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格廊的他和她们 第 三十七 章： 花可是有花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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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了。”农民工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显得很兴奋。满脸的圪皱似乎也少了许多，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欠了欠身最终还是圪僦在了地上。而且下意识地更使劲地往角落靠了靠。

“……”杜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在H市打工这么多年，他几乎每天都和最底层的打工者打交道。打工者的心思，他明白。打工者想要的，渴望的，他也都明白。因为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本来是农民工帮助了他和老人，却反过来说“谢谢”，这让他……

“大娘，那咱……”杜垚瞅瞅老人。他只有用行动来回答。

“……”老人点点头。

绿灯也亮了。

杜垚搀扶着老人刚要走，后衣角被人扯住了。

杜垚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叔叔，让奶奶就坐我这，好吗？”小女孩指着身后的座位，怯生生地说。

杜垚注意到：座位上放着一个书包。座位旁边倚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

“放心吧！”小女孩瞅瞅旁边站着的年轻女人，抿嘴一笑，“她是我们幼儿园的秦老师。”

“……”秦老师点点头，瞅瞅老人，“小心奶奶磕着，碰着。”

其实，杜垚刚才四下张望时，就注意到了坐在靠门口的小女孩和站在旁边的年轻女人，刚才俩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在议论什么。虽然看上去俩人有点像是母女俩，但小女孩穿着打扮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只有头上的蝴蝶结好像有七八成新，而年轻女人穿的虽然不算阔绰，但端庄得体。也显得年轻些。

公交车虽然行驶的并不快,但还是有些晃动。特别是在车厢里走动。

“那，太谢谢了。”杜垚生怕老人有什么闪失，也不想驳了小女孩和秦老师的好意，朝俩人点头致谢。

“奶奶，您就坐这吧。”小女孩拿起坐位上搁着的书包，伸手拽住老人，恳求道：“奶奶，您就算帮我一个忙，让我也做件好事，行不？”

“行。咋不行。”老人瞅瞅杜垚，笑着点点头。“你帮奶奶，奶奶也帮你，咱俩一帮一，互相帮助……”

杜垚搀扶着老人坐在了坐位上。

老人朝秦老师笑笑。把小女孩搂在了怀里，“告诉奶奶，让奶奶帮你做好事，是不是想让老师在班里表扬你，是不……？”

“是！”小女孩瞧瞧秦老师，又摇摇头，“也不全是。奶奶老了，我还小，就应该让座，这是做人的底线。不过……”下意识地瞅瞅杜垚手中的鲜花，不好意思地，“其实，其实，我，就是想得一朵小红花。秦老师，这总可以吧？”

“……”秦老师郑重地点点头。

杜垚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班上也开展小红花运动。学习好的得小红花，做了好事也可以得小红花。得了小红花，那可是很光彩的事。比现在老板发几千圆奖金都高兴。

“小妹妹，要不这样吧。”杜垚瞅瞅手中拿着的花，从中抽出了一只紫色的勿忘我花，递给小女孩，瞅一眼秦老师，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妹妹，小红花，叔叔可没有，要不就先送你这只花吧。”

“叔叔，是真的吗？”小女孩眼睛瞪的老大，显得很兴奋，不过，刚想伸手又缩了回去，眼巴巴地瞅着秦老师。

“丫丫，既然叔叔奖励你，就拿着吧。”秦老师爱怜地摸摸小女孩的头，“小红花，老师明天一准送你。”

“那太好了。”丫丫兴奋地接过花，左看右看，瞅了好久，凑到跟前，又闻了好久，深吸口气，喃喃自语，“真香。”瞅瞅秦老师，满脸乐开了花，声音也大了好多，“秦老师，我也有花了，是真花，我爸和我妈见了一准会高兴坏的。”

“丫丫，”秦老师指指对面车厢上的广告提示牌：公共场合请勿大声喧哗。

丫丫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丫丫，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老人爱怜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悄悄问，“丫丫，那可以告诉奶奶，爸妈为什么看见花会……”

“……”这也是杜垚很想知道的。虽然勿忘我花是大阳市的市花，但在大阳市并不稀罕，公园，街道，小区随处可见，唾手可得。虽然，勿忘我花有着不同的花语，代表着不同的寓意，但对于平平常常过日子的寻常百姓人家似乎并不至于……，除非……

“……”丫丫好久没吱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紫色的勿忘我花。许久，才抬起头，眼睛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今天是我爸和我妈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以前每到今天，妈妈都会收到爸爸从外地寄回来的勿忘我花，可今年，爸爸，……”丫丫瞅瞅秦老师，吞吞吐吐地，“爸爸说今天还要给妈妈送花，可我怕爸爸中午有事顾不上，所以就……”

“……”秦老师恍然大悟，长叹口气。刚才准备下班时，她接了个电话，是丫丫的爸爸打来的。丫丫的爸爸说，单位要加班，麻烦她把丫丫送回家，她和丫丫家住的小区离的也就是一站地，便答应了。可上车后丫丫却说，要到豆腐圪廊就下车，还朝她借五块钱，说要买礼物，至于原因吗，丫丫死活没说。

“秦老师，都是我不好。我，我不该……”丫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行啦。你真是个鬼丫头……”秦老师苦笑着摇摇头。

杜垚也很受感动。索性将手中的花分出一半，递给丫丫，“小妹妹，拿着。”

“那可不行。”丫丫手捂着嘴，连连摆手，“这花我可不能随便要。”边说边把手中的花也还给了杜垚。

“丫丫，这……？”杜垚一脸诧异。

“叔叔，亏你还是个大人，连这都不懂。”丫丫撇撇嘴，小指头指着杜垚手中的勿忘我花，一本正经地，“这花可不能随便送人，也不能随便收。这花可是有花语的。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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