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秦 第八章 滏水河畔

这时候天气寒冷，姜熙同和姜诗盈各着了套狐裘。其实因为修炼的缘故，他并不畏冷，只不过入乡随俗罢了。

灯会在内城滏水河畔，这里酒楼画舫鳞次栉比，万家灯火，今天，也来了很多外城的市民，多是一些寒门子弟和一些商人后代，底层民众根本没文化，顶多走马观花，所以内城的贵族阶层才是滏水河畔的消费主体。

也有一些小贩不停地叫卖，三教九流都能见到身影。

姜熙同将马车停在路边，便和姜诗盈走入人流。

这半年多来，他是第一次见证这大秦的风光夜景，穿越过来之后，又是养伤，又是忙于修行，只想着尽快溶入新家，根本没时间享受生活，现在终于有了点前世的感觉了，命运似乎推动着他渐渐成为古人。

见前边一片灯笼晃荡，姜诗盈兴奋异常。

“买根糖葫芦吧，买根糖葫芦吧！”一个瘦弱的女孩扯着姜诗盈的裙摆道。手上支着一个小架子，上边插满糖葫芦。

姜诗盈抽了两只道：“多少钱？”

“八文钱！”女孩弱弱道。八文钱相当于现在的四块钱。

姜诗盈身上只有碎银，哪来的铜板？八文钱就是八个铜板，姜熙同一笑，索性递给那女孩一块碎银，怕有多好几钱呢。

小女孩摇摇头：“公子，不要这许多，我找不开的。”

姜熙同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道：“不要找，送你了！”

忽听身后‘噗嗤’有人笑了一声，姜熙同回头一看，见到两位翩翩浊世佳公子，着羽毛缎篷并肩站着瞧着自己。

见他回头，两位赶紧作礼，姜熙同忙回礼。

“兄台高姓大名？”其中一人道。

姜熙同见那公子面如傅粉，眉弯似月，生得甚是美貌，形似女子，心中一动，毕竟见多识广，何况火眼开了之后，目力何等了得，那‘公子’耳垂针孔清晰可见，分明是女扮男装！他可不相信电视剧里那种老套情节，女子扮得再象也乱不了真。只是大秦目前的国情，女子未出阁大多待字闺中，外出不方便，女扮男装也如皇帝的新衣，人人明白却不道破，很多男子也乐见其事。至于民间女子哪有这许多讲究？尤其江湖上和练气士当中，这种情况就无伤大雅了。

姜熙同回礼道：“在下姜熙同。这位公子是？……”

“小……在下李莹，旁边这位……叫李晴。”

姜熙同笑道：“噢，原来是两位李兄，是家门？”

李莹道：“对、对，是家门。”

“两位也是来赏灯谜的？”

李莹道：“正是，不如……一起？”说完脸上却是一红。

姜熙同心下一乐：到底是个雌儿，这么脸嫩？也不点破，要是在现代，男女相约走走，再平常不过，何况明面上还是个公子？

姜诗盈将糖葫芦递了只给姜熙同，姜熙同摇摇头，将之递给李莹，李莹又将之给了李晴，李晴笑嘻嘻的拿着就吃，姜熙同心下一笑：分明是个丫头，还扮公子？

几人来到灯笼林中，早有人在那儿叫喝道：“猜灯谜啊，猜中三个灯谜可上画肪一楼免费听曲哦！……”

几人随便来到一处所在，姜熙同抬头一看，就见灯笼上写着：四山纵横，两日绸缪，富由他起脚，累是他领头，打一字。

李莹和姜熙同皆是一笑，姜诗盈道：“兄长，你猜到了？”

李莹并不作声，只拿眼望他，想是看看两人答案是否一致。

这如何能难倒一个北大中文系教授？

姜熙同笑道：“这简单啊，就一个‘田’字。”

李莹、李晴和姜诗盈眼前都一亮，那边上的小厮立马笑道：“公子好学问，果然是个‘田’字，这个公子拿上，说着递过一块牌子，姜熙同定睛一瞧上书一‘客’字，估计要凑齐三张就能入画舫一楼听曲了。

