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恨雪 第十章：第一节：心急如焚

君子难防宵小辈，雪山再无四翼飞。

自李彦走后，如弈和简能升起大阵，将鹤鸣山保护起来。

如弈不知童渊为何没有跟李彦出征，心中甚是纳闷。她期盼着童渊能上山来，自己可以问得一二。哪知十多天过去了，童渊从未露面。

如弈实在忍不住了，让简能施展圆光术查探童渊的动静。

简能一番施法后，道：“禀师叔，童渊现在江州府衙，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定。”

“啊？！莫不是因为不能随李彦将军西征？”

“师叔莫急，我再看看。”

如弈见简能面色憔悴，知道她耗费了不少法力，道：“算了，不看了！”

“可是……”

“我下山问问他便是。反正距离近，没必要再耗费你的法力。”

“廖情痕、司马不移居心叵测，我怕师叔……”

“呵呵，没事的，我去去就回。再说了，他们也不像十恶不赦之人。”

“那师叔小心点。”

“嗯。”

归心似箭，说走就走。如弈很快来到江州府衙，一番通禀后终于见到了童渊。

此时童渊正和司马不移在一起。司马不移见到如弈，假装识趣地说道：“哟，是如弈仙姑来了啊。快进来坐。”说罢，对童渊暗有所指地说道：“童渊啊，如弈仙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可怠慢了她。我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你可要多留她一阵啊。”

童渊拱手抱拳，道：“有劳先生了。”

待司马不移走后，如弈迫不及待地问道：“童渊，最近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童渊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有法术防身，谈何受欺？”

“哦，是我说错话了。”如弈急忙改口，道：“我看你最近神色憔悴，故而问得有些仓促。”

“没什么，挺好的。”

“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为何不随李彦将军西征？”

“李彦归朝廷管，朝廷让我留在江州，我能有什么办法？”

“哦，原来如此。你有没有觉得朝廷此时派李彦将军出征，其实是为了将他支开……”

“支开？什么意思？”

“朝廷迫害邓氏之心不死，恐怕他们要对正一道下手……”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当然是真的了！我劝你尽快离开他们。”

“离开他们？让我去哪里？母亲不待见我，甄三良不待见我，好不容易国师器重我，你却让我走？”

“童渊，他们是想利用你。对付完正一道，他们可能就要对付魔教和你母亲了。”

“如弈，你多虑了。国师前来，并不是为了对付正一道的。”

“你怎么知道？”

“国师说了，陛下不久将来蜀地游玩。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国师和司马先生故而提前安排。”

“那皇帝只是个傀儡而已！天下大事不是皇帝说了算的，而是宦官和外戚说了算的。”

“如弈啊，如弈，你这样说可是要诛九族的！别乱说了，免得连累我！”

“你怎么这么糊涂？我问你，你若是迫害邓氏的凶手，会放过和邓氏一家有瓜葛的人吗？”

“邓氏一家虽对汉室有功，但邓绥和他的兄弟们长期霸占朝堂，岂是为臣之道？”

“若安帝有一丝气魄，有一两才华，邓绥皇太后何至于临朝听政？”

“够了，别说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若你再乱讲，我可要送客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

如弈气呼呼地夺门而出，冷不防与端茶水的侍从撞了个满怀。

“哎呀，实在抱歉！”如弈一边说，一边帮侍从收拾。

童渊走了出来，呵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侍从一边收拾茶杯，一边慌慌张张说道：“大人莫怪，小人下次一定小心。”

“嗯。”童渊应了一声，转身欲回房。

“大人……”侍从急忙叫住童渊。

“什么事？”

侍从起身，似笑非笑地说道：“大人怎么这么早就送仙姑走啊？司马先生可是交代过了，让你多陪仙姑一阵的。”

“哦。”童渊似明白了什么，对如弈说道：“你啊你，一来就让我生气，茶都不喝了？”

“哼！”如弈娇哼一声，故作生气地说道：“茶都打碎了，喝什么？”

“还有更好的茶呢，怕什么？美酒佳肴还未备齐，你走了岂不浪费？”

“你要是好好说话，我何至于跟你吵？”

“好啦，是我错啦，进去坐吧！”

见如弈还有点小情绪，童渊索性来到如弈身后，推着她进入房间。

童渊好说歹说，终于将如弈哄欢喜了。如弈依然劝童渊离开司马不移，童渊却只是敷衍答应。

夜幕拢来，天色已暗。望着星河闪耀的天空，童渊突然想起司马不移之前说的话，不禁感觉后背发凉。童渊暗想：“如弈若回去，必回鹤鸣山。司马不移让我拖住如弈，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要攻打正一道？若朝廷真要对付正一道，那如弈岂不是……”

童渊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觉流下冷汗。

“哈哈哈哈，你才喝了几杯啊，就开始冒汗了？”如弈端着酒杯，笑得前仰后合。

童渊正色说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吧。有空我去鹤鸣山找你。”

“什么啊，我还没喝好呢。”

“回吧，要不然简能会担心的……”

“哦，那个大美人啊，整天念叨这个念叨那个，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温柔体贴的……”

“走吧，改天再喝。”童渊见如弈有些醉了，遂扶着她走出房间，接着找了一匹马托着她赶往鹤鸣山。

星月皎洁，凉风徐徐，马蹄轻扬，微尘点点。如弈若孩子一般搂着童渊的腰，微红的小脸贴着他宽厚的脊背，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温暖溢满心间。余生若能如此简单宁静，就是做神仙也不会换的。

童渊感受着如弈的温度，若泡在温泉一般舒愉，冰冷的雄心如冰山般缓缓消融。如弈聪明，漂亮，又可爱，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她了。此刻，童渊只想化作涓涓流水萦绕在如弈左右，看着她迎风招展，守护着她的甜美笑容。

只可惜，这片刻的温馨只是暴风雪来临前的最后一丝温暖。

以后，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