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令 20、故事

“连星，你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我忽然开口，声音稍显滞涩，但是语气却是极为坚定。

“颜笑？！”嬴政忽然开口道。

“说什么修士界万千圣灵的大义是吗？”我轻声说道。

“额……”嬴政想说什么，但是忽然之间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开不了口。

我心中也是极为疑惑，其实这段记忆在小鹏王过来的那一天便是我跟道袍连星交易的时候便是已经出现了，后来苏小舟将穷奇的金丹使用在我身上之后，这记忆碎片已经是拼凑完成，存在了我的记忆当中，当然这段记忆让我感觉十分温馨，但是我也曾经翻来覆去地感受这段记忆，但是都没有任何发现，似乎只是一段极为平常的记忆，为何整个修士界，会如此恐惧一个极为平常的记忆呢？

此时我突发奇想，倒是不如将所有记忆全部讲给四个人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若是没有发现便罢了，若是有新的发现到时候真有危害修士界的事情发生，我们也可以及早阻止，总不至于所有事情都不知道要好。

“咳咳”我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颜笑，你当真……”嬴政也是心情复杂，他本身肯定是想听，无论是作为朋友，一个同样失去记忆的朋友，定然是会对另外一个失去记忆的朋友的记忆感兴趣，还是作为修士，关系到整个修士界的事情，怎么不得参与一下？但是他心中也是有着害怕，毕竟多番告诫我们，那些人的修为、地位都比我们高得多，说的话断然是不会错到哪里去的。

“嗯，没事的。”我安慰嬴政，也是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故事，我说定了。

“呵呵，颜笑师叔，这便对了。”不知何时，旁边的连星忽然之间身着道袍，目光清冷，仿佛是身在一个悬崖之上，悬崖之上孤月高悬，仪态清冷，但是此时明明道袍连星就是这么盘腿坐在我身边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就是会有这种清冷的感觉。

“颜笑师叔，我支持你哦。”道袍连星朝我眨着眼睛。

“滚滚”我挥了挥手，将他赶走。

“师叔，干嘛骂我？”道袍连星忽然消失，连星眼巴巴看着我撇着嘴说。

“哦，没事，听故事吧。”我又问一次。

“听听！颜笑师叔讲故事最好听了。”连星说道，往我这边凑了凑。

我长叹一口气，仰着头倚着这私狱当中的冰冷墙壁，在听了那孩子的话之后，如同是一个线头开始在我内心当中抽丝剥茧，那些沉默的记忆因为这孩子稚嫩的童声勾引，纷纷起马扬波，却如同雷声轰鸣一般，在我脑海中翻腾不休。

我的记忆，终究要有观众的。

“各位听真，有些记忆，便是不吐不快，各位请君入瓮，自觉前来，与旁人无咎，便是与我共睹这回忆二三，生当有时，死地无期，倒是不可轻易言散，与我共同做个见证。”我心中默默念着，看着三个身影，四个亮晶晶的眼睛和一只罩在黑袍当中的沉默身影，黑袍自从听我要讲述记忆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他那包含修士界无穷知识的脑海当中，此时在想些什么。

我请了清嗓子：那具体年数，我可是记不清了，但我知道小的时候，那时候生活在河南的一个农村，年纪嘛，大概是七八岁的孩子，似乎那个时代大多数同龄人人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每天都是光着身子，掏鸟蛋、打弹弓、玩泥巴，我是样样在行。”似乎是有缘深邃的场景，又被我提了起来。

嬴政支着耳朵，眼神当中散发出激动地光芒。

我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是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到了十三三岁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好在农村生活丰富多彩，村民们也喜欢茶余饭后三五成群聚集，有人脑后头有个猪尾巴一般的辫子，说话的时候便是摇头晃脑，看起来十分可笑。

似乎是几辈子的传统，在这个叫做三余庄的小山村当中，这些野老村夫们聚在一起就是讲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人，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尤其是见到我们小孩子围过来的时候，有几个老头子就特意精神高涨，说很多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传言，我经常听到的故事就是我们称作蔡二大爷绘声绘色地说：“我们北村山上会偶尔出现一些会吃人的毛猴。”

