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二十二章：陷天灾秦师三伐（二）

王翦所率秦军兵临番吾的同时，王贲所部正在逼近漳水，两面夹击邯郸之策的第一颗子正式落下。

漳水长约四百余千米，其中一段离邯郸主城较近，且宽度较窄、深度较浅，士卒可骑马渡河，直趋入邯郸，为巩卫国都、阻敌袭扰、加强防备，赵国沿漳、滏之滨修筑起南长城。

“将军！前方就是漳水！”秦军斥候策马回身，赶到王贲面前。

“知道了，再探！”王贲打发走斥候，牵马回身走到副将身侧，副将及帐下众将跟随王贲已久，见其过来，知道是想商议对策，纷纷叱马上前，几名将军陆续赶到，聚集在一起。

“王将军！”

“各位将军！”

王贲简单地与众将打过招呼，随即取下一张地图，自提一边准备摊开，副将见状，主动提起另一边，两人一起将地图拉起，置于半空之中，众将则围在地图两侧。

“各位将军，长话短说，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漳水，度过漳水，离邯郸就不远了！漳水不必担心，我们面前这段水浅且缓，只是这段漳水后边，是赵国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筑造的长城，守军数目虽少，却都是精锐，短时间内难以攻陷，况且我军至此，赵军必定派军援护！”

王贲抽出一只手指向地图上标记着赵长城的地方，他抽手之时，原先被他这只手拉着的地图一角缓缓地掉落下去，幸亏身旁一将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去提，将地图重新拉了起来。

“所以，我们实际上是辅攻，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持续进迫长城，将赵军死死拖住，勿使其有脱身回援的机会；待主攻部队击溃赵军的消息传来之时，我们再放赵军回援，待赵军回援，防备空虚之时，我们再发起真正的攻势！”王贲手指指在地图之上，边说话边戳击地图，给一个个地方做标记，以更好地向众将讲述战略。

“第一波攻势，一定要猛，必须让赵军认为我部有攻陷长城，直指邯郸之意！使其援军加快脚步入场，援军一到，即死咬住不放！”

“是！”众将脑袋聚在一起，挤在地图边，边看边记王贲的部署，“孙将军、李将军、刘将军、于将军、林将军，你等与我一起率部正面硬攻！王副将，你负责指挥投石部队，并协调及确保后勤补给安全。”

“是！”点到名的众将得令，纷纷策马离去，回到各自部队之中，做起战斗准备，只有王副将正准备离开之时，被王贲拦住，“王副将，你不必着急，我还有部署，你稍后再走。”

“好，将军。”王副将闻言，勒马驻身，立于王贲身旁，并协助他拉住地图。

“公孙将军、张将军，你们的部队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听令出击！”

“得令！”二将对着王贲施以抱拳礼，亦策马离去。

“杨将军、周将军，你们俩的部队负责后方营帐安全，并需协助王副将确保补给安全！”

“是！”二将得令，简单行礼之后，在王副将带领之下离去。

分配完任务，王贲缓缓地将地图卷起，插在马鞍上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随后抬起头，先向前再向后查看行进中的军阵。

秦军在漳水一侧寻得一处距离恰当、位置良好的空地，在此驻扎，建立起营帐，营帐建好之后，秦军立即按着战前规划列阵，浩浩荡荡的步兵方阵后边跟着数十辆高大的投石车。

“咚，咚，咚……”战鼓声响伴随着军阵踏出的轰隆声一齐响彻彻漳水两岸。

“叮叮叮叮……”长城之上，警铃声大作的同时烽烟四起，满城墙皆是在跑动的赵兵，远远望去，如同蚁群。

“报！秦军已达城下，即将攻城！”传令兵冲入镇守府府衙，府衙内，司马尚正与众将商议着作战计划。

王贲原以为赵国援军没那么快到，可实际上，司马尚所率赵军先秦军一日抵达城下，至于现在，早已做好了迎战准备。

“知道了，下去吧！”

“是！”传令兵俯首作揖后起身出府。

看着传令兵的背影远去，司马尚率先发言，“各位将军，秦军已至，本将最后再提醒各位一句，接下来务必完全按命令行事，若有擅自行事、违背军令者，无论官职高低、无论出生贵贱，一律按军法行事！军法威严，万不可当儿戏！”

“是！末将等谨遵将令！”众将一起拱手作揖。

“嗯，各位将军，各自回营，准备作战吧！胜利之后，必有重赏！”

“是！”众将拱手再揖，纷纷起身离去。

司马尚已按着李牧的意思做好了坚守长城不出的准备，他手下士卒虽少于秦，然有长城之固，只要没有不听军令、擅自行事之人，必然能按计划固守长城，保住邯郸侧翼不失。

司马尚举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希望李将军那边一切顺利！”他心中暗想着。

“副将！”司马尚起身，转头取下挂在墙上的长枪。

“将军！”副将全身着甲，拱手作揖，静待命令。

“副将，我们去会会秦军！”

