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十九章：战宜安秦军丧师（六）

“主帅，您的意思是要进攻秦军营帐？”赵葱感到些许迷惑。

“敌攻而我救，是致于人，乃兵家所忌！现在秦军营中留守兵力必然薄弱，我军至此地以来始终保持守势，拒不出战，秦军早已习惯，防备之心甚浅，桓齮又爱冒险，几乎倾巢而出去攻肥，我军若不在此时袭营，进而埋伏秦军主力，岂不是白费良机！”

“可是，主帅，您不是说不能冒险吗……”

“本帅说的是断不能抱有任何侥幸之心！不能完全确定，就不能贸然出击。这一次，是有十足把握的！赵将军，战争局势千变万化，身为主帅，必须时刻保持敏捷的思维和活跃的观察力，不胡乱冒进的同时也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果断出击！”

“是！主帅！末将这就下去准备袭营事宜！”

“嗯，去吧！”李牧挥手送别，转过头继续看着地图。

“轰……嘭……”漫天投石砸向肥城内外，士卒的哀嚎声伴随着投石的炸裂声和建筑的倒塌声一齐奏响别样的乐章。

“将，将军……援军……到哪里了……秦军攻势实在太猛了！弟兄们伤亡惨重，这样下去肥城随时会沦陷啊……”副将被投石碎片所伤，头上缠着绷带，一只眼睛已经瞎了，晃晃悠悠、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面见肥城主将。

主将看向一身是伤的副将，眼中似乎含着泪水，“援军……援军暂无音讯，不知何时才会抵达……唉……”

“将军……援军音讯不明，您有何打算？是战……还是……降。”副将半抬着头，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盯着主将。

主将转过身子，望向城外，数不清的箭矢伴随着投石无情地飞来，秦军步兵亦已抵达城下，正在撞击着城门；他又转回身子，看向城内，手下士卒大多受了或重或轻的伤，可只要是还能动弹的，都在竭尽全力抵抗，或抛掷石块、滚木，或拉弓射箭……

主将再次将目光投向半跪在地上的副将，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答道：“我欲战斗到底！不知副将有何打算？”

副将眼中似有亮光一闪而过，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主将，坚毅地答道：“末将，愿与您一齐，战斗到最后！”

“好！”主将情绪甚是高昂，“将士们！为了大赵！抵抗到底！！！”

“是！！！抵抗到底！抵抗到底！抵抗到底……”

与此同时，桓齮正坐在帅帐之中，他早已做好了伏击来援赵军的准备，望着远处深陷投石、箭矢攻击之中的肥城思绪翩翩。

“报！！！”斥候带着最新的情报飞奔入帅帐，听到声音的时候，桓齮心中一震，赶忙命斥候上报军情。

“情况如何？李牧来援肥城了吗？”

“报！主帅，李牧大军已出营帐，但是却没有朝肥城过来，而是，朝着我军营地方向冲去……”

“什么？！怎么会……再探，再报！”

“是！”斥候得令，飞奔出营，上马驰骋。

“李牧居然会袭营？这……”桓齮闻讯，满脸的不可思议，来回踱着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报！将军！肥城赵军抵抗激烈，我军进攻受阻！”在桓齮思考对策之时，又一斥候来报。

“混账！！！”桓齮气极，随手将桌上物品全部扫落在地，吓得斥候浑身发抖，不敢动弹，“啊啊啊啊啊！！！”

“传令！放弃攻城，全军立即回援！！！”桓齮大吼道。

“是，是……”

“主帅有令，全军回援！主帅有令，全军回援……”

秦军攻势正猛，双方交战正酣，战况焦灼之际，突然间听得秦军阵中铜锣声响起，秦军撤兵了！

肥城赵军看着秦军撤退的背影，皆觉得不可思议至极，愣愣地站在冷风中，他们都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了，怎么秦军突然就撤了……

“主帅，前方就是秦军营地！”

“嗯！全军掩杀上去！”

“是！！！”

营地内有万余名秦兵，然其中绝大部分是伤兵，真正能战者仅有千余出头，当哨兵发现赵军近前之时，他们迅速紧闭营门，持戈上前，准备做困兽斗。

赵军将营地全面包围，却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先派了一名使者上前劝降，“秦军弟兄们！你们已被我二十万大军包围，若负隅顽抗，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若愿意投降，我军保证绝不虐杀任何一人！李将军说了，给各位一刻钟的时间思考，一刻钟后，若不出降，我军将踏平营地！还请各位好好想想吧！”使者言毕，拱手作揖。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秦军留守将军看了看营地外军容严整的赵军，又看了看营地内万余名无法战斗的伤兵，一时犯了难。

