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十三章：秦再犯扈辄身死（下）

桓齮退回军阵之中，勒马回首看向平阳城，在他的身后，数十辆投石车齐射；在他的身前，十数万步兵及弓弩手组成的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远处的平阳城上，扈辄赫然挺立，亦望着城下秦军，两位将军的视线在某一时刻交汇，那一瞬间，气吞山河的杀气在空中相接、交融，摩擦出电光。

“一，二。”，“砰！”，“一，二。”，“砰！”

秦军又一次攻到城下，使着攻城锤一下接一下地锤击着城门，城门后垒起的石块在冲击下晃动、晃动、晃动着。

“准备迎战！准备迎战！”战端开后，王副将始终在城门洞内指挥着士卒堵门，见着城门将破，他果断地命令士卒后撤数步，避开摇摇欲坠的垒石砸击的同时列阵迎敌。

垒石晃动许久，终于自中间开始轰然倒塌，垒石倒后，城门开合的幅度更大了，不久之后亦伴随着巨响又一次倒塌。

“杀啊！！！”

“嗖嗖嗖……”

秦军破门，高声喊叫着涌入，赵军早有准备，拉满弓弦，箭矢如雨，“杀啊！！！”在箭矢击杀破门秦军之时，王副将抽剑出鞘，身先士卒，陷阵拼杀。

王副将一跃跳入城门洞内，剑舞生花，如砍瓜切菜般轻易夺去数名秦兵性命；脚踢拳打，如猛虎下山般凶猛地将秦兵抛掷向外。

赵兵紧随其后，亦冲杀上来，在一方城门洞内与秦兵正面交兵，强硬相碰，舞戈、挺枪、挥剑、进盾乃至拿着地上石块砸，两军旗鼓相当，战得不可开交。

城门洞内战斗正酣的同时，城墙之上亦未稍歇，一方面秦兵与赵兵交兵正急；另一方面桓齮与扈辄、月明二将格斗正忙。

桓齮、扈辄、月明三人分列三处，时刻警惕地盯着对方，每个人都在等着、找着、寻着动手的时机，三个人站立的位置连起来，形成一个近乎圆圈的形状。

两军士卒交兵之声、喊杀之声、嚎叫之声，围绕着三人组成的圆圈响彻，恰如背景乐一般。

“哈，呼……”三人大气不敢喘，都在轻轻地、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呼吸，仿佛大口吸气呼气便会被寻得破绽一般。

汗水自三人的额头上滴下，自三人的手上渗出，自三人的背上满溢，粘连起衣裳，打湿起脚底，弄滑了武器。

桓齮目光灼灼，视线中似有万钧之力，如狼似虎地盯着扈辄、月明二将，二将倒也无惧，眼神坚定且充满力量，视线毫无颤抖、旁移，如同紧盯着猎物的雄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作为背景的交兵、喊杀、嚎叫之声更甚，战事至此，已达最高潮……

桓齮知道，三个人继续僵持下去毫无意义，战斗至此时此刻，必须想办法破局了。

桓齮略加思考，目光迅速右移，望向赵将月明，月明顿感压力非常，一股子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

“月将军……”扈辄的话语还未说完，只是眨眼瞬间，桓齮已挥剑近了月明的身，桓齮宝剑挥动，剑气如虹，月明反应不及，躲闪不过，左半手臂从肩部开始被削断，飞向空中，血洒满地，喷涌不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支手臂被砍断，双目瞳孔放大失神，难以言喻的剧痛在短暂的停顿后传遍全身，直痛得这名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的少年将军失力后倾，惨叫瘆人。

桓齮面无表情，全无怜悯，全无停顿，立即挥剑刺向月明，以结束他的痛苦，收取其性命，“铛……”他这一剑被赶来的扈辄格挡住。

扈辄挡住此剑，救下了月明，随即快速舞动手中宝剑，击向桓齮，两将兵刃相交，见招拆招，难解难分。

“月将军！振作起来！快撤！！！”扈辄一面与桓齮交兵，一面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捂着伤口的月明大喊。

“哈……哈……呃啊……”月明大口喘着粗气，极端的痛苦让他意识和视线都有些模糊，耳边嗡嗡声响，什么都听不真切。

“月将军！月将军！月将军……”耳边的嗡嗡声响不知何时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主……主帅……”

月明望向前方，模糊的视线中有两人正在拼杀，他努力地眯着眼，试图看清，可无论他怎么尝试，视线依然是一片模糊，“主……帅……主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左臂处又传来剧烈的痛感……

月明仍在努力地试图看清战况，许久之后，他终于恢复了视力，视野变得清晰如常，意识完全回归，耳边声音也变得真切，“主帅！！！”

