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命师 第二章 再见

渐渐地，杨戬来到了一处古屋

古屋非常破旧，墙壁上布满了裂痕，似乎在地面上跺跺脚就会坍塌一般，房间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时不时地从里面传出几声咳嗽。

杨戬鼻头微酸，颤抖的手轻轻的推开了屋门

只见一名带着老花镜的头发灰白的老人正在用放大镜仔细的阅读着一张残破的报纸，见有人走了进来，便抬起头来看向杨戬，浑浊的双眼里竟然一时间流露出精芒。

“小戬？”

院长有些失声道

院长颤颤巍巍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破旧的衣服披在枯槁的肩膀上，聋拉着。

杨戬的行囊一下子坠落在地上，朝着院长瘦弱的身躯扑了过去，院长哭了，这样的情景他不知道在梦中遇到过多少次，可是每一次自己醒来，却发现那只是自己冰冷的希冀。

“院长爷爷，小戬回来了”

杨戬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院长轻轻地拍了拍杨戬的后背，慈祥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夜，彻底的深了。

爷孙二人围着一个旧木桌坐下，旁边是一个烧着松枝的火炉，火炉上炖着杨戬从城市里带来的红茶，爷孙二人相互举杯，对着夜色畅饮起来。

“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院长双手握着杯子，厚厚的茶碱布满了杯子的内壁，那也是陪伴了院长一生的东西。

“还好了爷爷，我在外面现在是一名法医，工作非常的不错，倒是您，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这里，就没有出去走走吗？”

杨戬握着杯子扬起脑袋一饮而下，呼出一口热气道。

院长用手指顶了顶鼻子上的眼睛，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外面的世界或许非常的精彩，可这连绵的大山才是我的归宿，人老了，力不从心了，也不想跟你们年轻人一样，去探索人生的意义了”

杨戬望着眼前的老人，他清楚的记着，自己还是孩童的时候，院长身体魁梧，一人挑着两桶水往山上走，时不时地嚎上一两嗓子山歌。

岁月，催人老。

明月高挂苍穹，外面传来了些许昆虫窸窣的声音，杨戬继续喝着茶水，低头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这时，一阵骨骼咔嚓的声音突然在四周响起，杨戬抬起头来，想要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没想到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眼前的院长爷爷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双肩不停地扭动，那骨骼咔嚓的额声音就是从院长身上传来的！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杨戬赶忙站起身来，扶着院长的双肩，那骨骼转动的感觉杨戬的双手清晰的感觉到了，就像是身体的骨头在打架一般。

“我没事，小戬，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下，我的时间不多了”

院长此时面色竟然有些舒爽的感觉，在杨戬的震惊之中，院长那原本灰白色的头发竟然在慢慢的变成黑色。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戬此时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他望着眼前的有些‘陌生’的院长爷爷有些不知所措。

在杨戬呆滞的目光中，院长竟然在缓缓的返老还童，皮肤的皱着正在慢慢的消失，浑浊的双眼正在慢慢的恢复清明。

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在杨戬满脸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原先枯槁的院长此时竟然回到了杨戬孩童时壮硕的模样。

“你......你怎么”

杨戬此时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杨戬只感觉到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低落到土地上。

“小戬，别怕，我还是我”

院长摘下了鼻梁的老花镜，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有些痴呆的杨戬，轻轻地拍了拍杨戬的肩膀。

杨戬一怔，随即在院长的拍打下清醒了过来，望着眼前壮硕魁梧的爷爷，杨戬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在梦里一般。

“孩子，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的时间快不多了，这些事情或许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院长望着杨戬那震惊的脸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左手按在杨戬的肩膀上，示意杨戬坐下。

杨戬木然的坐在了凳子上，院长提起壶给杨戬满上了一杯红茶水，虽然院长的样貌变回了从前，但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

“小戬，这个世界或许跟你所认识的有些不一样，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读的神话故事吗？”

