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中原 第二章：遥呼应出征伐秦（一）

魏王假尚未即位之时，世界局势就已发生巨大变化，韩国已然灭亡，赵国亦已是名存实亡，燕赵组成的联军正面与秦军酣战，战事不利，有被击败之势，后在燕相以自己多年来埋设的间谍网络尽毁为代价，成功地截断了秦军补给，甚至祸水东引，使秦军转而围魏，魏国面对强秦，只得固守。

秦军四面包围魏国，但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势，魏国无论怎么说都还有四十万余军队，此刻攻击魏国，有被燕、赵联军夹击的风险，万一陷入两面交战之中，即使强如秦国也难保必胜。

魏国本是被秦国忽略的，若不是种种证据将内乱的起因指向魏国，秦军必然会先灭了燕、赵联军再回师伐魏。

就在秦军围而不攻，众将争论商讨伐魏与否的时候，魏景湣王驾崩，魏假即位。

魏假方才即位，就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在魏相上官马箭建议下，一面将四十万魏军洒向边境御敌，一面遣使者入秦，力求在不割地的情况下尽量避免发生冲突。

魏国的使者到了咸阳，始终不得秦王召见，只得悻悻而归，秦王不愿见他，那么秦欲伐魏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使者带着坏消息回到大梁，准备面见魏王假的时候，见王宫门口停着数辆马车，这些马车从样式上看应为商队车辆，可是商队竟能停在王宫门口，使者脑海中立即想到，他们大概率是自北方而来的，其上载着的绝不会什么商人，估计是燕、赵联军的使者，看来，联军使者早他一步到了王宫。

使者踏入议事殿的时候，果然见着大殿之上跪着几名身着礼服的陌生人，魏王见使者入内，视线从那些人处转移过来，“使者，可曾见到秦王？秦王是如何说的？”

“回王上，请王上恕罪，臣入秦数日，始终没能得见秦王，且招待臣之时极其傲慢无礼，秦王恐有意对我大魏动兵。”

“嗯……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使者得令，再拜之后起身，立于一旁，默默地听着联军使者与魏王的对话。

“魏王陛下！”

“唉，使者，继续说吧。”

“是！魏王陛下！暴秦之欲无厌啊！暴秦已然灭了韩国，吞了赵国大部，将赵王逼至北境，仍不知足，欲继续北上伐燕、迫赵，我联军于易水河盘勉强抵御住了一次。可秦强我弱，易水难攻，却非不可陷，若秦再伐，易水恐将沦陷，易水沦陷，燕都危矣！燕若步了赵、韩后尘，此世间能抗衡暴秦之国将再少一。”

使者言至此处，抬起头看向魏王，而后重重地叩首，“魏王，请您恕罪，接下来的话，绝非恐吓或威胁您，而是我联军对未来局势的一点研判，欲讲于您听。”

“孤恕你无罪，使者请讲！”

“是，谢魏王陛下！魏王陛下，若燕赵联军战败，两国继续被迫北遁乃至彻底亡国的话，则天下大国将只剩下齐、楚、魏、秦四国，齐，拥兵百万，有城百余座，霸绝东部；楚拥兵百万，亦有城百余座，且为秦之姻亲；此二国皆算得上兵马充足，地域广袤，暴秦贪得无厌，灭了联军之后，所剩三国中只有魏国，拥兵最少，国土最小，届时，秦将伐谁？想必魏王陛下也很清楚了吧。”

“使者此言，若非是想以激将之法，使我大魏主动招惹暴秦，为联军分忧？”一名大臣闻言，持笏站出。

“此言差矣，此绝非什么激将法，只是阐述最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使者回复完大臣，立即转身面朝魏王叩首，继续道，“魏王陛下英明神武，外臣所说的究竟是否会发生，想必非常清楚。”

“嗯……使者所言确有可能发生。但是，燕、赵联军士兵稀少，战力不强，被秦军堵在易水边无法动弹，而且秦尚未对我动兵。若我加入联军，惹了秦国，被大肆攻伐，而联军又无力渡过易水攻秦，岂不是白白葬送我大魏国民的性命乃至白白葬送我大魏国祚？”

“魏王陛下，请恕外臣无礼，外臣想问陛下一个问题，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回答？”

“嗯？好，使者且问。”

“是，多谢陛下，陛下，外臣想知道，您是否记得并怀念曾经强大无比的魏国？”

“孤怎会不记得？我大魏曾是中原霸主，彼时带甲百万，战无不胜，国土辽阔，天下莫有不服者，如此盛世，孤岂会不怀念？”

