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畔的守望者 第十章 我想要哥哥陪我一起玩

清晨，天边的细雨如丝如缕，稀疏却又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股子冷气，就像是从天边的深渊里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浑身打颤。

村子里的老人们称这种雨为“土黄雨”，落在地上就是一坑泥水，还带着一股子土腥味。

每当“土黄雨”降临，村子里就会有一些老人们难以熬过这个寒冷的季节。

老牛老马这种牲口，在这个季节里都难以生存，更不用说那些老人们了。

他们的身体早已不再年轻，被这种寒气一侵，更是如同遭受霜打一般，气息奄奄。

水仙对这寒冷的天气心生厌恶，身上穿得再多，也无法抵御这冷气的侵袭。

水管里的水冷得几乎都要冻结了，只要稍稍碰到一点，就如同被冰霜咬了一口，冰冷彻骨。

这水含在嘴里刷牙洗脸，也只消一瞬，就能把人活生生地冻得没了气息。

水仙犹如一只刚睡醒的猫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踱到楼下来。

她瞥了一眼俊子空荡荡的屋子，那份冷清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厨房里，几个面条碗孤零零地摆放在桌子上，大老爹和大表姑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很显然，大家吃过早餐后就一起离开了。

水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透过那热气腾腾的水，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水中微微晃动，她紧紧地握住那杯水，想要借助这热力驱散心中的寒意。可是，那杯热水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反而像是烈日下的冰雪，消融在掌心，留下一片空落落的冷清。

俊子家...

巧芝蹲在炉子旁，静静地听着火苗舔舐壶肚的声音，那声音让她心中的慌乱稍微平复了些。

她将一壶清水烧得热气腾腾，又从塑料袋里抓出一把茶叶，给大伙儿泡了杯茶。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杯，走到了桌子跟前，那桌子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碗。

碗里头还残留着昨天吃剩下的红薯藤，绿绿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暗淡。

“爸，”巧芝微微抿了抿嘴，心头有些忐忑，“这是我自己晒的茶，您喝喝看。”她虽离了婚，却一直没改称呼，这个“爸”字，在她心里头，比任何称呼都要来得亲近。

倘若当初她没有选择离婚，恐怕已经被孔大老爹安排在县城的道班里工作。

那工作倒也辛苦，但起码比现在要好上不少。

一想到现在的二婚丈夫，一分钱不挣，妥妥地“甩手掌柜”，还成天对她家暴，真是苦不堪言啊！

这种苦水，巧芝没地方倒。

在旁人眼中，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听听邻居们的冷言冷语。

“巧芝啊，你就是命苦。当初你公公出钱帮你开了个小卖部，你却没有好好珍；后来又给了你一个进道班工作的机会后，你硬逼着大荣离婚。如今，你的日子可是越过越没盼头咯！”

“巧芝啊，你看你，带着五个孩子，日子过得多苦啊，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就是啊，你还不敢去死。要死了的话，你和大从生的那四个孩子可就遭殃了。搞不好会被大从给你卖的卖，糟蹋的糟蹋。你呀，千万别把大从当个人来看，他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巧芝，你这二婚怎么还不如头婚呢？你是怎么想的啊，二婚找的老公不挣钱也就算了，还天天打你，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这就叫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巧芝这女人也算心理承受能力挺大的，换做旁人可能早就投河自尽了，谁还管孩子？

这世道，唉！

“巧芝，你的心里怎么想的呢？还打算跟大从过下去？”俊子大姑问道，她已经懒得再喊她一声大嫂了。

当初，她苦口婆心地劝大嫂不要离婚，但巧芝犹如老鼠吃秤砣，心如铁石，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家，深深地伤了俊子大姑的心。

巧芝低头不语，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总不能不管这四个孩子吧？”

俊子大姑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说道：“那你当初不也不管大哥的两个孩子吗？”

“都怪我，富菊，我想请求你们，不要去告发大从，我和大从的四个孩子还小，我出去挣钱了，还得靠他照顾孩子，如果把大从给抓了，俊子就不能上学了，他就得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巧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俊子，眼中满是无奈与自责，“我现在只想要俊子快些毕业，离开这里，去找他爸大荣也是行的。”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俊子大姑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水仙爸接过话茬，一巴掌拍大腿上，“不告发大从也行，但我们兄弟几个得给他往死里揍一顿，俊子这一刀可不能白挨了，这畜生可不能便宜了他。”

“巧芝啊，我和你二叔商量过了，大从容不下俊子，最主要还是因为俊子不是他亲生的”孔大老爹叹了一口气，“我们可以不追究大从的责任，但是，俊子我一定要带走，他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段时间，就让他住在你二叔家，等初中一毕业，我就把他接回县城”

孔大老爹一锤定音，巧芝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勒，爸，都听您的安排”

“老爹，我还是搬回家里住吧！家里的活计太多，我妈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再说，要是大从再对我妈动手，我还能保护她。”俊子一听，急了，他深知母亲的不易，但凡他离开了，母亲的生活就更加难了。

孔大老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俊子，听老爹的话，你回家住更加不安全。”

巧芝泪眼婆娑，嘴角颤抖着，“俊子，别担心我啊！妈能照顾好自己。”

“妈，那你一个人怎么去赶山街？”俊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道泪水滑过脸颊。

“没事的，俊子，如果东西太多了，那妈就去你二老爹家喊你，你再来帮我也不迟。”说罢，巧芝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

“妈，我不想上学了，我可以留在家里帮你打下手。我去告发大从，把他抓了吧！不然，我不在你身边，他一定天天打你。”俊子抬起眼皮，看了巧芝一眼，希望得到母亲的同意。

“俊子，妈已经害了你一次，不能再害你第二次，听老爹的话，将来有机会就离开这里”巧芝心中一阵揪紧，她用力推开俊子，转头看向孔二老爹，“二叔，俊子就托付给您了，这辈子就当是我欠您的，来世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哥”一声稚嫩的呼喊响起，是俊子的小妹，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就一骨碌爬起来，关着脚丫子就跑了出来，“你哪儿也别去，你留下来陪我玩，我不会再让爸爸伤害你。”

俊子看着小妹，眼中满是暖意，这小丫头，总是这么贴心。

“小妹，乖啊！妈妈陪你玩。”巧芝抱起小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件衣服给小妹套上。

“不，我想要哥哥陪我一起玩！”小妹一脸的不愿意，挣扎着要下来。

“小妹听话，哥哥还要去上学呢！来，妈给你穿上鞋子。”巧芝微微叹了口气，一把将小妹抱回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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