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二章：强敌近两路并举（上）

秦王政二十二年，楚王负刍三年，秦王政派李信和蒙恬携大胜魏国之二十万大军，乘着楚国内讧之机，兵分二路，南下攻楚，李信率一军进攻平舆，蒙恬率一军攻打寝。

秦军叩边，楚王已有预料，只是未曾想竟来得如此之快，军报传至楚都寿春之时，李信部及蒙恬部皆已抵达目标地，在楚王负刍召集文武大臣紧急商议对策之时，平舆和寝两地正靠着城内不足万余人的军力，凭着城墙固守，激战正酣。

“轰……嘭……沙沙沙……”

“将军！将军！秦军攻势太猛了，城墙恐不能固守啊，将军！援军何时能够抵达？我们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不要慌乱！坚持住！再多派些人去堵城门！！！斥候已出城，想必援军不日定可抵达！！！我们一定能够等到援军！！！一定能！！！”

“是！！！将军！”

援军何时抵达？援军是否会来？平舆守将心中其实没有底，他只得冒着秦军投石、箭雨，尽力地鼓舞手下将士，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坚守城池，他们守得越久，希望才越大！

“一，二。”，“砰！”，“一，二。”，“砰！”

“加把劲！！！城门就要破了！用力撞！用力！用力！！！”秦军先登部队的一部分已在攀爬城墙，另一部分则已抵达城门外，不顾云梯上掉落下来的友军和满地哀嚎的伤兵，使着攻城锤全力撞门。

平舆城门在攻城锤的撞击之下一开一合，巨大的门闩都已被撞坏，从中间裂开，裂为两截，失去了门闩，城门理论上来说已无法阻挡秦军，好在，还有大量用身体和推车堵门的士卒，在他们的努力之下，城门至少还能再坚守一些时间。

城门是还能继续坚守，可城墙之上的状况却不容乐观，滚木等守城用武器已消耗得差不多，云梯推不下去，爬上来的秦兵越来越多，城墙上的压力骤增，战况惨烈。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经过半日激烈战斗的平舆城内外抛满了尸体，至于此时已开始散发出剧烈的腥臭味，这腥臭味让人作呕、让人难受、让人想要远离，但这味道好像没有影响到两军士卒，他们依旧士气高涨、战意高昂、冲杀不歇。

随着战事的进行，尸体越来越多，地面上满是黑红色的血渍，腥臭味更加浓郁，已变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可怖味道，不仅如此，这黑红色血渍组成的滩涂还非常的粘稠和滑，不少正在冲锋的秦军士卒一脚踩进去，瞬间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溅了一身黑红色液体，一些运气不好的，摔倒之时恰好受了伤，伤口被黑红色液体沾染，之后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反而死在了营寨内。

夕阳西斜，火红色的阳光照射下来，射在城头、射在地面、射在滩涂之上，那场景，犹如地狱显现于人世间。

“将……将军……秦军，秦军退了……”

“嗯……传令将士们，加快速度打扫战场和修补城墙，明天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平舆守将站在城头，他的头上缠着纱布，一只眼睛也受了伤，他抬起头望着夕阳，阳光透过云层和他眼前那面破烂不堪的楚字旗照射到他的脸上，映出他那略带忧郁和沧桑的脸庞。

两军方才交兵一天，平舆城就险些陷落，只是勉强守住了而已，城门已破损不堪、城墙已部分坍塌，若是明日援军不至，平舆大概率会沦陷，可只有一天的时间，楚军主力哪赶得到这儿呢？

平舆守将多少已知道了自己及手下的命运，但他身负守城重责、身领守将之任、深受楚王之恩，又岂能因此退缩，临阵脱逃呢？

太阳完全落下，一片漆黑的夜里唯独四面城墙处燃着火光，楚军士卒一部分轮休，一部分则正在加急抢修城墙，守将策马奔走于四门，看着地上堆积着的己方尸首，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伤兵，看着正在墙上抢修的士卒，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鼓舞的话语今日一天早就说了无数遍，此刻，他只能到处露个面，让众将士知道自己没有抛弃他们，让他们能够安点心而已……

今夜，又漫长，又短暂，不知觉间，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新的一日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或许是希望的开始，又或许是绝望的开端，但无论是哪种，新的一天已经到来，平舆楚军都必须正面面对。