几人又走到下一处，就见那灯笼上写着：打断念头，仍打一字。

这个就更简单了，姜熙同没等几人发声，直接道：“这是个‘心’字。小厮瞪圆眼睛：这么快！又递过一个牌子。这时周围也围了一些人过来瞧热闹。

几人又走到下一处，灯笼上映出：弄璋之喜。打一字。

姜熙同不想独了风头，转过头看了眼李莹，笑道：“这个兄台猜吧？”

李莹微微一笑：“这是个‘甥’字，生儿谓之弄璋之喜。”

李晴雀跃拍起手来，尽显女儿相，姜诗盈道：“李公子和兄长都厉害，我怎么就猜不出来？算了，我还是舞刀弄枪吧！”

姜熙同暗暗佩服，这时代能读得起书的大都是大户人家，想必这女子定是哪位贵族家的小姐，姓李吗？莫非？……”

小厮急忙又递过一张牌子，姜熙同道：“这下我们可以进去听曲了吧？”

小厮道：“不成，这一块牌子只能进一人，公子有四个人，得十二块牌子！”

姜熙同一愣，不过想想也释然，如果都象这样，猜中三个就进一群人，这画舫还不给挤爆？只得往下去继续破谜题。

几人过关斩将，不一会就收到十块牌子，边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都对这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姜熙同感觉有点无趣了，对那跟随的小厮道：“怎么全是猜字的，有别的项目吗？”

小厮道：“有的、有的，那边有测物的，还有对联，再里边还有投壶的，公子要看哪个？”投壶是由射箭演化来的，是为了照顾那些不会射箭的文生。

姜熙同道：“看看对联吧。”暗忖：这玩艺明朝盛行，不知这大秦是什么水平？

几人来到对联区站定，就见一灯笼上列着很简单的四字：

江山永固

姜熙同想了想，对那小厮道：“这对联很多并非绝对，要如何才算过关？

小厮道：“这些对联都是太学的祭酒大人亲自列举的，公子瞧那画舫二楼上。”

姜熙同顺着那小厮手势一瞧，果然见那画舫二楼露天台上，有几个老夫子正在指指点点，仿佛还朝这边望了望。

小厮道：“如果是一般答题，文不对题，小人也能粗略判定，这边上看官中也有许多骚客，如果出了好对，自然要交给夫子过目的，公子尽管答来，答几个，小人送几个，想来公子也是才学过人之士，小人可不敢品评！”

姜熙同心下好奇：“连祭酒大人都亲自来这灯会出对子么？”

小厮道：“太学明春开课想物色些才子，壮我大秦文运。怎么来不得？”

姜熙同笑道：“我对下联：广宇同春，可否？”

众人眼前一亮：果然妙对。

小厮手一指：“那公子请看这一对。”

姜熙同不动步已经瞧见那灯笼上的字：

上联：树影横江，鱼游枝头鸦宿浪

李莹、李晴和姜诗盈却不得不走近才能看见。

姜熙同笑了，这天下真有如此多的巧合之事，这对子他在那个平行世界中见过，不假思索道：“我对：出色倒海，龙吟岩畔虎眠滩。”

众皆哗然。

李莹一双秀目晶亮，姜诗盈却忍不住道：“兄长，你何时文采如此斐然，小妹都给你瞒住了？受伤醒来就象开窍似的？”

姜熙同笑道：“先生教导有方，先生教导有方。”

小厮道：“请公子移步。”

众人随着他来到一长桌前，上边置有笔墨宣纸。

小厮道：“请公子提笔。”

姜熙同也不矫情，直接拿笔，写下两首下联。

众人只觉他挥笔如行云流水，似妙笔生花，再瞧那字体：豁达端庄、雍容大方、遒劲豪宕、舒展开阔。

李莹也是位才女，觉得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字体，一时心动神驰。那是当然，这可是颜真卿的楷书仿照，天下都没有！

小厮直接递了两块牌子给他，只说了一句：“公子四人可入画舫听曲了！”拿着姜熙同的字迹，飞快跑画舫二楼找夫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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