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点罪责都没了?好伶俐的口齿!”果然王氏愚笨的很,没听出要害来。
明兰凑近了些。
这些天,府里头大街小巷议论最多莫过她生母的死。管你拄文明棍的老鬼,还是拉黄包车的马夫,府里养的跳舞的小玩意,还是跑马场下注的枫少爷,动辄争的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乱飞,人人都成了洞察时事挥斥方遒的国务卿大员。
譬如林姨娘。
她明是罪魁的,却反而第一个叫起冤枉来。
只听林姨娘接着说:“后来下人来报,说卫姨娘肚子疼要生了,我连忙叫丫鬟去传门子,让他们给叫稳婆来,可谁知二门婆子和几个门子都在吃酒赌钱,我丫头求爷爷告奶奶唤了半天,他们才慢吞吞的去了,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我事后也问过那几个门子,他们只说是路近的稳婆不在家,跑了好几里地去城西找来的,这才误了卫姨娘临盆。”
“说的都是狗屁!姑娘别信她的,”小桃小声朝明兰嚷嚷道。
“我当然知道,就是她害死姨娘的。等着吧,我早晚给姨娘报仇”,明兰放狠话。
小桃:“就是。一肚子鬼话”
明兰:“方才一哭二闹,说不定过一会就要赌咒发誓了…………”
果然话音刚落便听那林姨娘赌咒发誓道:“老爷,太太,上有天,下有地,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我存心要害卫姨娘,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爷若是还不信,可自去问那日的婆子门子我是什么时辰去叫稳婆的,自有人听见的!”
林姨娘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桃着急的看着。
明兰也急。
见着盛紘三两句话被她消了气,那林姨娘忙不迭凑上去见着老爷恨不得舔鞋。
听她那意思,她还叫过稳婆出过力的。
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这颠倒黑白之术可了不得了。
果然林姨娘膝行几步,爬到炕前,一张清丽的面孔满是泪水,更如明月般皎洁。
那盛紘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她爬到他和夫人脚边,越过夫人,抓着他裤腿求饶。
夫人也就干看着,就这么让她抓了???
抓了也就抓了???
真是没见识。
明兰知道她爹盛紘的脚丫可摸不得。盛紘有个毛病,一把年纪了,还要装什么表哥表妹情深似海……这一摸铁定转向,不分南北东西了……
她爹还在那静心听林姨娘哽咽的缓缓诉说:“若说我一点错也没有,那也不然;我胆小怕事,不愿将事揽在身上,若是我当日亲自陪在卫妹妹身边,指挥丫鬟媳妇,也许卫妹妹也不至于年轻轻就……,我不过是怕自己但上责任,怕被人说闲话而已。我是错了,可若说我有心害死卫妹妹,我就是到了阎王那儿也是不依的!我到底是读书长大的,难道不知道人命关天的事吗?”
只是心里一动,默声坐着。
他家那娘子终于动了。
王氏气极,正想大骂,可惜她被刘昆家的眼神生生制止,只好强自忍耐,嘴巴长了长又阖上。
明兰看的气死了,恨不得冲过去,一个屁就把她崩飞了……
可惜,只能先看着。
这里杀人要讲证据。
她依稀记得妾侍可以买卖打杀的,但是得有确凿的证据,还得把她碍事的爹打发开。
那林姨娘又抽泣了两下,哀声凄婉,颤声说:“老爷,太太,我本是一个无依无靠之人,这一辈子都是依附着老爷活着的,倘若老爷厌弃了我,我不如现下立刻就死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
明兰爬那听了半天,肚皮子挨地冷飕飕的,恨不得冲进去踹死她。
7月天,天还是凉。
鼻子里先闻到那林姨娘的狐骚味~~~~~
只听那林姨娘抽抽噎噎的:“我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老太太要给我挑人家,是我自己不要脸面,定要赖在盛家,不过敬慕老爷人品。被众人耻笑,被下人瞧不起,我也都认了,是我自己甘心情愿的……”
这不要脸的,竟然当众表白起来了。
这套话语也不是新鲜事了,谁叫她爹的感情好骗又好用呢。狗屁,分明是看上她爹有钱。
不像嫁去那些穷举子家里。
瞧瞧她的一双鞋子整的珠光宝气,顶穷人家半年的口粮呢。
不能再让它这么狐媚下去了。她爹那手可想去搀扶了…眼看就要挨到她那白生生的足面,纤细的小腿……
明兰突然反应过来,腾一下翻身坐起。
谁让她那时是躺着的呢,躺着太过放松,林姨娘那一双纤足玉腿从她爹眼皮子底下晃过去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就略过了呢。
此时不弄死她更待何时。
要是被她混过去,以后再抓机会,她有样学样,一次次都搞情深不能自抑那一套……那还得了。
明兰正要寻机闯进去…………
那林姨娘已经快言快语:“我也知晓自己惹怒了姐姐,让姐姐心里不快,姐姐怨我厌我,我都明白,也不敢自辩,……只盼望姐姐原宥我对老爷的一片痴心,当我是只小猫小狗,在偌大的盛府之中赏我一个地方缩着,有口吃的就是了,只要能时时瞧见老爷,我就是被千人骂万人唾,也无怨无悔!……太太,今日当着来福管事和刘姐姐的面,我给您磕头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说着,还真磕起头来了,一下一下的,砰砰作响。
盛紘到底是被软了心思,心头一疼,连忙跳下炕,一把扯起林姨娘:“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再想听就没声了。
明兰假装脑子昏昏沉沉的过来给父母请安,头上的珠宝首饰依叮铃咣当颠地跟散了架似的,再接着刚埋进门便脚下头一空,扑地就朝着前面地上扑去了。
没直接跌落地上。
将林姨娘从她爹怀里撞了出去。
才落地。
腾一下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才哭着说道:“疼………………”
安安静静,静静悄悄。
林姨娘摔在地上一脑门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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