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四章：效忠心殚谋戮力（一）

韩王安二年冬，韩国正式拒绝秦国借道要求，举兵十五万，在张平带领之下，入驻南阳。

张平自知韩、秦战力差距之大，南阳失守是时间问题，为拖延时间，争取其余诸国的援助，他遂在布置好南阳防卫之后，亲率五万大军，主动向秦境攻去。

嬴政未曾料想那积贫积弱的韩国竟敢忤逆自己，此刻秦军主力正压在赵境，秦韩边境上总军力只有约八万人。

嬴政一方面在国内召集军队，准备增援，一方面派人知会童泽，命其确保边关不失、赵境大军补给无恙。

五万韩军向着秦境出发，沿途几座小城、村落，几无抵抗，轻易取下；得知情况的童泽，一方面命令分散于关外的边军掩护百姓回关内，并布置好关防，一方面召集手下立刻能出动的四万边军，集结出阵，向韩军扑去。

双方前锋部队，于野外狭路相逢，秦军虽然人少，但战力远超韩军，双方交锋仅一个时辰，韩军前锋便抛戈弃甲，狼狈逃窜。

秦军乘胜追击，又击溃些许韩军，收复众多失地，一路追到南阳境外数十公里处的韩军要塞前，但始终未与韩军主力接触，因而也不敢贸然进攻。

“传令，大军就地扎营，沿途多布置岗哨，多派些斥候打探敌情！”童泽命令道。

“是！”

另一方面，韩军已分为百余支人数不一的小队，分布埋伏于崇山峻岭之间。

“张相，我先锋部队五千余人，与三千余秦军先锋相遇，未战多时，便被击溃，战死三千余人，其余士卒已按计划撤入山中。”

“嗯……秦军大致伤亡多少？”

“秦军……秦军伤亡预计不到千人。”

“嗯……差距还是太大……给各小队传令，注意隐藏，子时起，按计划行动，另外，把所有斥候都派遣出去，随时报告秦军位置！”

“是！”

韩相张平和秦将童泽的首次交锋就此展开序幕。

子时，繁星满天、夜阑人静，值夜的几名秦军士兵神情严肃，却也不时打着哈欠，在营帐内外巡逻。

“嗖”的一声，远处一支弩箭射来，未给士兵们有进一步反应的机会，“嗖嗖嗖”，一瞬间，箭如雨下，值夜的士兵们无力格挡如此多的箭矢，纷纷中箭倒地。

几名士兵身上插满箭矢，即使如此，仍拼尽全力，艰难地向着警铃爬去，一路爬，一路倒，终是有两人成功爬到警铃面前，晃动了它。

“夜袭！夜袭！”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着装、集结，以百、屯为单位，在百将、屯长带领下就地组织抵抗。

当童泽起身出帐的时候，火把的光芒已遍布营帐和周遭山野之间，喊杀声、箭矢声、兵刃相交声不绝于耳。

“将军！韩军袭营！四面八方都是韩军！各营已自行集结，正在与韩军交战。”一传令兵跪在童泽面前，汇报到。

“好，传令各将，按级别高低，就近指挥部队防御，掩护主力集结。”

“是！”

一夜刀光剑影，最后一名韩军士兵倒下的时候，天已微亮。

是夜，韩军各小队同步袭击了秦军各营，因秦军训练到位，反应迅速；韩军兵力过于分散，配合不到位等种种原因，夜袭的效果并不太好。

“张相，各小队昨夜已按计划袭击秦军，但是……”

“但是什么？”

“至少三十支小队已确认覆灭，约有四十支状况不明，二十五支伤亡过半，其余各部亦伤亡较重……”

“这……怎么会这样……”

“昨夜秦军遇袭之后，迅速集结，就地固守、拖延，我军各小队与其胶着多时，后被赶来的秦军主力逐一击破。”

“……敌我双方，估计伤亡分别是多少？”

“张相，我军伤亡至少有万余，敌军，敌军，估计在四千余。”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支开了副将，张平独自哀叹一声，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能拖多久算多久吧……”

“传令！各小队迅速改变驻地，放弃袭营，躲藏好，伺机偷袭秦军补给！”

“是！”

张平迅速做出战略调整，而后随着士兵们一道整理辎重，准备转移。

另一方面，童泽正游走于秦军各营，一面探望受伤士卒、一面检查战果。

“杀敌三千。”

“杀敌六百。”

“杀敌三百二十二。”

“杀敌……”

各营将官将杀敌总数一一报上，而后又核对到个人。

“将军，合计击杀韩军一万两千六百三十四人，请您过目。”

童泽接过竹简，翻阅，“嗯……”上面的一个个数字，代表着一个个战死的士卒，他们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儿子？

