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异姓王 第三章：饮毛茹血

清云县，天朗气清。

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茶馆里，一阵阵议论声。

“听说了吗？昨儿晚，李府走水了。”

“哦？什么情况？”好事者是一抓一大把。

“听说是从西厢房起的火，那个火大哦，一下子就把西厢房和连着的房子烧没了。”

“西厢房？那不是李家公子和李家小姐住的地方吗？”

“李家公子和李家小姐怎么样了？”

李府恶奴欺主，县里人人皆知。在这个吃人的时代，随处可见。

“还能怎么样？如此大的火，足足灭了两个时辰才扑灭。估计早烧没了吧！”

“不至于吧！李府家丁有40余人，而且大户人家都屯有水源，灭个火而已，哪用这么长时间？”

“哼，你也不想想那恶奴嘴脸！”一个粗汉子一边喝茶一边冷笑道，“估计李三那厮还嫌这火灭得太快呢，巴不得主人家全死在里头。”

“李府公子和小姐逃出来了没有？”有人面露可怜状问道。

“谁知道呢？你们没看到？李府今早府上到处悬挂白绫，估计凶多吉少了。”

“听说李三这厮一早就跑到县衙了。”

“恶奴，估计上赶着销户，好全面接手李府的营生。”

“这回，又多了个李老爷了。”

“老爷个屁，再怎么变，一样是奴才嘴脸。”

“小声点，万一给他们听到了，够你吃一壶的了。”

“怕什么？清云县还不是李三能够一手遮天的，也就在李府里作威作福罢了。”

“你莫忘了，你家里忙着的那两亩薄田，还是李府家的。万一，我说万一啊，那李三收回了薄田，或加高了上缴份额，你一家子得喝西北风了。”

“呃，我倒没想到这茬......”回答的明显是个佃户。

“只是可惜了李老爷那两个后人。”

“造孽啊，想当年李老爷在世时，做了不少好事，可没曾想他的后人...真真造孽啊！”

...............

城外二十里官道上。

两个身材瘦小的身影正在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向前走去，满脸乌黑，衣服上沾着一层淡淡的灰烬。

“哥，你怎么样了？”女子心疼地看着男孩手臂上一圈圈水泡，一层水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小伤。”男子气息紊乱，但还是轻轻地安慰着女孩。“我们走快点，前面有个小镇，到那里，哥再想办法给你找点吃的。”

这两个人正是趁着大火连夜逃出来的李府公子小姐。就在昨晚，李云咬着牙把西厢房点了，趁着李府家丁们救火才从后门逃了出来。

“哥，都怪我不好。如果那天我没有出门，没有被周寒他儿子瞧见，就不会被逼嫁了，你也还可以在李府里吃口饭。”

“芯儿，你听着，哪怕没有昨天那事，哥也会想办法带你逃出来的。”李云看向官道尽头，“形势比人强，在李府，我们目前还没有力量打死李三那狗奴才。”

“可是，”李芯咬着牙，“可是我们现在举目无亲，身上又无分文，今后生计怎么办？”

是的，好不容易趁着火势逃了出来，天一亮他们就赶紧出了城门。现在的他们，是真的一文钱没有了。

这时候，李芯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李芯低着头，呐呐地道，“哥，我有点饿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们便没有吃一口东西，再加上紧张地逃跑，两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得找口吃的，再不吃点东西，怕是走不到前面的小镇，他俩便要饿死在这官道上了。

李云想着，便拉着李芯向两旁的丛林走去。

上一世他带兵打仗，丛林求生的意识很强。想着到林子里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先填下肚子再说。

大昭早些年连年战乱，老百姓日子也是过得苦巴巴的。离官道近的大树上，时不时能看到被剥了皮的树，光溜溜的。本以为能找点树皮啃啃，但寻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能下咽的树皮，更别说野果什么的了。

没办法，李云只能带着妹妹继续深入。

“要是能找到一两只野味就好了。”

