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执念 第六章 深夜进山

已经远离乡镇村舍而进入了环山群林之间，我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面红耳赤的双腿颤抖，更是增添了后背所背的爷爷师傅的体重。

也难怪，如果让谁背着一个成人体重的重量，一路上几乎是连夜奔波而登高涉险进入山林之中，又会有几人可以平心静气地大言不惭？

还好，我自小就在他一丝不苟的谆谆教诲下，还算文韬武略的心思敏捷和身强体壮，要不然，早就累趴下了。

爷爷师傅已经咽气了，前天刚刚死亡，就在我的面前还谈笑风生地似乎无疾而终。

当时的我们两人，还在屋里晚饭之后的闲聊。说来也奇怪，那夜爷爷师傅似乎比往常都清醒了很多，更有精明之感，总是说些晦涩难懂的话语，之后便又推说累了，想回屋歇息。

没想到，当时的那夜竟成了永别，毫无任何的征兆，当次日凌晨叫唤之时，爷爷师傅早已身体僵硬冰冷，气息全无了。

在惊叹之余，也就由他所说的“人事已高，不久天日”之说了。

也是，他已八十岁高龄了，平时也无什么暗疾隐痛之症，算是颐养天年之后的仙鹤云游了。

早在多天前，身体还算健朗的他就亲自领着我最后一次前往了深山老林里面，随行还带了锄头和铁锹，明目张胆地在与一路上巡山护林的人员，避无可避地搭讪招呼登记之后，一如往常地有说有笑进入了山林。

我们所居住的村落，就在身后大山的山脚，平日里也有不少的村民进山挖挖坑坑、种种植植，也算无可厚非之举，自然不会引起彼此相识的巡山护林人员的闲言碎语。

只是，此次的我们进山则是为了寻得一处墓地，据爷爷师傅说，是要给几天之后自己升天后所用，还要自己切记，更是勿忘万万不能火化了。

他会“寻龙点穴”吗？什么时候居然有了如此的本事而我竟然浑然不知？不会是夸夸其谈吧？我在心中暗笑的同时，也懒得与之言语了。

一路上几乎是直走深入，终于在深山密林里的一处人迹绝迹的幽僻之处，找到了他口中所谓的理想的墓穴所在，然后便不由分说地要我挖坑劳作。

由于现在的国家都已经实行了火葬制度，以往的墓葬制度已经不被容许，所以我们的此举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偷偷摸摸进行。

为了寻找这片偏僻幽深之处，我们一个来回足足花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而现在我又要背着爷爷师傅在隔日的深夜时分偷偷地绕开可能的巡山护林人员的视察路线，自然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身心疲惫地进到了山林之中。

按照爷爷师傅的遗嘱，只要在他墓地下葬之后，再逢人便说是远方走亲了，那就万事大吉了。只是，往后的路，要靠我自己走了。

想想，也难免悲由心生，心中阵阵心酸之余，也掺杂了些伤感之情。

我和爷爷师傅不是本地人，只是听爷爷师傅说自己尚在年幼之时，便抱着自己云游四方而后才定居在了此处。

现在村里的那处居所，不知爷爷师傅是怎么从原著的村民那里得来的。而我自己的身世，也是一个谜团，他至今都没有详细地告诉过我。

只言片语中，只知道我是一个孤儿，与爷爷师傅相依为命，仅此而已。

咝……好像也不是，在我已经模糊的记忆中，似乎还有着仅有几面之缘的几位叔叔，在我蹒跚学步和幼龄时曾亲热过我。

不过，那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我更如海市蜃楼般怀疑着是否记忆真实。

记得以前也曾问过爷爷师傅，但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不过爷爷师傅真的对我很好，真如爷爷般的疼爱，又似师傅般的严苛，所以我才又爱又恨地称他为爷爷师傅。

村庄背后的山林之地，自然是高山密林，连绵横亘出了极目远眺之外。而一旦进入了高山密林中，也就意味着登高涉险了。

说实话，如果让我一个人无缘无故地进入如此深夜里的高山密林中，打死我都不会去。

不说林深夜密的孤身孑然，如果凭空臆想而出现的妖魔鬼怪或者魑魅魍魉，那怎么办？光是想想，就已是浑身颤然起鸡皮疙瘩了。

就这事，我曾与爷爷师傅生前说过，记得当时他只是笑笑，呃不，应该是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胆子这么小，以后还怎么……”

不过，当天之后，他就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我一张金灿灿的金色符箓，说是至关重要的护身符，可保邪毒不侵，应该慎重妥善保管，万分马虎不得。

符箓上的字迹非常潦草，我根本就认不出什么，不知是上辈谁人所传或是出自爷爷师傅之手。

但还是依他的话，做了一个小小的棉布锦囊，在他紧目相觑中，还用一小块的保鲜膜将符箓密不透风地团团包裹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塞入锦囊中，并用一根红线缠绕之后挂在了胸前。

村子里正在改造拆迁，所有的民房都在其列，属于整村改迁。

我和爷爷师傅的那幢陈旧不堪的房子也规限了最后的时日，就在近期的第三批搬迁的几日，而且依爷爷师傅所言，他要在村里的人都搬迁得差不多了，他才安心离世。

此时想想，不知是爷爷师傅有先见之明，还是适逢其时，虽然知道他有些本事，但这事可就难说了。

刚才因为要绕路避开可能有人的因风吹草动而洞察秋毫，我已经身心相当疲惫了。

不过此时好多了，虽然还是因为上山的路颇有陡势，但总好过了刚才一路的颠簸奔波，而且由于是在深夜，此时的山林之中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了。

晴朗月光的山林大道上，依然可以清晰无遗着我所投影其上的身影。不过，由于所身背一人的缘故，山道上的身影显得有点胖大。

今夜的山林间有风，而且还不小，自然引起了山间林道的风吹草动、树影婆娑，更有晚夏浅秋的虫鸣鸟叫，给静谧的山林间增添了不少阴森诡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