杨戬听闻，点了点头，自己孩童之时，经常听院长将一些故事，里面有神仙飞天遁地，也有恶鬼袭扰凡人。

一想到这里，杨戬猛然的看向了院长，院长对视着杨戬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别想歪了孩子，我可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过，我也不是人”

杨戬呆住了，心脏还是砰砰的跳着，刚才那诡异的返老还童，杨戬就知道了眼前的院长肯定不是正常人，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或许只是自己没有认知的一种形态变化。

可这句话真正的从院长的嘴里说出来，杨戬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院长握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眼神里有些悲伤。

“严格的说，我其实是一只蛊，一只非常罕见的月光蛊”院长没有在意杨戬的神情，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的记忆是残缺的，但是我有一个使命，一个我必须完成的使命，那就是将你们安全的抚养长大”

天空中的月亮似乎稍微变了一些位置，更多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屋子里，院长沐浴在月光中，神情坦然。

“以前这里的居民并不是完整的人类，他们是人类与某种灵物结合形成的异种，但是外表甚至身体的内部构造与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随着无数年的繁衍，人类的性态已经完全占据了身体主导，那灵物的意志已经彻底的隐藏在了血脉之中，又或者用现在的话说，沉睡在了基因里面”

杨戬喉咙滚动，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的听着院长的自述。

院长给杨戬倒满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从一个黑暗的洞窟里面醒来，我发现我竟然被放在了一个人类的躯体之中，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模样，我竟然被赋予了某些记忆，于是动身来到了这个地方，当我第一眼看到这里的村民，心里无比的震撼，没有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异种”

“于是我准备想要这个机会在这里站稳脚跟，可是没有想到，这里的居民前往大山深处洞窟寻宝，山石坍塌，全部被活埋在了里面，于是，我就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

院长说道此处，看了看眼前的杨戬，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是一个谎言，他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对杨戬来说打击有多大。

杨戬此刻没有说话，眉头紧皱，身体微微颤抖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或者说我的使命，就是探寻你们血脉的秘密！”

院长说道此处，小心看向了杨戬，杨戬仍然默不作声，很显然这件事情对于他打击极大。

是啊，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院长，竟然是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来，还以为是上天的安排。

“这个世界要变了，灵气开始复苏，万物都要或多或少的开始变异，或许在你认知当中的妖魔鬼怪，不知道在哪一天突然出现”

杨戬眼角发红，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陌生的‘院长’，眼神变的有些漠然。

“孩子，我感到很愧疚，但我的的确确想不起来是谁派我来的，我的记忆是残缺的，我之所以能够在月光下回到多年前的样子，是因为月光让我回光返照片刻而已，我的时间不多了，作为一只月光蛊，能够活这么长时间，已经非常的逆天了”

院长双眼有些发红，他望着眼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痛苦。

“院长，你是不是在骗我”

杨戬小声的问道，可是一想到刚才院长返老还童的场面，杨戬的心脏就像平静的湖水中扔进了一块大石头，汹涌澎湃。

院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天空中的月光角度似乎又变了一些，只有些许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院长身体竟然又开始了变化。

壮硕魁梧的体格竟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水，皮肤竟然开始出现了龟裂，眼睛渐渐的变的浑浊起来

杨戬看着眼前院长的变化，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托住院长即将向后倾倒的身体。

“院长爷爷，我并没有怨恨您，如果没有您，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是杨戬发自肺腑的话，院长干瘪龟裂的脸庞微微抽动，嘴角露出了微笑。

“好好利用你血脉的天赋，小心提防黑暗中潜在的敌人”

院长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了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杨戬的额头，随着屋子内月光的消失，院长的生命也戛然而止。

月光蛊，伴随着月光而生，生命不过区区三十载，少有某些月光蛊可以超脱原本寿命的限制，但需要无比苛刻的条件，或许，人类的亲情有某种难以说明的魔力，让这只月光蛊多活了一些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