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第三十章 已成定局

左轮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王发猛点着头。“是的，事情就是这样。我说民警同志啊，我知道我这行为不对，可看在我态度积极份儿上，能不能从轻处罚啊？”

左轮没有说话，而是疑惑地看了看我。王发见对方没有回应，显然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这时对王发说：“可目前的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你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隐瞒？我该说的都说了啊，我哪里还有隐瞒？”他也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继续投石问路：“石磨子对我们所说的，和你刚才对我们所说的，有些不一样。他说当时除了看见你带着那把柴刀以外，刀上，似乎还有些红红的。你觉得那刀身儿一层红色的东西，会是什么？”

对方一开始还有些愣，而随即就是猛一惊讶。“红色的……刀上的？难道你指的是……血？！”

左轮这时点了点头。

对方显然有些惊慌失措，像是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不，不对啊！我砍的是树，刀上怎么可能有血呢，那树又没成精？”他缓了口气。“你们凭什么这么说，难道只是相信石磨子的片面之言吗？你们没有证据！”

左轮接着说：“那我问你，你平时都把刀放在哪里？”

“我家那么大地方，具体随手放在哪儿，我一时半会儿哪能回想起来？”

左轮又回了他一句：“不对！你不仅记得，而且还将刀给藏得严严实实的。”

说着，左轮从一旁拿出了那柄从王发家牛房上发现的，用白布条包裹着的柴刀，接着打开。

“这刀，你应该认识吧？”

王发一看到那柄刀，眼神儿突然一亮。“没……没错，这好像是我的刀啊！怎么……怎么出现在你这里了？”

“这是从你家牛房的干草垛里搜出来的。另外，你妻子也可以作证，她当时就在场。”

王发有些不敢相信，忙将头扭看向他妻子，问了一句：“这……是真的吗？”

他妻子点了点头，怯怯地说：“……我当时也觉得挺奇怪，你为什么，会把刀放在牛房上呢？”

见状，我也补了一句：“另外，这柴刀上留下的斑斑黑渍，细细看，应该是干了的血液。”

在这柄柴刀面前，王发顿时显得有些哑然，他脸色立即就变了。

“不……不对啊！我记得我没有将刀放在牛房上啊！我……我什么时候又将刀放在牛房上了？”他显得非常难以置信。

我们听着，琢磨着他说话的真实度。

王发呆了一阵儿，突然间又意识到了什么。瞬间，他的眼神猛然变得狰狞，并扭头死死地看向了他的妻子。一时间，他妻子不由地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我也一时惊讶！

接着，王发却狠狠说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了，王幺妹儿，是不是你？……是你放上去的？”

说着，他起了身，一步步向他的妻子王幺妹逼去。“我知道，你早就容不下我了。你在外面也有人了，对吧？你现在正巴不得我快一点进牢房，然后，你好再去找你的相好的！”

说到这儿，王发又板起了那张脸。

他妻子脸色亦大变，显然也怒了，大骂道：

“王发，现在我发现，你真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要不是看在一岁大的孩子份上，我今天才懒得来给你作证呢！你倒好，居然怀疑起我来了，你……你怎么不说人都是我杀的呢？你多聪明，你干脆把整个家都拆散了，让我也去死得了。”

说完，他妻子王幺妹狠狠地转身离去，场面有些失控。

我本想去拦着，左轮却说算了。也显然，她该说的其实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王发懊恼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也懒得再去管对方了。

……

事件到这儿，也就相对告一段落了。

这一段审问之后，在村长的作证下，王发被暂时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由几个村里人暂时看守着。

目前的情况是，那柄柴刀的确是王发的，只是刀上的血液有待验证，看是不是死者的。由于这是技术性工作，需要将样本送到县城，可目前又因灾情不允许，所以只能等时机。

左轮说，通过反复比对分析，王发所使用的那柄柴刀，刀刃相对比较薄，而且很锋利，如果是砍在人体的手肘部或是腿部，效果跟俩个死者上的创口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对王发而言，他确实还存在着重大的嫌疑。如果这样的危险人物放在村里任其自由，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所以，暂且也只能将他严密监视起来。

我这时又问左轮：“那王发的话到底有几层可信度？又或者，他是不是果真被人设了圈套？如果是，那么那个人又是谁呢？”