“咚，咚，咚……”平舆城外，战鼓声响，旌旗猎猎，沙尘飞扬，随着投石、箭雨洗地，庄严、整齐、强悍的秦军军阵开始推进，平舆守军战力已不如昨日，对一步步靠近的秦军军阵造成的杀伤亦是不如昨日，此刻的他们，攻击起来，就好像是螳臂当车一般。

“一，二。”，“砰！”，“一，二。”，“砰！”

秦军攻城锤轻易地推进到城门，相比昨日无损的城门，今天撞击起来明显阻力小得多了。

“杀啊！！！冲啊！！！”

英勇无畏的先登士卒攀上云梯，冲上城墙，楚军滚木等守城用武器此刻已用尽，只能靠着零星箭矢阻挡其攀登之路，当然，这些箭矢造不成太大的威胁，秦军先登士卒攀城之路可谓极其之顺利。

“呀啊！！！哈啊！！！将士们！！！杀啊！！！杀啊！！！”守将迅速抽剑出鞘，接连砍杀数名上前的秦兵，而后剑指向前，喊得气势如虹、喊得声嘶力竭。

“杀啊！！！杀啊！！！杀啊！！！”楚军士卒备受鼓舞，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地扑上前去，与登城之敌血战。

“一，二。”，“砰！”，“一，二。”，“砰！”“轰……”

两军于城墙之上血战的时候，城门终于不堪攻击，轰然倒塌，堵门的楚军在城门倒塌的瞬间被砸伤砸死不少，来不及救援尚在城门下哀嚎的楚兵，秦兵就已涌了进来。

“冲啊！！！杀啊！！！呀啊！！！啊啊啊啊！！！”

“锵锵锵……”

两军士卒相撞，交兵声共喊杀声齐响，哀嚎声共倒地声交杂，平舆城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就……

“哈……哈……哈……”平舆守将已战到力竭，他用他那颤抖着的手勉强地举起剑对着面前围上来的秦兵，呼吸已非常沉重，力气已消散殆尽，手下士卒已全军覆没。

“王上……末将……已尽力了……还请……王上……恕罪……”守将抬起头，看向太阳，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上面这段话，在他刚刚说完话的时候，众秦兵的兵器已击上他的身躯。

平舆城只坚守了一日半，城内近一万楚军全军覆没，当然，秦军也没好到哪儿去，在楚军顽强抵抗之下，打出了接近一比一的战损比。

相比之下，攻打寝的蒙恬部就要顺利得多，寝城守将在两军交战之初便中箭身死、副将亦在不久之后战死，寝城守军在短时间内接连丧失正副两位主将，一时间乱了套，被蒙恬抓住机会，轻易地取了外城，但寝城守军中有两千余人成功地退回了内城，继续负隅顽抗。

平舆城沦陷之后，李信马不停蹄地发兵鄢郢，而蒙恬部此时仍在攻击寝城内城，内城虽然不大，却算得上坚固，且便于集中兵力防守，不便于展开兵力进攻，也不便于投石车组攻击，短时间内，攻取较难。

蒙恬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在秦军攻内城之时不忘观察、研究，终是被他找到了防守薄弱之处，他亲自率兵攻击此处，身先士卒，第一个登上内城城墙，三下五除二，轻而易举地消灭了围上来的楚军，为秦军登墙创造了有利条件。

秦军登墙之后，楚军居高临下的优势便不再有了，随着越来越多的秦兵顺利登上城墙，楚军渐渐式微，随着城门被攻占、大开，楚军彻底式微，越战越少。

寝城楚军不似平舆楚军那般无畏和忠诚，在内城被破，秦军大量涌入之际，选择了屈辱求生，齐刷刷卸甲下跪投降，蒙恬见楚兵投降，倒也没多为难他们、也没有杀死一名降兵，在接收其装备之后，遣士卒将他们羁押回秦国交付有司处理。

攻下寝城之后，蒙恬得知李信率部进攻鄢郢，在取来地图仔细研究之后，决定率部攻向城父，因为李信攻下鄢郢之后，必然要与他会师，而会师之地，最为合适的，便是城父。

平舆、寝两城失陷的消息还没传到寿春的时候，楚王负刍及众臣终于是商议好了对策，他派遣名将项燕，领军四十万，前去抵抗。

项燕领命之后，立即调集兵马北上，楚军主力在北上途中方才得知平舆、寝两城失陷及鄢郢遭攻之事。

项燕结合军报，推算出鄢郢必不能守，在研究地图之后，他敏锐地察觉到秦军将在城父会师，遂下达弃援鄢郢，全速赶往城父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