蔡二大爷是我们三余庄村口的常客，早年妻子儿子都死了，一个人活的倒也自在，年纪大了没有干农活的本钱，就只是做一些小买卖，对孩子们出手大方，一些干果零食，来者都有份，深得我们小孩子的喜欢。

北山其实是个土堤，早年黄河泛滥，组织当地的村民修筑的一个防水工事，但是年头久了，黄河也改道了，于是草丛茂盛，变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据蔡二大爷所说，北山上的这种毛猴十分奇怪，说是毛猴，但有些像姜太公的坐骑四不像，四肢着地，还算是个猴子的形象，但是脸面中间是白色的，眼睛长得像猫头鹰，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盯着，眼睛转都不转，十分渗人。

猴爪子上有细密白色的短绒毛，平时看起来软乎好看，但是生气挠人的时候，便从这种爪子上突然多出了三道钢刀一般的爪子，一抓之下就能让人肝脑涂地，小孩孩子身子单薄，甚至能够直接劈成两半，口唇不像是一般猴子的凸起，十分短小，口唇位置有一层细密的绒毛，兴奋起来就会嘎嘎直叫，叫起来的声音偏有温和，像是婴儿夜哭一般，惹人心疼。”我说道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嬴政说道：“不会是妖族吧？”

“听描述倒是有些像臂禄猴妖，只不过臂禄猴妖的身子不像是这么小。”黑袍说道。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蔡二大爷说的这个毛猴子，我童年还有一个，便是我们屋子后头的光棍一辈子的老人董二爷给我说的。

董二爷年岁不大，也就是五十上下，但是身子佝偻，头发早已花白，难的是精神矍铄，做事很有劲头。

董二爷就像是故事大全，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在外边跑过，见识到一些古怪的东西，于是就喜欢在大树下跟我们卖弄，大人们对于董二爷这种一辈子光棍的人是没有几分好脸色的，或许在我们帮小孩子身上，董二爷自己搭台自己唱，倒是颇得其乐。

董二爷讲的这种怪物是一种名叫“光板儿”的东西，生活在北山下面，绵延到我们村北一条小路的芦苇丛中。

这个地方是除了北山之外，我们小孩子们最喜欢你去的地方之二，因为北山靠南的位置，下面正好有一片水泽，于是三余庄的村民便种了芦苇，打芦草、卖苇席倒是不错的一笔收益。

这种芦苇荡当中最是吸引一些鸟类生活，也有一些鱼类聚集，我们平日就会来这个地方逮鱼捉鸟。

白天的时候是热闹，但是晚上的时候，芦苇荡摇摇晃晃的像是人影，配合着沙沙晚风，空无一人，倒是真的吓人。

我们村最为胆大之人，晚上也不敢独自一人来这一片走路。

董二爷的“光板儿”这种生物就生活在这个地方，而且就是在晚饭之后的夜幕降临，刚有些蒙蒙黑的时候出现，最喜欢跟下孩子玩，听到村子里孩童们玩笑声音大的时候，便会忍不住进入村子里混入人群，天黑灯暗，看不真切，倒是成全了它们的玩闹之心。

董二爷说，这些“光板儿”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在这种芦苇荡中，因为芦苇荡聚气，在这种芦苇荡当中，就相当于我们人回家了一样，吸收芦苇荡之气便是如同我们人在家吃饭一样。

最是应当注意的是在外玩闹够了之后一定要看清楚身后是否有人，一个不注意，可能“光板儿”会跟你结伴回家。好久之后，我回家才不会可以听身后有没有脚步声，就着月亮观看地上的影子有几个，还有，晚上不会忽然惊醒，大哭不止。