左轮被我这一连串问题，问得不禁摇了摇头。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正眼看了看我，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好像在侦查案件方面，可能会是一块还未雕琢的好料子。要不，你也换我们这行试试？”

我听着有些意外，又觉得他似乎有几分嘲讽之意，不禁冷笑。

“得！我这两把刷子，在你警察叔叔面前怕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献丑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说着，我给抱了一个拳。

他呵呵一笑，开着玩笑继续说：“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做我的私人助理。你看，这戏里不都这么演得嘛，那包拯包大人身边，有个私人助理公孙策吧！断案神手狄大人旁边，也有个千牛卫将军哪！”

我无奈挥了挥手。“……得了吧，没事儿就问怎么怎么看？那配角我可不当。……不过，你要是能给我开工资，我倒是能考虑考虑。”

他翘了翘眉毛。“行啊，我可以考虑！”

“那我还得看这工资高不高呢？要是没几下就把你给开破产了，那还是算了吧！”

……

傍晚的时候，老远处我便看见郑哥，正对着房间的门敲敲打打的，觉得很奇怪。于是我忙凑过去前去看，又发现他手里正拿着锤子跟螺丝刀之类的工具。

我问他在干什么，他却说是在装锁。我问他这锁好好的，怎么又要装一把呢，而且还是装在门里面？我还没看见过谁把锁装在门里面的，那把锁还大得有些夸张。

于是问：“你这锁，不是用来锁车的那种吗？你把这锁装在门里面，是怕晚上有强盗把这门踢垮吗？”

他叹了一声：“我这锁啊，可不是用来防人的。”

“嘶……那用来防什么啊，防鬼？！”我又问。

“对！你还真就说对了，我就是用来防鬼的。”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心说这也没发烧啊？

他忙推开了我的手。“我防的，是那山鬼！这锁啊，还是我从一老乡家借来的。”

“不是，你至于吗？”

他啧了一口：“哎呀，谁知道这山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指不定它哪天晚上闲逛着，遛着遛着就到了咱们这大院门口了，然后就飘了进来。……哎我的妈，想想那俩个人死时的状况，我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有些好笑。“那你也不用装这么大把锁啊！你又跟它无冤无仇的，你怎么就知道它会来害你？”

“拜托，它可是鬼！这鬼晚上要出来害人了，哪还管你是谁？”

我又问：“那这门里面，不是还有门栓吗？你晚上插上不就行了，干嘛还非得弄把锁呢？”

“我不是怕这门栓不够结实嘛！……这山鬼，我可以跟你分析一下哈，它肯定是长年蹲在深山里修炼，你看它每次出现时，身旁总自带绿色的幽光，还会突然消失出现，那道行肯定不一般啊！就像那电视里演的……什么什么精啊的，那指定也是成精了的。加把锁，不也是再加一份安全嘛！”

我见他越说越不着边际，心说这成长在社会主义新时代下的年轻人，怎么也学着迷信起来了？

我又跟他说了几句，他干脆对我摆了摆手，就没再理我了，继续去装他的锁。

到了屋内，陈老师跟我们说，有一个好的消息。说是县里考虑到龙岗镇一带受到的灾情相对严重，已经在不断增添新的救灾力量了，考虑人力方面不足，还从周边县市调来了其他的力量，估计用不了多久，路面就可以恢复畅通了。但说归这么说，存在的险阻依然很艰巨，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个好消息。

这时，左轮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往杯子里面放了一小撮当地人采的山茶，他背靠在椅子上，缓缓地喝着。他这种闲适感，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我走了过去，不禁闲聊起。“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啊！不仅案子有了大的进展，外面的救援情况也在好转。”

左轮抿了一小口茶，回了一句：“可能是吧，也但愿如此了！”

我坐了下来。“至少，这龙头山通向外面的公路要是能重新疏通，咱们也就不至于一直待着这地方了。村子里的人能得到物资供给，怎么说都有利于目前形势！”

他听着，倒也微微点了点头。“是啊！至少对目前这案子而言，要是实在查不出原因，上边儿应该会派经验更丰富的警力来替代我。他们在技术各方面应该都没什么问题，破案可能会更快。”

说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