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三十章：困孤城魏王身死（三）

“咚，咚，咚……”在大梁城内大闹水灾的同时，魏膏所部已于秦军黄河防线封丘段外展开，伴随着隆隆战鼓声，发起强力攻势。

“将士们！！！冲啊！！！”魏膏本人站在军阵最前方，“噌”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身先士卒，率部冲锋。

“杀啊！！！冲啊！！！”魏军喊叫声震天响，冲锋之势无可挡。

“弓弩手！！！准备！！！”汉水石立于秦军防线最前方，全程紧盯着魏军的动作，他见魏军上前，当场大手一挥，命令一下，众弓弩手不敢懈怠，立即上前一步，箭矢上弓、弓弦拉满，瞄准，预备，随时可以击发。

魏军军阵越冲越近，而汉水石全无慌乱，他一双鹰眼冷静地看着他们，“弓弩手！！！射击！！！”

“是！！！射击！！！射击！！！”

“嗖嗖嗖……”

汉水石找准时机，果断下令，顷刻间，箭矢如雨，密如繁星。

“弓弩手！！！准备！！！射击！！！射击！！！”

“嗖嗖嗖……”

箭雨一轮接着一轮，冲在最前方的魏兵随手持大盾，却还是免不了盾坏身死的下场，一排接着一排倒下，但他们士气不减，冲锋不停，倒下一排又上一排，倒下一排又上一排。

“所有人！！！准备迎战！！！”汉水石见魏军冲锋不歇，即将冲至近前，当即下令众将士做好准备。

防线本就是短时间内构筑的，除去陷马坑、简易陷阱、三四米高的木墙和弓弩手用的射击平台外别无他物，魏军只要越过那些陷阱，木墙不过是近乎摆设的东西罢了。

“哈！”汉水石双手紧握长枪，摆出战斗架势，“将士们！！！为了大秦霸业！绝不能放哪怕一个魏兵过去！！！杀啊！！！”

“杀啊！！！冲啊！！！”

汉水石身先士卒，提着一杆青色长枪突入敌阵，众秦兵不甘落后，高举手中兵器紧随其后，两军士卒在木墙前相撞，交兵声、喊杀声、嚎叫声、倒地声交错。

“呀啊！！！”汉水石持枪横扫，长枪所及之处，敌兵应声而去，每一击都能轻易夺取近十名魏兵的性命。

“哈啊！！！”魏膏手中宝剑发亮，身边杀气四溢，他持剑冲入敌阵，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亦是在短时间内送众多秦兵去见了阎王爷。

“锵锵锵……”战斗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汉水石在击杀魏兵的同时感知着周遭杀气，以寻魏将所在，终于在他接连杀死近百名魏兵之后，捕捉到了魏军阵中那股非比寻常的杀气，能够散发出如此强大杀气的，必然是魏军主将！

汉水石长枪穿刺，挑开挡路的魏兵，朝着杀气所在一路冲去，“杀气越来越厚了，看来不远了……”

“呀啊！！！”汉水石挑开挡路的魏兵，清晰地见着前方那正在大杀四方的魏将，他当即运转周身气力，持枪越步，向那人刺去。

“噌……”魏膏正杀得起劲，突觉遍体生寒，一股强大的杀气自前方冒出，他方才转头看去，便见着一道寒光闪过，汉水石持枪近身，枪尖自脸庞擦过，若不是身经百战，自己的身体已养出了躲避的本能且这个本能又被武备强化了的话，他恐怕已然命丧黄泉。

“唔……”魏膏顾不得擦伤出溢出的鲜血，迅速集中精神，调整站姿，摆出架势，面朝汉水石，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准备迎接下一次攻击。

“唔，竟被你侥幸躲过了！不过这也挺好，我更喜欢正面交兵！魏将军！请多赐教！”汉水石这才认出魏军领兵统帅是魏膏。

“哼，汉将军！请多赐教了！！！”魏膏冷哼一声，调动周身气力向剑身汇聚。

两人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杀气，那杀气大到周遭寻常士卒都能很明显得感受到，不仅如此，那杀气还开始凝聚成形，渐渐地变成两人武备之中附着的神兽的样貌。

“轰……”

只见得两只神兽现形，火与水相冲，只听得两只神兽吼叫，鸟与龙相对；只望见魏膏与汉水石相持，将与将交兵，只叹得魏军与秦军奋战，兵与兵相杀……

“快！动作快！那边有缺口！快去堵上，堵上！”秦魏两军在黄河防线上相持之际，上官马箭指挥众魏兵抢护粮仓已喊得声嘶力竭，喉咙生疼，已累得双眼通红，黑眼圈明显。

“丞相……丞相……堵不住了……水，水太大了……”一名满身沾着水和泥、蓬头垢面、嘴唇干裂、衣着破烂的魏兵用绝望的语气颤抖着向上官马箭报告。

上官马箭看向那士卒，只一眼，到嘴边的怒骂就被自己吞了下去，他微微张口，随后又合上，一时语塞，不知何言，只得暂时移开视线，看向他处，入目所及，皆是破败，他以轻微到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堵不住，也得堵！！！粮仓！绝不能有失！！！快去！！！”

