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往事 第 二十一 章私会天池

杨贺刚从外面回来，前脚刚进门，他母亲就迎了上来：“儿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爹有事要找你谈，你好好和他说，不许吵架。”母亲握着他手，眼里满是对他的期盼。他朝母亲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父子俩在厅堂上坐着，黑狗叔喝了口茶说：“贺儿，你从学校出来也好几个月了，爹之前不着急你工作上的事，是盼着你能到欧洲去留学，既然你不想出国，爹也不勉强你，成亲也可早可晚，只是这工作上的事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你又不愿意在爹身边帮忙，这样吧，县里财粮科缺个主任秘书，好歹你也读过几年书，那工作你还是做得来的，我跟县上的熟人打过招呼了，你八月份就可以去那上班去。还有两个多月，你准备准备！”

杨贺听他父亲这样说，心想：“我还有的选吗？这怕是爹妈为自己做的第三选择了，他原想着去当兵的，父母又不同意。黑狗叔是县里最大的粮食供应商，在县城帮他找份体面的工作还是很容易的，虽然不喜欢父母处处为他安排着一切，当下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好默认了，去县里总比出国好，要回趟家还容易些。

黑狗叔又说：“你最近有和云艳书信联系没有？”

杨贺很是诧异为什么他爹突然问起这事。他说：“年前跟她吵过一架后就很少联系了。”

黑狗叔说：“她快毕业了，你帮爹给她写封信，邀请她来家里住一段时间。”

杨贺说：“爹，这不合适吧，我又不会娶她。”

黑狗叔说：“娶不娶她，你俩可以再互相了解一下再做决定。蒋先生有意将他那个玻璃厂搬迁到咱们这个地方，县里很重视，我们这个小地方需要这样的产业，有益于地方上的发展。你马上就到县里工作了，这方面的事情你要多上上心，男人到底应该以事业为重，不要太感情用事了。”

父子俩刚谈完，杨贺想回自己房间，母亲后脚就跟了过来，她说：“儿子，你现在就给云艳写信，我看着你写。”

杨贺气得想发火，又顾念着他是自己的母亲，逐将火压了下去，说：“娘，你能不能不管我和她的事？”

杨母说：“你帮娘写的，不是你自己写，就说是娘想她了，让她放假了来家一趟。双林不是和惋惜离婚了吗？云艳和惋惜处得好，让她来陪陪她，省得她想不开。”

杨贺有些疑惑为什么娘突然关心起惋惜了，说到惋惜，他自然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加上母亲一直在旁边催促，他没有多想便坐下来给她写了信。

今天是发薪水的日子，惋惜拿着双林给她的工资条查看，当看到自己的工资栏那一项的工资数目时傻眼了，她气呼呼地跑到外面找到双林，他这时候正和肥东说着话。

惋惜拿起手中的工资条说：“杨双林，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扣我薪水。”

杨双林不急不慢地说：“怎么扣的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自己数数，你这个月多少天没来上班了？”

惋惜被他气得说不上话来，他不知道她是因为离婚才缺勤的吗？他纯粹就是故意为难她，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就算是扣掉没来那几天的薪水，你都把我这个月的薪水快扣光了，这合理吗？”

杨双林一幅正经样说：“不来上班，也不请假，扣双倍工资，哪里不合理？”

惋惜被她这样一说，一下子便哑口无言了，“你……”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子惹她不高兴，便不再理他，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那生着闷气。

杨贺的母亲突然来办公室找她，她见婶子过来，便请她进了屋，给她倒了杯水，笑着问道：“婶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

杨贺母亲拉过她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看着她说：“双林过两天就办喜酒了，我来看看你，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惋惜笑着说：“婶子，你问错人了，是他要结的婚，需要帮忙的是他。”

杨贺母亲拍了拍她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还好吗？婶子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惋惜见这时候还有人关心着自己，心头一热，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她脆弱又故做坚强的样子，让杨贺的母亲都有些怜惜她了。“婶子，没事的，我很好！”

杨母说：“这就好，凡事还是要想开点。对了，婶子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你愿意吗？”

惋惜说：“什么事？你说吧！”

杨母说：“我和你黑狗叔只有杨贺一个儿子，我这做娘的就希望他早点成亲，好让我们早些抱上孙子，他和蒋云艳俩人好了也有些时间了，我和你黑狗叔对蒋云艳这孩子也挺满意的。”