“是！”两人气势甚雄，出府上马，飞奔向第一线。

“轰……嘭……”秦军投石车临河布置，在王副将统一指挥下一齐朝着长城方向抛掷投石，投石砸在城上、城外、城内，所及之处，大地被砸得翻出新土；士卒、平民被碎片砸伤、被石块砸死；营房、城楼被砸得塌陷；道路被砸得坑坑洼洼；城门亦遭了数击，厚重的门被砸得微微开合，出现几处凹陷……

城上赵军俯着身子，躲在防御工事后边，静待这一波攻击过去，不过，投石攻击还在继续，如雨的箭矢就又飞了过来。

“嗖嗖嗖……”箭矢朝着城墙上有目的地倾泻，防御工事上、城墙墙砖间，到处都插满箭矢，一些弓弩手被压制得急了，试图抬头还击，周遭将官全力制止，却遭抗命，他们方才抬起头，便被飞来的箭矢射中脑袋，丧了性命。

“唉！都看到了吧！不听军令，只会落得身死的下场！都给我低好头，忍着，有我们还击的时候！”

“是！！！”众将士见着那些弓弩手的惨重，由衷地应和道。

“哈！哈！哈！”在赵军被箭雨、投石压制的同时，秦步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进逼，当先登部队抵达城下时，只听得城上传来轰隆声响，大量滚木、石块自墙后边漫无目的地抛下来。

“进攻！进攻！”王贲亲临一线，手中长枪黑光闪耀、身上铠甲熠熠闪光，一只红黑色，长着鸟头、毒蛇尾的乌龟样生物盘在其上。

司马尚此刻已在城楼上，他看向城下，一眼就见着极其醒目突出的王贲，“此人铠甲之上盘旋着的乌龟样生物，应是旋龟，看来此人是王翦之子王贲无疑！”

司马尚举起长枪，闭上双眼，在黑暗中感受气息的流动，那股气自他的身体里冒出，缓缓地朝着手中长枪汇聚。

长枪发出耀眼闪光，这闪光之醒目、刺眼，远在城下的王贲都能看到，“赵军主将就在城楼上！”他立刻意识到这点，遂开始在脚上压缩凝聚气来，准备跃上城楼与赵将交手。

正在此时，城楼之上传来凤凰鸣叫的声音，王贲抬起头，朝着声响处望去，只见一只身形似鸡、羽毛绚美、两侧各有两目的鸟儿拖着火焰朝他俯冲而来。

“这是……重明鸟！司马尚！！！”王贲立即看出了祂的真身，并从中得知赵军主将乃司马尚。

王贲提前释放脚上压缩着的气，跃上半空，躲开俯冲而来的重明鸟，他看着祂冲击在地上，散落一地火花，正庆幸间，突觉杀气逼近，他立即抬起头，只见司马尚手中长枪已近抵眼前。

“嘿呀！”“锵……”王贲赶忙挥舞骑枪格挡，两人兵器相交，刚一照面，他便被击坠下去，砸出一道巨坑。

“唔……噗……”王贲只觉得全身疼痛，胃部翻滚，一口老血喷出，洒在地上，全身筋骨似乎都被摔裂开来。

“咻！”不给王贲喘息的时机，司马尚长枪枪尖对下，身如流星坠地，直冲下来，强大的气将这个深坑击得更深。

“呀啊！”司马尚本以为这一击能重伤王贲，遂聚力冲了下来，准备给他再来一记重击，未曾想，王贲竟还有力气躲开，甚至还能趁着他拔出插入土中的长枪之时横甩兵器击中他的腹部。

“噗……”司马尚腹部遭到重击，亦吐了一口鲜血，不得不说司马尚战斗经验丰富，口中鲜血一吐，就立即向侧面翻滚，拉开了距离。

“哈……哈……呼……”两人各持兵器，一边盯着对方，一边做着深呼吸，调整气息。

“嘿啊！”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兵器再次相交，以极快的速度互相击打，难分胜负，两位将军相持不下，双方士卒亦是如此。

残阳西斜，一日又尽，王贲与司马尚见着夜幕将至，继续战斗已无意义，遂十分有默契地各自转身，跃出深坑，返回营中。

“将军！”王贲返回营中，立即散了武备，王副将见着，跑步上前，为他披上一件大衣，“将军，您辛苦了……”

“嗯……”王贲闻言，只是轻声应允，而后便自顾自地抬头看着月亮，“若不是夜幕降临，司马尚无心再战，我现在能不能站在这儿还很难说啊……希望父亲那边，能够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