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杂记 五、骨妖（1）

东方吉一怔，看了看晁错，道：“是湘娘子。”

“可是一少女和一俊美男子？”青木问道。

东方吉点了点头：“你也认识？”

青木轻轻额首，又接着问道：“那他们现在何处？”

“长安城西大街柳家胡同里的授衣香铺。”东方吉回道。

“多谢。”说完青木起身离开，张砆追出门发现人已离去，影儿都没追上。

“来无影去无踪的，是大方士？”东方吉问道。

“是妖，大妖。”张砆一回到屋里就给自己喂了一粒药丸。

“是妖？”宋息惊讶，东方吉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啊！”说完把目光转向晁错以求答案。

晁错慢悠悠的喝着茶水，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没看出来，总不能跟傻徒弟一样说看不出来吧！可惜没等晁错装好，傻徒弟东方吉直接戳破了他：“师父，你没看出来吧，要是看出来了，以你的风格还不直接干起来，要不然就是跑了。”

东方吉说完等着师父回答，等来的是晁错一记眼刀，当初怎么就贪便宜收了这么个尽拆台的傻徒弟。

张砆掩着唇咳了咳，忙道：“我出生就开了天眼，所以能看出妖，这妖的法力很强，我们不是对手，能和共魕打成平手可见妖力不低，不过看样子她似乎是认识湘娘子的，原是看她没恶意才敢接触，不曾想与湘娘子也有干系，这下不是更放心了，不用怕。”说完拍了拍东方吉的肩膀。

“谁怕了，真是。”拍开张砆的手，东方吉道：“那莲花坞的媚娘子在那黑影离开后就傻了，我跑了出来，怕明日通缉画像会贴的满城都是。”

“那女子的生魂应该是被摄取了，又被獭淫的妖魂附身，怕活不了几日了。”晁错说完，摇了摇头。莫怪几人心狠，这女子生魂被摄，又被獭淫的妖魂附身，这魂魄也支撑不住了，几日后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那咱们去救她。”宋息不了解这种事，只觉这女子可怜，总觉得该做点什么。

“来不及了，几日后这女子就会魂飞魄散了，她被妖魂附体吸走太多魂力，救不活了。”晁错解释道。

听后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东方吉突然道：“明日离开，城里都是我俩的画像怎么办？官府肯定要捉拿我俩啊。”

“花钱消灾。”张砆说完盯着东方吉笑了笑。

当夜二人直接去了府衙见了县令，东方吉出了一次血成功销案。

被夸是大妖和共魕打成平手的青木，拖着受伤的身子回了莲城暂住的宅子。此次若不是身上沾染了佛力怕会命陨于此，那个人竟然是个半妖。想着，青木决定去找湘酉酉，自从叶子失踪，自己一人从西域追查至此，好不容易有点头绪又断了，只能去找她帮忙，一想到流火，青木就有点怵，那只死狐狸占有欲太强，说白了不还是她的宠物，想到她没有情魄，青木脸上浮上一抹坏笑。

第二日一早，东方吉几人向南出发。青木则直接去了长安城找湘酉酉。

西域乌孙国国师府

“国师大人，王后到访。”科勒禀报后，心中对这个王后十分不喜，用得着国师的时候就来了，用不着就弃如敝履，这样的女子也配国师大人看得上。还未等他多想，屋内玉楼春的声音传来：“知道了，你下去吧。”

门推开，走出一男子，男人一席白衣，锦袍玉带可见身份非凡，面容俊美，二十许，举手投足间一派雅致。

善雅王后只穿了简装，特意按照楼兰国的服饰打扮。待一见到面容如当年无二的玉楼春时，已三十多的善雅心中酸涩又隐隐带着恨意。

“王后。”玉楼春一见善雅所穿服饰，眸子一顿，随即目露清明。

“国师。”善雅突然觉得不如不来这里见这个男人，随即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喊道：“阿茶。”

玉楼春看了看善雅，并未做回答，只转身进了雅室，善雅一见玉楼春动作，便笑了笑跟了上去。

“王后，王的身体是不行了，新王继位在即，本座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玉楼春的梦声音有些凉。

“不，我知道，阿茶你有办法的，新王继位，我，我就要，阿茶，求求你，我的茶靡还那么小。”善雅双眼含泪。

眼前的美人虽不再年少，但那份沉淀了岁月的美，此刻更有份少女不曾有的成熟娇媚，可见，这些年王对她是真的捧在了手心。玉楼春压下心中的那点不舒服。

“王后，阿茶已经死了，本座是玉楼春，不是阿茶，况且生死有命，本座无法阻止。”

玉楼春的话激怒了善雅，她止住了眼中的泪，目光中皆是怨恨和埋怨：“十六年前你抛弃了我，让我嫁给他人，现在你又要抛弃我一次是不是，当初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答应我守护着我。”善雅的质问让玉楼春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王会活着。我只给他十年，之后我们再无干系。”

玉楼春说完，善雅看着他抿了抿唇：“谢谢。”

善雅走后，玉楼春从怀中摸出一条彩绳手链，彩绳的颜色暗淡，可见年岁已久。

“这份因果该是我承受的。”喃喃说完，手中的彩绳化为尘糜。

善雅回宫后原本揪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不能怪她自私，乌孙国历来的传统：王去世，族内另立新王继位，王后就要嫁给新王。小王子年龄还小，根本竞争不过军须靡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善雅知道王是被下了毒，活不了了，但是只有阿茶能救他，军须靡不能死，当年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阿帕就把自己送给匈奴那个残暴的三王子了，这么多年他把自己捧在手心疼爱，还有了一个儿子阿茶靡，善雅的心早已从玉楼春身上偏移，爱上了这个陪伴疼爱自己多时的男人身上。年少时的喜欢终究抵不过深情的久伴，善雅隐隐知道救王会让玉楼春受到伤害，但是她不能去想，她只要王活着，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回宫后善雅换了身衣服去见了虚弱不堪的王，跪坐在塌边，摸着军须靡消瘦不堪的脸，善雅温柔的笑道：“阿达奇，你没事儿了，你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儿子还需要你看着啊，你要好起来教他骑马射箭，教他成为一个像他阿帕那样勇猛强壮聪明的王。”

军须靡听到善雅的话，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想要说话，善雅轻轻捂上了他的唇：“阿达奇，不要说话，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军须靡看着妻子，他最割舍不下的小公主，心中苦涩，若不是心不够狠，何至于被暗算，但看着妻子坚定的目光，军须靡心中明了：她去找他了，那个男人是有这样的本事。

十年前他跟着老国师出现在皇庭内后，没多久就成为了新国师，乌孙国的占卜和战役也是一场接着一场胜利，匈奴也不敢再随意压制乌孙，他和善雅的关系，军须靡一直不曾知晓，后来还是他想办法搭上了尉屠耆才知道，这个男人当年是差点要和善雅成婚的汉人贵公子，只可惜这个男人抛弃了善雅，如若不是这样，军须靡也娶不回善雅，善雅是楼兰王最珍爱的公主，也是西域第一美人。想着，军须靡只觉得心疼，如今自己这样还需要妻子去求那个男人。

“善雅，对不起。”

“不，你不需要道歉，我和阿茶靡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