杨母一面说一面观察着惋惜的神情，惋惜听着听着略显有些落寞的样子，她虽极力地没有表现出来，可是脸上蒙上的阴霾却出卖了她，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去，杨母继续说：“我们本来打算等云艳一毕业就让他们成亲的，可是杨贺这孩子玩心太重了，不想那么早就成亲，你和他们俩个处得比较好，能不能帮我劝劝他们，让他们先订个婚。”

惋惜感觉有些疲惫，可还是强颜欢笑地说：“婶子，我也觉得云艳确实挺好的，我也很喜欢她，她如果嫁过来还能跟我做个伴，有机会了我会跟他们说说的。”

杨母说：“这就好，她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可能会过来住些日子，到时候你可以跟他俩说说。”

惋惜说：“嗯，我知道了。”

送走完杨贺母亲，她顿时感觉口干舌燥的，拿了杯子去倒了些水，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没注意水早满了，溢出的热水烫到了她拿杯子的手，吓了自己一跳，她慢慢坐在椅子上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

杨双林走进办公室，以为她是为她被扣薪水的事发愁，他四下看了看，站门口悄悄给肥东使了下眼色，肥东心领神会，指着他坏笑了一会儿。双林进到办公室将身后的门偷偷地闩上了。里面隐约传出惋惜的呼叫声：“杨双林，你不是人，出去！”杨双林压低着噪子说：“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影响不好！”……

今天是杨双林大喜的日子，惋惜天蒙蒙亮就出了门，她今天想在铺子里待上一整天，省得看到那摊子糟心事，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走在街上，这时间大街上还没多少人，出来得够早的。

身后缓缓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身边慢慢停了下来，她疑惑地望了一眼，杨贺坐在车里后排的位置上，打开车门，示意她坐上来。她心想：“他哪里找来的车？他想干嘛？”她站在那一动不动。

杨贺说：“站着干嘛？快上车！你是想让我下去拉你上车吗？”

惋惜不理他，边走边说，那辆车只好一路跟着：“你先说说要做什么？要去哪里？你这样突然冒出来，我跟你走了，万一让你拐卖了，我上哪哭去？”

杨贺笑着说：“被我卖了，也好过在这里眼睁睁看你前夫娶新媳妇，难道你中午还想着去吃他喜酒去。”

惋惜站在那里定了好一会儿，便真的上了车。

她一上车便说：“说吧，去哪里？”

杨贺见她上了车，眉眼遮不住藏不住掩饰不住向上扬起，唇角带笑，在她耳旁悄悄说：“带你私奔去！”

惋惜脸上一阵绯红。碍着有司机在场，她不便多说什么？挪了下离他稍远一点的位置坐，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目光透过车窗玻璃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杨贺知道她此时意兴阑珊，心里一定装着许多不痛快，就不再逗她了，坐在一旁偷偷拿眼观察她，她今天好像刻意化了妆，穿着一身素雅简约的短袖蓝色格菱旗袍，眉宇间一股淡淡的忧伤，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文艺气息足以让他痴迷，他忍不住悄悄靠近想要去牵她的手。她装着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躲开了。

车子一路飞驰，发动机嗡嗡声像低沉连绵不断的催眠曲让她很快安然入睡，一整晚的失眠，这会正好补个觉。醒来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靠在他的肩上，双手紧搂着他的手臂，一路睡得很香。他柔柔地看着她，她手还一直挽着他的手臂舍不得拿开，腮帮子上印着一片玫粉色压痕，睡眼朦胧，她以为是做梦，在梦里痴痴地看了他很久，猛然间惊醒，原来不是梦。

下了车，眼前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天池风光，湖面如镜，波光粼粼。任何华丽的文字都无法表白眼前的美景。

林惋惜被深深吸引，不知道是心跟着脚走，还是脚跟着心走，这一刻仿佛置身世外桃源，摆脱世俗，忘却了所有烦恼。

她问他说：“我们这是在哪里？”他说：“在梦里！”她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唇边扬起明媚的微笑，像一抹淡淡的霞光在她嘴角上聚拢。

杨贺说：“林惋惜，你笑起来真美，你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两人一同走着路，林惋惜有些害羞了，她说：“有吗？我都不记得了。”

杨贺觉得这儿太阳晒得非常热人，拉着她迎着阴凉一点的地方走去。

林惋惜问他：“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杨贺说：“以前读书的时候，学校组织来这里游玩过一次。”

惋惜笑道：“这么说我们现在在离省城很近的地方？”杨贺笑而不答。

惋惜心想：不知不觉竟然跑了这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