大人们很是生气，谆谆告诫各家孩子，切莫跟董二爷这种不着调的人瞎混，但说归说，总是不起任何效果。

孩子们反倒应为家长们的制止，更是来了兴致，对于董二爷倒是多了几分恭敬。

我是将董二爷的这种讲解当做是上课一般，听的时候在地上写写画画当做记笔记，课后我也有所总结，最后复盘总结，总算是将这种名叫“光板儿”的生物了解了个大概。

它看起来不高，大致也就是一米四的样子，无毛，外形上就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子的形象，大致四五岁，正是吸引我们这些稍大孩子欺负欲望的年龄段，光是这种身高，在夜晚之时，便是平添了几分诱惑。

其次这东西平时爱用背面面对着人，夜晚的时候影影倬倬看不出来，但是当光线闪过的时候，他恰好转过来头的话，你就会发现他的前面没有五官，就是一张光溜溜的平板，猝不及防的时候，极容易吓人一跳。

最后“光板儿”爱在夜间活动，夜色当中活动自如像一般小孩子一样。“光板儿”没有清醒的自我认知，他们认为自己就是人，因为见很多孩子们一起玩捉迷藏等游戏，会想要加入，但是又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所以白日里不用怕这种东西怕人便只会出现在旷野当中自娱自乐。

如果不去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打搅他们的话，他也不会擅自来到有光亮的人的区域当中来，只有在昏暗的条件下，这些小人在这种无法分辨的彼此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跟小孩子们一起做游戏。”

“听起来倒是也是个可怜人。”嬴政反倒是同情起来这个光板儿了。

“这个倒是不像是妖族，似乎是鬼蓬山那边的东西了。”黑袍思索着说到，在人类的地盘上不知不觉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妖族的动物，本身已经是有些可疑了，但是在人族与妖族大战之前，绯斩天约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本身便是有很多妖族出现在人族的地盘上，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难道因此便关系到整个修士界的大秘密？

这根本就不可能。

嬴政黑袍和我三人面面相觑，都是没有任何计较，我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这个“光板儿”之外，我童年另外一个阴影更为可怖，叫“鸡橛子”。

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总感觉这东西又像是个直愣愣栽在地上的棍子，有像是一个呆头呆脑的独角僵尸一样，颇有几分冬虫夏草的意思。

这“鸡橛子”同样出自见多识广的董二爷，我也生动形象地做过关于这种东西的笔记，大致如下，顾名思义，“鸡”就是我们家庭当中十分常见的这种家禽。

所谓“橛子”就是形容这种东西行走之间的那种讷讷神态，这个鸡橛子不如光板儿灵动，是一种只会单腿走路的动物，头上有一个长方形的帽子一样的东西，搞搞杵着，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就是因此平添了一些本不应该存在的身高。

相较于光板儿不知廉耻，鸡橛子如人一般也穿着衣服，身高一米七左右，喜欢在夜间如同大人一般呢逗弄小孩子一起玩，如果这个时候恰好有灯光的话，就能看见这种名为“鸡橛子”的生物嘴部十分尖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被发现之后，人的阳气就被这种东西给吸收掉了，整个人变得骨瘦嶙峋，无精打采的。

鸡橛子是一种较之于光板儿更为凶恶的怪物。

“不怕光板儿排成行，就怕鸡橛子拍肩膀。”

小的时候，诸如此类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将我吓得够呛，虽然没有在现实当中出现过，但是却是在没少于梦中光顾我。”

我四下望了望，但是嬴政和黑袍，乃之连星都是没有出声，让我继续讲我记忆当中的自己。

我凭借着记忆当中的碎片，尽量地讲记忆当中的自己，以及小时候的那种感受描述出来，生怕是少描述一些，我们便是发现不了其中所隐藏着的秘密：“有些东西，自存在于虚拟的故事你当中，那便没有四两重，但是如果在现实当中一上称，那便是千斤也打不住。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我会亲眼见到这种本应存在于故事当中的类似于洪荒神话当中的东西。”

“噗嗤”连星捂着嘴笑出了声，他从来没有听过我会这种感情，也从来不知道我会如此描述自己的感受。

“笑什么笑？那个时候，我却是这样想着的。”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