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恨雪 第十七章：第一节：罪有应得

你方唱罢我登场，戏中之人却迷茫。

如弈猜测的没错，果然有人在等待渔翁得利。此人便是古道。本来是古道和孙俱来跟踪如弈的，在如弈和神曦开打后，孙俱来便去报信取了，故只有古道目睹了全过程。

古道见如弈走远，又迟迟不见岳真、孙俱来、周显、水长生前来，心中甚是着急。他多次想单挑如弈，但一想起如弈的种种逆天行为，不禁又退却了。思来想去，古道决定回驻地看个究竟。

古道乘云而行，远见一人浑身是血正踏云疾走，又见一蒙面之人穷追不舍。

古道凝眉观察，不禁大惊失色：“不好，孙俱来被人追杀！”

古道见蒙面之人气势如虹，顿时没了底气，遂偷偷调转云头，绕道返回驻地。

来到驻地后，眼前一幕更令古道震惊：驻地被毁，岳真、周显阵亡，水长生不知所踪！

“坏了！坏了！”古道心惊胆寒，急得直跺脚。

“螳螂，你怎么不去捕黄雀啊？！”一熟悉的女子声音从古道身后传来。

“啊？你是……”

噗！

还未能古道完全转过身来，那蒙面女子一刀将古道劈倒在地。

“哼，小人！”蒙面女子轻蔑地骂了一声后，将古道用一条黑绳捆了，接着拖着他潜入密林之中。

再说第五夷歌和神曦。

神曦随第五夷歌躲入深山后，整日以泪洗面。唯一的希望破灭了，而且再从头再来的机会了，她焉能不痛心？第五夷歌受到的刺激不比神曦小，他已对神曦彻底绝望了，只想着尽快将神曦带回方丈山，然后再也不见面了。

眼见神曦身心俱损，第五夷歌除了着急之外，并没有任何办法。神曦遭受的创伤太大了，若是常人，早就死了。

神曦斜躺在一块巨石上，仰望着落日余晖，道：“师兄，我怕是活不久了，你能不能替我办一件事……”

第五夷歌不敢看神曦，低头哽咽道：“师妹，你说吧……”

“可否……请三才真君……见我一面？”

“师妹……”第五夷歌坐在地上，低声说道：“不是师兄不愿成全你，我实在做不到啊。我法力大损，莫说去寻三才真君了，回东海都难……”

“真的……没办法吗？”

“唉……”

“对了……师兄，你可以放火……烧山！烧得越大越……好！”

“烧山？师妹你……”

“三才真君……监管天下，且……心慈仁厚，定不愿无辜生灵遭殃……你忘了吗？三才真君那次临凡……就是为了避免无辜杀戮的……”

“师妹，我们已做了太多错事了，停手吧……”

“不……不……不！！”神曦声嘶力竭呐喊着，开始胡乱地搜索着衣袖。

“师妹，你这是做什么？你冷静点！”

“火折子呢？师兄带了没有？！我要放火！”

“停手吧！你以为这样，三才真君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呜呜……呜呜……我能怎么办呢？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神曦蓬头散面放肆痛哭，眼泪伴着嘴中的鲜血将石头染成一片血红。此时的她，已不再是那高冷的女神，更像一个疯癫的泼妇。

双翼为桨，吐血衔枝为帆，精卫穿梭云海间。

若无执念，沧海何以变桑田？

执固高飞，玉体归尘生烟，飞蛾扑火为那般？

只因向往，方败得如此不堪。

第五夷歌痛心疾首，急忙扶住神曦，悲痛地说道：“师妹，别傻了……”

“呜呜……”

过了许久，神曦没了哭泣之声，泪水还是若河流决堤般流个不停。

“唉……”第五夷歌无奈，兀自坐在一旁叹气。

望着昏黄的天空，神曦眼睛突然放亮，动情地说道：“他来了……”

“师妹……”第五夷歌以为神曦出现幻觉了，刚想安慰，发现三才真君真的来了！

神曦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催促道：“师兄，快……扶我起来……”

第五夷歌刚想搭手，三才真君已到神曦身前。他蹲下身子，捋了捋神曦凌乱的发髻，道：“神曦姑娘，莫要糊涂了。”

神曦热泪盈眶，努力抓住三才真君的肩膀，喃喃道：“三才真君，你终于来了……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素手扶香肩……女儿心已宽。纵使今日死……此生已无憾。只惜来时急……未曾展画颜……三才真君，我……我……”

“唉……”三才真君轻叹一口气，道：“公子小心胸，难筑双凤巢。且随有情去，莫被无情恼。不要太难过……”三才真君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神曦的发髻。

“多谢……”神曦眼神逐渐暗淡，脸上的笑容却如花般绽放，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虽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但死在心仪之人的怀里，也算无憾了。

“师妹，师妹……”第五夷歌以为神曦死了，蹲在一旁抱头痛哭。

三才真君缓缓起身，道：“神曦没有死，你无须伤心。我已抹去她在蜀地的记忆。从此以后，她一听到我的名号便会心情烦躁，再也不会被无缘之情所困扰了。你们的修为已不能再恢复，这是你们应得的惩罚。记住，以后不可再踏足蜀地了！”说罢，脚踏七彩祥云飞升而去。

“多谢三才真君！多谢三才真君！”第五夷歌俯首跪地，对着天空连连磕头。

果不其然，不多时，神曦醒了。她诧异地看着四周，道：“师兄，我们这是在哪里？”

“师妹，你醒了？！太好了！”第五夷歌惊喜万分，眼泪又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我怎么这么狼狈？！”

“哦……这……”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法力尽失？”

“师妹……师妹你忘了吗？我们在海上遇到妖怪，经历九死一生方活了下来……”

“哦？是何方怪物？！待我恢复法力，定斩灭它三魂七魄！”

“呵呵……师妹放心，它已经被你除掉了！你记忆受损，我们得赶紧回方丈山找各位师傅才是。再说了，师傅交代的归期也快到了！”

“嗯，我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兄，你且暂退一旁，我整理一番后便随你走。”

“好的！好的！”第五夷歌连连微笑，一边说一边不舍地走下山去。

望着落日余晖，第五夷歌既悲伤又欣慰，既解脱又纠结，百感交集难以自拔。东海三山可以回去，但许多东西永远回不去了……

感慨一夜后，第五夷歌带着神曦踏上了归途。临行之际，第五夷歌托人给如弈带了一封信，将正一道被害之事原原本本写了出来，并承诺他与神曦永不再来蜀地。至于那柳叶金刀，第五夷歌也没脸用了，偷偷将其埋在了鹤鸣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