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之全勤勾魂 无脚鸟（一）

九卿地府3号街

不良轩烤肉店

“加藤老板，再来一份虎皮鸡爪！”

夏萤感觉自己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或者说死神，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岗，根据那份“卖身契”一样的合同，明天大概就会有人把工作证送过来，然后自己开始……上班？

“你的接受能力真是出乎意料，”被唤作老板的青年颇有兴趣打量着面前女孩，“上一个入职的人可是在隔壁辅导院待了半个月呢，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看得开吗？”

“老板你会看小说嘛？”

“有时候会。”

“那不就好了，只要平时多看一点小说，这种事情还是很可以接受的，虽然我的确从未想到自己会在地府吃烤肉。”

“总不能让这些死神的肉身挨饿，”加藤笑了笑，“不过很快你应该也不会来了。”

“怎么可能，”夏萤对此不屑一顾，“我怎么可能错过如此美味，而且免费的烧肉。”

“是吗，那欢迎以后光临。”

“好呀好呀，”夏萤毫无淑女形象地猛点头，“我一定会经常来的。”

（零）

“无脚鸟，也叫极乐鸟，是传说中任性的鸟，只肯在死的时候停下来。”

所以他无暇顾及悲伤或者苦痛，直到他选择结束生命的那一刻。小学的语文老师这样开口道，似乎并不在意面前的学生是否能够明白，或许在他眼中，这一切于我们还过早。

所以，如果它伤心的话，就会掉下来吗？

是的，清河，当悲伤追上它时，它就会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摔碎。

（一）

“得手了。”

袭击者以无法感知的速度将镰刀插入了少年心脏，像是水晶破碎的声音响起，虚幻光影自他被贯穿的胸口处中四散而出。

“走马灯……吗？”

“看来是层次很高的灵魂体，”袭击者以毫无温度的声音说着，“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的生命即将完结。”

久违的假期，在图书馆碰面后，

我们决定坐火车回去，依次分三站下车。

这不挺好的吗？一如当初我们相遇。郝

岩云淡风轻，故作潇洒，只是形象不太符合。

此刻他正费力扛着黑色行李箱。（初到车站时，此人为了表现自己的英雄气概，意外砸断了行李箱滚轮。)

因为是晚班车，旅客大多侧头假寐，我和千离坐在一侧，对面是郝岩与邱月。

列车开动，窗外的世界渐渐后退，愈来愈快，像极了倒带的老相机，恍惚间，一幕幕黑白相片极速飞逝。

人总会在这种时候产生错位的感觉，像是踏上了时光机器，尽管你不知晓它是通往未来还是过去。

与轻装上阵的我们不同，郝岩的行李满满，那些瓶瓶罐罐令人瞠目。

有一罐，高尺余，所盛之物呈黄，浸于水。千离有些诧异地打量罐中之物，枇杷？

自酿枇杷酒。

时珍曰：枇杷叶气薄味厚，阳中之阴。治肺胃之病，大都取其下气之功耳气下则火降痰顺，而逆者不逆，呕者不呕，渴者不渴，咳者不咳矣。

我有些好奇：倘若此时饮之，味道何如？

他略微思索，曰：苦。

苦……千离复吟，霜月苦、宫鼓冬冬。

郝岩：阅尽天涯离别苦……

我：客路苦思归，愁似茧丝千绪……

我们三人轮流说着，这是长久养成的默契。邱月没有理会我们，只是静静望向窗外，望着页页相册，一闪而过。

时间匆匆，三人天南地北的谈着，从周邦彦聊到韩信，又从玄奘西行聊到玄武门……

董卓伏诛，诸将自畏，本欲逃归，却因贾诩齐心反攻，以至汉廷万劫……

一语乱世……

你说那些人怎么样了？

都死了……邱月突然开口，露出迷茫与不安的神色。

什么都死了？我与千离皆是一愣。

洪徐海，张彤彤，李清蔡……邱月说出一连串似曾相识的名字，小小的身躯不住颤抖着。

这是回家的列车，喜气洋洋的福字贴在窗上，大大小小年货堆在床下，即使是旅人，也在熟睡时洋溢着微笑。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我想回家……郝岩轻轻将按在自己胸口，紧紧地拥抱她，或是体温让她稍稍安心，她闭上眼

睛，不再说话。

他俯在她耳边说：这就是带你回家的，只是现在还没到，马上就要到家了，很快。

千离和我默默对望，一时无言。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她突然想要回的那个家，不是任何一条公路能够通达的住宅；不是任何一串邮政编码能够代表的单元；也不是任何一个送报人能够到达的目的地。

她要回的家，不存在于哪一块空间，而是一段独立的时光。在那段时光里，放学后的伙伴互相追逐嬉闹，老人们聚在榆树荫里下棋，黄狗在草堆上愜意翻滚，厨房传来食材入锅的滋滋声，姐姐从身后捂着她的眼睛，炊烟寥寥的时候，会有一声声呼唤自不远处的每一户中传来……

人在幸福的时候，容易变得脆弱，因为放心，没有戒备，那些平时告诫自己封锁的曾经，也会趁这个时候探出一角。相互无言。

告别友人，清河沐雨归家，久久不可平息。

遂起身，叙此事于册，即行文。

世者悲，逝人忧，纠纠缠缠，无可解，何言乐。故承昔人念，步于世，不惑，伴一生，不恋，如此，足矣。

他曾这般自以为是的想着，只觉自己飞得够快，那些被尘封的苦痛，皆可抛于身外，亦未能发觉那静静缠上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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