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斗天录 第十七章 凶山

我仔细检查了罗枪的后背，背上是一片竖着的抓痕，组成道家的讳字。这是桃人术的符咒，我认得。但这和爷爷给我看的桃人符咒不同，里面多了几道变化。我想，这大概率是引起罗枪进入夏长生身体幻境的诱因。

虽然我不懂太高深的道法，但我可以肯定，罗枪刚才看到墓中发生的一切，就是夏长生上一次进墓的经历。因为夏长生给我讲过，他们当年是一行六人来的西藏，其他人全部死在墓里，这和罗枪看到的情况基本吻合。

据罗枪描述，最后时刻，夏长生也进入了那种中邪的状态。照理说，应该是死定了。这也就是罗枪为什么对我说，夏长生根本没有活着从墓里出来。

我不禁又朝车里的夏长生看了看，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对，这里存在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违和。

罗枪也是在和我分析时才反应上来。他在墓里摸到那张脸时，一瞬间就能觉察到那张脸很像夏长生，这说明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可是大概50-60年前，哪怕是同一个人，长相无疑也会存在非常巨大的差别。那么，如果瞬间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就是他，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种像是连年龄状态都相差无几的像。

这就意味着夏长生从上次下墓到如今为止，他的样子没有变化过。

我记得夏长生给我说过，他下这座墓时，是在建国之前。而罗枪也清楚地记得，在墓里夏长生说过，内战快要结束了。

我俩同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夏长生到底多大了？

看身手和样貌，也就是50岁左右的样子，就算他驻颜有术，往后再推十岁，60岁顶天了，和建国这个时间段依然相差甚远。

夏长生，难道你真能人如其名，能长生么？

就在我和罗枪陷入沉默的时候，车里传来一阵夏长生的咳嗽。

我和罗枪迅速对视了一眼，不再继续探讨下去。

“夏老，你醒了。”罗枪反应极快。

“咳咳，我啊，中年的时候，被人叫老夏，如今眼看要步入老年了，被人叫夏老。这一辈子似乎都没有年轻过。”夏长生从车里走出来，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的分析，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我尴尬地笑了笑，面前站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老妖精，我一时间竟有点语塞。

“夏老，刚才多亏你和这位小兄弟，不然我这次算是栽这儿了。”罗枪面色如常。

“这个小伙子叫齐白水，是齐在野的儿子，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我当时在昌都不让你开那一枪，现在该知道是为什么了？”夏长生看着罗枪道。

“齐在野的儿子？！”罗枪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老爹这么有名么？”记忆里那个几乎没正形的老爹这么大排场？还给我整上‘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一出了？

但很快，我觉得罗枪的表情里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他欲言又止，再欲言又止。

罗枪可不是这么拖泥带水的人，他一定知道关于老爹的事情，难道老爹和爷爷这次出门，和他有关？

当然，只用了一秒我就否认了这个可能性，罗枪的火候显然是不够的。

夏长生打断了我的思考。

他指了指湖对面那座黑色巍峨的山对我和罗枪说道：“那里就是墓的入口，你们收拾收拾装备，咱们准备下去。”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罗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长生就更不用说了，我自始至终都看不明白这个人，如今的他更加神秘了。

我们三人背上行李，就这样心怀各自的鬼胎，向着那座黑色的山进发。

我脑海里突然莫名蹦出《古兰经》里的一句话：

“若山不向我走来，我便走向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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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见过纯黑色的山，那种视觉冲击力是十分骇人的，特别是前后没有山脉相连的孤山。我们面对的这半边不是陡峭的山路，而是一整面平直的山崖，这种断气山，奇诡非常。即便隔着一汪湖看过去，依然压迫感强烈。

黑山上没有任何植被，因为太过巍峨，整个上半部分是遮盖在云层里的，给人一种通天的幻觉。因为整体是黑色，所以看不太出来具体的地貌，只有山石和山石之间的巨大缝隙透出一点白褐色的条纹。

这里的具体位置不太好判断，夏长生和罗枪没有谈论关于地理位置的话题，我也不好多问，这两个人对我的态度“暧昧”，说不上来是搭班子还是别有用心。

不过看湖水和远处山脉的走向，大概能判断出是在拉萨，林芝，昌都三个城市构成的三角形中心点附近。

“夏老，《葬经》里提过，山之不可葬者：草木不生，绝壁山崖，怪石嶙峋，径直而去，平地凸起，五者是为大凶。”

罗枪和我正在扎渡水的筏子，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夏长生这么个问题：“我们对面这座山，一山独占五凶，实在想不通有谁会葬在这种地方。”

我爷爷曾经给我说过，山之凶，凶在龙。草木不生是为龙之贪，绝壁山崖是龙之嗔，怪石嶙峋是龙之痴，径直而去是龙之妒，平地凸起是龙之恶。

贪、嗔、痴、妒、恶又是佛家五毒，所以《葬经》里的五凶山是这么来的。

但是在五凶之中存在一个变数。

龙眼。

可惜的是，怎么分析这种孤山的龙眼，我实在记不清了。

“罗枪，你们南派不讲究寻龙点穴，所以跟你讲了也没用。《葬经》里的东西，信其一，不信其二。作者郭璞本身就是行当里的祖师爷，他如果把所有东西都写给咱们这种不肖子孙，那他还怎么给自己选墓穴，又怎么给辅佐的君王选墓穴？盗墓贼的祖师爷就不怕盗墓贼了？”

我狐疑地看了夏长生一眼，我记得郭璞墓是已经被发现的。

夏长生看了看我继续道：“郭璞的墓是后人凭吊时修的，他到底有没有水葬，谁又说的清楚呢？”

夏长生这只老狐狸，根本就绕开了罗枪这个问题的核心。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他来过这座墓，关于这里葬的是谁，葬制如何，有无危险，我和罗枪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照昨晚到现在的经历来看，墓里面发生的事情，一定会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

可是夏长生没有再多余解释，罗枪也不再追问。

这两个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话从来只说一半，把我夹在葫芦中间来回摩擦，都快变葫芦娃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的筏子做好了，夏长生从车上拿出一大块防水布扎在筏子上，罗枪和我一人一根长杆作浆向对面划过去。

我当时问过夏长生为什么执意要做筏子，我们三个人都会水，总不能是他年龄太大害怕脚抽筋吧。

夏长生幽幽地说：“虽然我判断林子里是地煞局，但也不敢确认设局的人是不是疯子，如果他把这片湖作为局眼，那里面有没有海龙，我可真不敢保证。”

我听完一个激灵，赶紧吆喝罗枪砍树。

此时，我们浮在湖中央才发现，这汪湖的真实深度是个未知数，因为太清澈的缘故，可以一眼看到湖底。但湖底的地质复杂，像悬崖一样凹凸不齐。悬崖内又有无数个深洞，视线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战战兢兢地紧握阿拉斯加捕鲸叉，生怕从那些深洞里爬出什么超级塞亚鱼之类的生物。

因为我盯的太用力，就在我眨眼的瞬间，一个苍白的人脸从筏子下面浮动出来。

他表情一动不动地和我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