远处，扈辄处于下风，正被桓齮压制着，两人攻守易形了，月明看得真切，他立即驱动右手，不顾左臂上那个仍在流血不止的洞，俯身捡起掉落在旁的武器。

月明单手持剑，向前冲去，因方才失去左臂，平衡性出了问题，他方才跃出几步便又倒在地上。

“月将军！快撤！！！”扈辄被压制着，却还是头也不回地对着月明叫喊，命他撤退。

“主……帅……”月明一咬牙，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继续向着两人走去……

“嘭……”扈辄被压制了许久，终于支撑不住，一个失误向后倒下，栽在地上，桓齮趁势一脚踩住扈辄的右手，手中宝剑剑尖向下，朝着扈辄的脖颈处如同处刑般刺下。

“呀啊啊啊啊啊！”恰在此时，只剩下一只手的月明，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两人面前，一剑砍向桓齮，解了围。

桓齮与扈辄交战许久，始终没有看一眼方才被他砍断左臂的月明，完全忽略了此人，险些中了这剑。

“贼将休走！！！”月明怒吼着，胡乱挥剑砍击，他的气息早已乱完，战斗起来全无章法，鲜血自嘴角和左臂的洞里一齐流出。

“可惜……”桓齮摇头轻语，“就差那么一点。”

桓齮向后退却数步，躲开月明的攻击，胜似闲庭散步，月明顷刻间便已力竭，桓齮上前，伸手抱住月明，将另一只手里的剑送入他的心房，“月将军，来世再见……”

“秦贼……”月明双嘴微张，瞳孔涣散，身躯瘫软，魂归西天，他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掉落在地，碎裂开来，玉佩上所刻“平安”二字自中间裂开……

桓齮缓缓地蹲下身子，将月明的尸身放置在地上，而后提剑迎战红着眼怒火攻心的扈辄。

“畜生！本帅定要送你上天！”扈辄身上武备散发出耀眼光芒。

“哼，你没那本事，来吧！”桓齮身上武备亦散发出耀眼闪光，依附在铠甲之上的那只鸟形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盘旋升上天空，瞪着双可怖的眼睛盯着扈辄，这只鸟形的怪物扈辄认得，祂名唤蛊雕，乃传说中的食人凶兽。

扈辄的武备等级并不比桓齮的低，可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武备之上究竟附着着哪家神灵或神兽，扈辄没能完全发挥出武备的力量，但即使如此，面对眼前这个残忍杀害月将军的暴秦主将，他毫无退意，哪怕是死，也要和他拼杀到最后。

扈辄双手握着剑柄，张大嘴巴吸着气，将自己的意志传输给手中宝剑，宝剑似是接受到了，朝四周散发出蒸汽似的气体，通体发出耀眼的强光，气渐渐地在剑尖凝聚成团。

桓齮见状，不躲不闪，亦双手握剑，聚精凝气，一团差不多大小的气在剑尖凝成。

“呀啊！！！”双方几乎同时聚力完成，向着对方挥下宝剑，剑尖凝聚起的那团气随着宝剑挥下而压缩，随着剑尖指向敌人而再度膨胀，变为一道向前射出的粗壮光束。

两道光束相向冲去，在它们交汇之时，扭曲了周遭空间，两道光束相交的部分扭转在一齐，宛如一幅太极图。

这副太极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变越大，它周遭的空间扭曲亦是越来越大，这扭曲空间的边缘极其灼热，地面被烤得干裂，树木、杂草被点燃随后熄灭，附近的士卒先是浑身冒火，接着随着空间扭曲的增大而整个人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惨死其中。

“呀啊！！！”空间扭曲还在变大，两人的能量输出也还在持续终于扭曲的空间范围扩大到了两人身边，即使如此，他们俩还是顶着满身烈火，忍着被扭曲的手部传来的剧痛，继续保持着全力输出的姿态，谁也不肯让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扭曲面积再一次扩大，这一次，两个人被完全包裹住，他们的身体都被扭曲成不可思议的样子，到了这个地步，双方的能量输出都没有中断。

两人透过扭曲的视线，仍旧死死盯着对方，又过了些许时候，两人身上武备先后开始消散……

“唔……啊啊啊啊……”扈辄对武备的掌握程度不如桓齮，最终会战败是不言而喻的，他身上武备率先消散，失去了武备的他，整个人被扭成不可名状之物，在几声哀嚎中逝去。

空间的扭曲随着扈辄的逝去而停止，桓齮勉强挨过了这场决斗，本就已伤势不轻，此刻又从高空坠落，致使伤势加重，一口喷出大量鲜血……

在桓齮昏死之前，他隐约看见空中飘荡着一方烧掉了大半的丝绸帕子，那帕子上残余的部分还带着烧焦的痕迹，焦痕之中，隐约还能看到绣着个字，这个字亦烧了些许，但他还是能够辨认出来，那是个“扈”字……

扈辄战死，桓齮昏迷，王副将身上插着数枪仍屹立在城门洞内，怒目圆睁地看着城外，后继上前的秦兵中胆大的几人上前戳了戳才知道，他早已没了性命。

平阳城中十万余赵军全军覆没，经此一战，平阳沦陷，武城因势单力薄，亦在不久后沦陷，赵国又一次遭到极大的打击。

秦再犯扈辄身死，赵忠臣慷慨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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