“将军！赵军使者又来了！”

“嗯？他又来作甚？”

“使者带了两马车的药物……”

“药物……请他进来！”

“是！”

“拜见将军！”使者将马车引到营中空地，吩咐手下将药物卸车，独自一人拨开帅帐，面见守将。

“使者，这是何意？”守将不解地问道。

“李将军知道贵军营地内多是伤兵，故命我先送些药物来缓解伤势，这也是李将军的诚意，希望各位好好考虑下投降事宜！”

“李将军费心了，请使者回营之后，代末将谢过李将军美意，至于是否投降，还请再宽恕些时间，末将等还需商议！”

“好！将军之言，某定会如实转告，那么，某先告退了！”

“好，使者，请！”守将恭敬地送使者出营。

“将军，您叫我？”

“嗯，赵使送来的那些药物都查验好了吗？”

“查验好了，都是治愈刀伤、箭伤的良药，没有混杂任何有毒药草或无用之物！”

“看来李将军诚意确实很足啊！”守将走出帅帐，亲自去往躺满伤兵的一座座营帐内查看。

军医们捧着各种药物，来回穿梭在各营帐之间，忙得不可开交，伤兵们或七倒八歪地闭着眼躺着，或捂着伤口倒吸凉气……

“这些人完全无法参与任何战斗……”守将心中想着。

“将军！”守将走着走着，竟不知何时走到了营门处，营门处聚集着该营地内唯一能战的千余名士卒，他们见守将到来，纷纷站起身子，列在道路两旁，恭敬地作揖。

这千余士卒，虽说可以一战，却没什么士气，也没什么战意，更没什么装备，若是拉着他们上战场，恐怕就不是打仗，而是单方面被屠杀了，连这些人都如此，更别说那些受了伤躺着的了。

守将继续向前走着，一路登上哨塔，他远远地眺望营地外的赵军，赵军装备齐全、士气旺盛，尘沙掩盖之下还能隐约辨别出投石车移动的痕迹，很明显，赵军已经在做着攻营的准备了。

李牧只给了秦军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到现在已过了大半，守将望着赵军出了神，突然看见赵军阵中有数人骑马上前，原是先前的赵使。

“将军！时限已到，是战是降？”使者驻马营门，对着哨塔上的守将施了个抱拳礼。

守将看向使者，亦施了个抱拳礼回应，“劳烦使者回报李将军，我等愿献营出降！”

“好！将军痛快！”

守将很清楚，手下虽有万余之众，却都是伤兵，以这些人抵抗赵军，下场只是白白送死，根本没有必要做这种无畏的牺牲。

“将士们！听令！列队出营，将手中兵器仍在地上！”

众士卒面面相觑，沉默了会儿，才照着守将的命令行事，他们也很清楚，这是最佳抉择。

营地大门缓缓开启，千余名秦兵列为两队走出营门，站在空地上，整齐地将手中兵器放下，以示投降之意。

“驾！”李牧驾着马儿，领着大军，经过两队秦兵中间空出的道路，走进营地内。

李牧入营之后，招集秦国降兵，“诸位，加入赵国还是返回秦国，全由你们自己做主！本帅尊重诸位的选择，绝不强迫。”

众士卒思考许久，只有少数愿意加入赵国，其余大多不愿，李牧确实没有刁难他们，不愿意留下的都在解甲之后，得了些路费，结队朝着秦国的方向离去，至于那些伤兵，亦是同理，不愿意留下的皆在伤势恢复之后被放归回国。

李牧拨开帅帐，坐在桓齮曾坐过的地方，会见帐下诸将，“各位将军！桓齮大军正在归来的路上，接下来，就是决战的时候了！各位务必仔细聆听本帅接下来的部署！”

“是！！！”

“桓齮大军粮草辎重已被我断绝，可其军中仍有剩余，一时半会儿无法使其彻底断粮，秦军是为恢复补给而全力作战，其战力短时间内将远超以往，与其正面硬拼，我军即使能胜，损失也定然极大！因此，此战计划如下：本帅亲领一军正面迎战，赵将军，你领一军埋伏于左翼，待我与秦军交手之际杀出；司马将军，你领一军埋伏于右翼，届时与赵将军的左翼军团一齐杀出！三面合击秦军，一举歼灭之！”

“是！！！”众将得令，各自回营做起准备来。

约两刻钟的时间后，赵葱的左翼军团准备完毕，开始朝着目的地移动，又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司马尚的右翼军团亦朝着目的地出发，两军皆出发之后，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桓齮大军抵达营地外，李牧亲领约九万大军出营列阵。

这一日，风儿甚是喧嚣，吹得两军帅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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