想法总是有的，可惜的是，走了近一个时辰，别说一只野鸡什么的没看看，边个鸟毛都没见着一根。再说了，哪怕看到鸟毛，手上弹弓什么的都没有，又哪可能把天上飞的射下来？

没办法，在寻到一条小溪后，两人只能在溪里饮了些水。

没钱饮水饱还是在理的。

看着溪里悠哉悠哉的几条小鱼，李云试了几下，难捉得很。看着妹妹可怜巴巴样子，再饿也不能饿妹妹不是？

于是，他选了一段小鱼较多的地方，在小溪两头挖了许多泥巴筑好后，又找来了一块片状石头，一点一点地把溪水向下游泼去。

半个时辰后，李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捡起一条又一条小鱼，没多久，一小碗模样的小鱼摆在了李芯面前。

“哥，没火怎么吃啊？”李芯皱褶眉头。

“芯儿，生的也能吃的。”说完，李云挑了条极小的鱼就往嘴巴里塞去。前世征战，为了刺杀敌军将领，他经常埋伏在灌丛中，渴了就喝点露水，饿了就把能看到的虫子什么的往嘴巴里塞，早已习惯了那恶心的味道，更何况小鱼只是有腥味，倒也容易接受。

李芯痛苦地看着哥哥吃了好几条小鱼，有心尝试，却一直不敢动手。

李云明白，要让妹妹像自己这般确定为难了些，但为了活着，李芯得学会去忍受。

“芯儿，别怕，哥哥答应你，等我们安全了，一定不会让你饿着，但现在，你必须和哥哥一样把小鱼吃下去，这样我们才有力气走到前面小镇子里。”

李芯心里清楚，两年前父母双亡后，她早已不是李府小姐了。现在好不容易和哥哥逃了出来，吃点生鱼算什么？总比死了强。

乖巧地点了点头，拿起一条刚死去的小鱼，闭着眼睛，放进了嘴里。

刹那间，一种腥腥的、滑滑的、有点恶心的感觉直冲味蕾。她很想吐出来，但想到哥哥刚才捉鱼的不容易，强忍着嚼了几下吞了进去。

恶心总比饿死强。

也许有了开头，慢慢地适应了那种感觉，或者必须接受那种感觉，她又连着吃了好几鱼小鱼，直到肚子半饱。

李云小心地把剩下的鱼仔装进口袋里后，便搂着妹妹坐在了溪边。两人静静地看着溪水发呆。

想想这两天的经历，李芯紧紧攥着李云衣襟。哥哥这两天的行径与这两年太不同了，以前的哥哥只顾着自己，就像完全没有一个妹妹一样。两年来，她从希望到失望到昨天的绝望，她都做好了今天要是被迫嫁到周扒皮家就饮刃自尽的准备了。好吧，刀子割喉有点痛，那就悬绫自尽好了。

谁曾想，昨天哥哥打李三那一拳，让她死了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原来，哥哥没有无视她的存在，没有不在乎她，哥哥还是爱她的。

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地有一股暖流慢慢地流淌。

似乎，刚才那难吃的小鱼，也是另一种美味。

“哥，你会抛下我吗？”

似乎感受到李芯内心的惴惴不安，李云搂着妹妹的手又加紧了些。

“不会的，哥哥不会抛弃你的。”李云抬头看了看天，一朵乌云被几朵白云一点点向西边驱赶而去。哥哥发誓，这一辈子会守着你，护着你，看着你快乐长大、看着你开心地嫁人。如果不能，那就教你武艺、教你谋略，带着你上战场，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想法如火苗在心里慢慢滋长，一点一点地慢慢燃旺，也就是这一念头下，十年后，大昭除了李家军令敌闻风丧胆外，赤焰女凰之威名也响遍了五湖四海。

也许是连夜逃跑，李芯早已疲备不堪，倚着李云肩膀不知不觉睡着了。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身后五里外，一群黑色劲装的土匪正朝他们身后慢慢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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