童泽有些心生怜悯，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迅速地将怜悯之心收了起来，“当天下只有一个国家的时候，你们和我们的后代，就再也不会发生战争！所有人都会幸福无忧地度过一生！如今的牺牲，是值得的！”

童泽召集部将，简单寒暄之后，开始分析起战局。

“韩军现在至少分为数十支小队，散布在周遭山林之中，昨夜应该是尽数出动袭营，所幸我军平日里训练到位，给予其重创。短时间内，韩军定不可能再次袭营，但是各营还是要加强夜间巡逻力量！”

“是！”

“韩军各部现在肯定在转移驻地，因此，我们要趁这时机，找到，并尽可能多得消灭韩军！”

“水石，我分给你五千人，保护好后勤补给线，韩军袭营不成，定会更改策略，大概率会产生偷袭我补给线的想法，事关大军存亡，望君慎重行事！”

“放心！袍成。”

“我要亲自带五千人围攻韩军要塞，其余士卒以百为单位，由各位百将统领，分批次入山搜寻韩军踪迹，并消灭之！”

“是！”

是日夜间，山里山外，双方数万士兵都忙得不可开交，韩军在连夜转移驻地，秦军分为三部，一部正分批次入山，一部正沿着补给线布防，一部正在要塞下准备攻城。

深夜，狭窄的山林间，随着跳跃的火光和“锵锵锵”“咚咚咚”“砰砰砰”的交响声，韩军一部与秦军一部狭路相逢，刀刃相加。

“杀啊！”“啊！”“冲啊！”，嘈杂的声音响彻一夜，直至第二日午时方才有所停歇，连绵的群山之间，秦、韩两军犬牙交错、尸横遍野。

“呀啊！”张平挥刀砍杀一名秦兵，随后因体力不支不由得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张相！”一将领迅速冲过来，扶起张平。

“嗯……哈……呼…秦军！杀完了吗？”

“杀完了！”

“好，好，收拾兵马，立刻转移。”

“张相！张相！”一传令兵自远处慌张地跑来。

“怎么了？”

“张相！信鸽！信鸽！我们的……信鸽，全都没了！”

“咳咳……”张平剧烈地咳嗽起来，“还有多少斥候！快！全部派出去，叫所有小队都撤回南阳！快！”

“是！”

“传令，撤退！”

失去了信鸽，张平就无法指挥漫山遍野的韩军，他们会被逐一击破！

张平带着数百亲兵一路向南阳撤去，途中有遇到秦军也有遇到分散的小队，至于要塞附近的时候，他身边已有约三千韩军。

“报！张相！秦军正在进攻要塞！兵力约五千！”

要塞内韩军仅有不到三千人，此刻已被童泽围攻数个时辰，若不是要塞固若金汤且有两名身着赤色武备的小将以命相搏的话，恐怕早已沦陷了。

见着张平率领的三千韩军，童泽分兵继续围城，自领两千人马转头迎敌。

此刻，连绵的山脉中，数以万计的秦军和韩军正在四处拼杀，双方主将则率领千余人在平原之上摆开架势准备交战。

童泽身骑高头大马，勒马立于军前，“来者可是韩相张平？”

“正是！”张平勒马上前，拱手。

“张相，韩国何故与我大秦敌对？”

“贵国本次名为借道，与我无扰，实则暗藏吞并诸国之心，事同假道伐虢，我岂能看不出？”

“韩国先王早已称臣于秦，于我而言，两国早已形同一国，何来的假道伐虢之说？韩王安，不顾君臣之义，悍然起兵反叛，这才是真正的暗怀祸心！”

童泽拔出宝剑，披上他那梦幻般的武备，“多说无益，张平，你若愿降，尚可保命，你若不降，休怪我剑下无情！”

张平从马背上解下包袱，取出一张制作精美的乌金角弓，他紧紧地握着角弓，光芒闪现，一副通体亮黑色伴有金黄色纹路的铠甲披上他的身躯，正前方幻化出一只獬豸的身影，它吼叫着，向他冲来，两者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獬豸化为图纹，怒目圆睁地盘在胸甲上。

张平拉开角弓，周围的空气向着他手中聚集，仅两秒，便幻化成一支黑羽箭。

“嗖”的一声，黑羽箭划破空气，势不可挡地射向童泽。

“杀！”张平大声怒吼，韩军将士们群情激愤，纷纷使出全身气力，一并叫喊起来，“杀！杀！杀！”

童泽正面硬接箭矢，被击坠下马，后退数步，才艰难地将箭矢劈开，而后立即翻身上马，安抚住受惊的马匹，勒马向前，挥剑，“杀啊！”

“杀啊！杀啊！杀啊！”秦军的喊杀声亦是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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