“那么您是否想过振兴魏国？是否想过让大魏恢复往日荣光？”

“孤虽不才，没有先祖那般的雄韬伟略，也没有先祖那般善战、能战，却有恢复先祖荣光、振兴大魏、收复国土之心！奈何，境况如此，孤只得休养生息，囤积武备，以待天命！”

“魏王陛下，既有如此雄心，则外臣心安矣！魏王陛下，天命或许可以靠人力来争取！实不相瞒，我联军已有一项计划，只是此计划风险极大，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会将秦军野战精锐尽数吸引至北，届时，我联军将面对暴秦疯狂地进攻！请问魏王陛下，可愿与我联军遥相呼应，趁敌主力伐我之际，攻其后方，收复失地？”

“哦？若真能将秦军野战精锐尽数吸引向北，我魏国确可趁机发难，收复失地，乃至攻入秦境！”魏王假眼中一亮，“不知使者可否告知孤联军意欲何为？”

“当然可以，但是，魏王陛下，此处人多眼杂，恐有泄露秘密之风险，若陛下确实想知，请允许外臣与您二人单独面谈。”

魏王假思考片刻，眼睛瞥向魏相上官马箭，上官马箭与魏王眼神相对的那刻，默默地点了点头，魏王见状，点头回应，“好！使者所虑不无道理，孤愿于使者单独面谈！”

“是！谢魏王陛下！”使者拜谢。

“各位爱卿，可有事议？”

“臣等，无议……”

“既然如此，那就各自散了吧！”

“是……”

“使者，请随孤入宫相谈！”

“是！魏王陛下！请！”

“使者，请！”

魏王假倒也没什么架子，遣散众臣之后亲自拉着使者朝王宫深处走去，他们两人走了许久，直至一处偏殿。

“你们都下去吧！”魏王挥手示意随行的太监、宫女、侍卫等全数离开，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亲手招呼联军使者入殿。

“使者，请！”

“魏王陛下，请！”

两人相对作揖行礼后，才各自坐下，“使者，此殿地处偏远，周遭静谧无人，可放心将贵联军的计划讲述于孤听了。”

“是！”使者再揖，抬起头正视魏王假，“我大燕太子殿下，意图遣使入秦，假意投降献图，实则伺机刺杀秦王！”

“什么……要刺杀秦王？”

“是！”

“怪不得……如此一来，无论成功与否，都将遭到秦国倾力报复，十几万秦军就够难打了，更何况数十万大军愤而压境呢！”

“所以，魏王陛下，外臣才要问您是否有意恢复大魏往日荣光！若您有此意，以魏国军力，对付后方空虚的秦国，想必不会太难！”

“此法当真冒险！万一孤无意进取，汝等之计不就是在给自己挖坟了吗？”

“确实如此，然而我联军战力不足，若想不被秦灭，唯有冒险！”言罢，使者起身，下跪，叩首，“所幸魏王陛下如外臣所想，胸有壮志，腹有雄心，有魏国相助，何愁战胜不了暴秦！”

“嗯……我大魏近十余年来经常被暴秦入侵，损失极其惨重，只可惜国力不济，外部无援，复兴无望！当年又拒绝韩国求援，坐视韩国国破家亡。如今，孤既已即位，自是想鼎新革故，重振军威、民心！劳烦使者回报燕太子及赵王，我大魏，失去了数次中兴的机会，也曾坐视他国覆灭而无动于衷，但是，今日起，我大魏将为振兴国家，收复失地而战！我大魏，愿意加入联军！共谋抗秦！一如往日三晋团结之事！”

“是！外臣，叩谢魏王！魏王，大魏入联军之事，外臣会带与赵王、燕太子，不过还请您先行保密，莫要声张，待刺秦之事成后，再请您派军呼应，共伐暴秦！”

“嗯，使者尽可宽心，孤知晓！”

“多谢魏王陛下！魏王陛下，既然事情已成，外臣就先行告退，回报好消息去了！”

“嗯，使者，一路小心！”

魏王假亲手送使者一行人自王宫后殿一处偏僻角落出门，乘着两辆新准备的商队马车，一路朝北行进，至于停在王宫正殿前的那些马车，则由魏王派遣的商人接手，真正地变成了一支商队。

魏王假立于王宫最高处，倚在栏杆上，凭栏远眺，看向宫外繁华热闹的街道，因距离过远，他看不太真切街道上的样子，但通过那些来来回回穿梭不息的人影，他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大梁城的繁荣，曾经的大魏，繁荣之处岂止大梁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