经》看完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之中，仿佛见到了世界的出现和形成，之后又看到一片巨大的海，海里有鲲鹏游弋，最后就醒了过来一会儿。后面看完三本的时候，儿臣合上经文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盘膝坐下，儿臣的灵魂似乎透体而出，看见了一座高耸的天门，有三级阶梯在儿臣面前出现，儿臣就准备踏阶梯而上的，踏一步就有人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之后便上了一步，踏完三步我就盘膝而坐与阶梯之上，最后我就醒了，醒来发现地上有一团腥臭的黑血，然后儿臣全身仿佛被捶打了成千上万次，浑身也是血污，疼的不行。”

武成王跟王妃对视一眼，然后武成王开口问道:“那你进万书阁的时候有没有见着一位衣着很奇怪的老人？”张子扬说:“儿臣见过啊，就坐在一层，儿臣上去的时候还给那位前辈行礼了。而且儿臣回王府的时候，那位前辈还问了我一句什么道家跟佛门谁强谁弱，我说佛本是道，然后说完那位前辈就不理我了，我行了一礼就回来了。”武成王跟王妃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武成王便对着后面的管家说道:“去请华先生，就说世子已入三品之境，刚刚锻完骨，让华先生开几副药浴给世子。”

管家闻言，躬身答到:“奴才领命。”便向着华先生居住的地方走去，华先生名华福，乃是当世一名医道大家。

武成王跟王妃了解情况后，便未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出来的都是身体杂质，无碍，便叫来两位下人将世子扶到府内去洗热水澡，药浴的方子应该很快就到。然后逗了一会儿张子若就离开了。

两人径直来到书房，武成王说道:“婵儿，我观扬儿经脉，似有真气流动过，根据扬儿所述，扬儿应该已入三品，他所说的情景，应该是顿悟入道。”王妃笑着点点头道:“这观书入道破三品，书全是道家的经书，莫非以后要去当一个牛鼻子老道？”武成王笑道:“哈哈哈哈，这小子可是想做剑客的，再说曾祖不也是学了道术的嘛，不仅学了道术，儒佛道三家精通，不也没去出家。”武成王又道:“不知道这小子入开脉境能开多少条脉。”王妃迟疑片刻说道:“最低也得十条吧？每个十天能顿悟？你直接去万书阁，问问曾祖不就知道了。”闻言武成王点点头，起身向着万书阁走去。

不一会儿武成王来到万书阁外，然后推门而入。在武成王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曾祖便感应到有人进来了，然后睁开眼瞅了一眼就继续闭上。武成王一开门见曾祖面前地上有血，然后跑到曾祖面前，感应到曾祖境界只有六品，大惊到，连忙问道:“曾祖您受伤了？何人伤的您？”

曾祖闻言睁开眼看着武成王道:“哎哟，这不是小淳子嘛，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武成王老脸一黑，说道:“哎呀曾祖啊，您这是什么话。”说完张淳瞪大眼睛，发现曾祖身上的那件袈裟没了，又问道:“曾祖您身上的那件至宝袈裟了？被谁给抢了？把您袈裟抢了还给您打成重伤？”

曾祖脸色一黑，当即手一招，武成王屁颠屁颠的又向前走了几步，曾祖见张淳靠近了，抬手就是一个对着张淳脑袋上一巴掌，说道:“老子有那么弱嘛？还有人敢抢老子的东西，还能把我打成重伤？”张淳见状也不敢躲，只能受了那一巴掌，然后笑容满面的说道:“那是那是，曾祖曾祖，法力无边，打遍天下无敌手。”曾祖闻言又准备抬手，张淳连忙抱头大喊错了错了，曾祖这才罢手。

然后曾祖说道:“我的境界是自己掉下来的，听了你家小子的一席话，似有所悟。于是我将所修佛门道法和功力尽数废掉了，就掉成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