“是……是！！！”那士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颤颤巍巍地道了句是，转身欲走之际又高声喊了句是。

“轰……”

“啊啊啊啊啊……”

又一轮洪水冲入，将一群正在忙碌士卒猝不及防地冲倒，而后卷走、卷伤、卷死，满是泥污的洪水之中少时间内出现了一片红色，但那片红色没有展现多久，很快就随着洪水增大而消失了。

“快，快，堵住！堵住！可不能让这脏水儿进了王宫！若是让王上沾到一点儿，别说是你们了，连我都要丧命！！！快！快点！动作快点！那边的！！！快去排水！！！”大水已有部分涌到了魏王宫外，太监总管带着一众太监、宫女拼命地堵截、疏通大水，他扯着嗓子，用他那尖锐的声音不停地叫着，多少有些滑稽之态。

“王上！”禁卫军统领跪在魏王假面前，恭敬行礼。

“大统领，快快请起！大统领啊，城中大水可有舒缓？我大军主力可有消息？”

“这……王上……大水几乎已蔓延至整座大梁城，将士们和太监、宫女及一干民夫都在竭力治水，可……可却一点缓和的迹象都没有，大水是自城外涌入的，若不能堵住源头，大水无法退去……但……但是，城外都是秦军，以我们的军力……恐怕……难以战胜……至于我大军主力，已有消息传来，大将军魏膏此刻正在封丘附近与秦军激战，若战事顺利，想必很快就能入城……只是……只是目前战况不明……可能……没那么顺利……”

“这样啊，这样啊……”魏王假闻言，眼神明显暗淡了不少，身体微微后移，跌也似的坐在龙椅之上。

“王上！大水已至殿外，还请您移驾！”禁军统领接着说道。

“嗯？嗯，嗯，嗯……好，好，好……移驾，移驾……”魏王假低着头，思考着什么，见禁军统领如此说，便也就随口应和。

“王上！请随臣来……”禁军统领缓缓站起，微微弯着腰为魏王假带路，带着他转移至地势更高的宫殿内。

转移的路上，魏王假遥望见正在忙碌着的、满身脏污的太监和宫女，而且还能隐约听见太监总管那尖锐的声音，“唉……怎会至此，怎会至此，怎会至此啊……上天啊，可是欲亡我大魏？上天啊！！！可是欲亡我大魏！！！上天啊！！！”

就在那一瞬间，魏王假突然情绪崩溃，双手张开，仰头望天，无能怒吼，眼含热泪。

“王……王上！这不是天欲亡我大魏，此实乃人祸！王上！大魏建国百余年，大梁城更是数遭攻伐！然大魏将士数次皆能克敌，大魏数次皆可转危为安，始终屹立于天下中枢！王上！大魏绝不会亡！只要您还在，就有希望，只要您坚持住，就有希望！王上！！！”禁军统领见魏王情绪崩溃，再顾不得什么忌讳，当场跪在他面前，慷慨陈词，越讲越激动。

“……大统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大统领所言不差，我大魏建国以来面对过多少困难，无论何种都未能击败大魏，此番不过是诸多困难之中的一件罢了，我大魏绝不会就此灭亡！大统领！快快请起！为孤引路！”魏王假闻言，情绪略微平静了些，赶忙伸手去扶禁军统领。

“是！！！”见魏王假情绪平复，甚至直接上手来扶自己，禁军统领不由得当场泪洒，颤抖着起身，继续为魏王假引路。

禁军统领带着魏王假至于王宫中央地基最稳固、地势最高、楼层亦较高的那座宫殿，魏王假入殿之后，立即命统领去寻几名禁军前来，将此殿布置为议事大殿，随后又令禁军去请所有尚在城内且暂无要务的大臣前来，共同商议守城、排水之策。

丞相上官马箭正在粮仓处为保住最重要的粮食而奋斗，脱不开身去管别的事儿，魏王假自是知道的，他经过先前的宣泄之后情绪已然稳定，已可以处理各项政务，“丞相正在拼命，孤不能坐视，应当为他分忧，各位爱卿，汝等皆乃我大魏忠良，至于此时，更应积极建言献策，而不是躲在各自府内避难！各位，孤所言是否有理？”

“是……王上！王上所言有理，有理，臣等……臣等自应如此，自应如此……”众大臣俯首贴地，颤颤巍巍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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