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恨雪 第九章：第二节：暗中试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甄三良被李彦拒绝后，带着云亭晚、云寄书找到了第五夷歌和神曦。

一年多了，神曦功力大涨，她一天只做三件事：看屏风，修炼，跟第五夷歌讲述三才真君。第五夷歌一开始是拒绝聆听的，他恨不得揍神曦一顿。时间长了，第五夷歌渐渐麻木了，跟相声捧哏的一般开始附和。神曦一日不说三才真君，第五夷歌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甄三良见神曦举手投足间流露风云之气，知道她大有突破，不禁欣喜万分。当他看到第五夷歌颓废邋遢的模样时，又不禁心里一紧，道：“第五夷歌，你这是怎么了？”

“啊？”第五夷歌浑然不觉，道：“我没事啊，柳叶飞刀很快就要练成了。”

“你真的没事？”

“没事啊。你找我们有何事？”

“张衡离开鹤鸣山了。此时正一道空虚，我可助你取得金鳞。”甄三良说罢，看了看神曦，稍微提高声音说道：“听说正一道有一颗黄帝九鼎丹，服下之后身轻如鸿，可立地升天。当年张道陵飞升，也多亏了那丹药的功效。我打算将那丹药一并取了送给你……”

神曦眼睛一亮，道：“甄三良，那皇帝九鼎丹真有那么大功效？你为何不自己服下，反而送给我们？”

甄三良微微一笑，道：“神曦尊者明鉴：草鱼没有气量，驾驭不了狂浪，故只能待在江河之中。我是想独吞黄帝九鼎丹，可惜我资质不够，享受不得。”

神曦正色道：“正一道乃是正道。我若取了那丹药，岂不有损功德？师兄，不可去！三才真君会生气的！”

第五夷歌又听到神曦念叨三才真君，着实厌倦了，却依然耐心地说道：“师妹，三才真君只说不希望我们伤及无辜，并未说不允许争斗啊。这次我们只为金鳞和丹药而去，并不会残害无辜的。你呢，就在此地安心修炼，我去去就回。”

神曦仍觉得不妥，但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心想：“反正不是自己干的，三才真君不会怪罪我的。”

神曦道：“好吧，师兄小心。”

“嗯！”第五夷歌答应一声，提刀随甄三良离去。他已彻底想好了：与其整天承受着神曦的折磨，不如赶紧送神曦去见情郎，免得大家都痛苦。死算什么？违背正道又算什么？再坏的结果都会比现在好！豁出去了！

甄三良跟在第五夷歌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神曦真的不来吗？”

“怎么拉？！我一个人不够？！你看不起谁呢？！”

“呵呵，哪里话。”甄三良满脸堆笑，心中却是惋惜万分。以前的战刀狂傲不羁，此时却如怨妇一般气急败坏，着实令人唏嘘。

此时就要说说魔教和刘祜势力的关系了。甄三良通过控魂之术察觉到邓绥病危的消息后，将左笙派到洛阳，暗地协助廖情痕行事。待刘祜彻底上位后，魔教就可以借助朝廷之手剿灭正一道。

廖情痕和司马不移乐得跟魔教合作。一方面可以把魔教作为情报机构，另一方面可以把魔教当刀使。等剿灭正一道后，魔教必然元气大伤，到时候再将其除去也不迟。廖情痕还想对付阿幼朵和李彦，但被司马不移劝阻下来。司马不移虽然愚忠，但并不愚蠢，他知道苗人可以抵御叛羌和西南外患，也知道李彦还得收复西域，所以暂时不会动阿幼朵和李彦的。

国舅爷阎显在江州城内待腻了，于是约了司马不移、李彦至野外垂钓。

阎显与司马不移正闲聊时，湖水突然若煮开一般沸腾起来。

“先生，这是怎么了？”阎显慌张问道。

“呃……”

司马不移还未说完，湖里瞬间蹿出百十条黑黢黢的怪物。这些怪物通体黝黑，唯有眼睛和牙齿甚是雪白，通身散发着污臭之气。它们乃是一群泥鳅精，因吸收了湖底龙血石的精华，故而有了一些道行。万物虽平等，却有高劣之分。若没有龙血石这等宝物养护，这些低劣的黑泥鳅是不可能初通人性的，但他们的上限也就这样了。

此番阎显出行，只带了二十名护卫。司马不移见敌众我寡，一边拉扯着阎显，一边着急地喊道：“诸位，快跑！”

“兄弟们，这些人细皮嫩肉，味道一定不错！”泥鳅怪齐齐叫嚷，张牙舞爪爬上岸来。

李彦怒目圆睁，道：“赶紧放信号！”说罢，挥舞黑月勾天戟冲了上去。

一个士兵放出号箭，其他士兵纷纷拔刀杀向泥鳅精。

泥鳅精智力低下，作战毫无章法，不多时已被斩杀一半。

“将军救我！”

李彦回头一看，见阎显正被一条泥鳅精拖向水中，而司马不移正被五条泥鳅精围着。

李彦想都未想，直接将黑月勾天戟甩了出去。

咚！

黑月勾天戟穿泥鳅精胸膛而过，将其即刻斩杀。

“国舅爷莫慌！”李彦纵身一跃来到阎显身前，抄起铁戟继续厮杀。

不多时，廖情痕、王辅、童渊、奉天承等人陆续赶来。众人各施法力，很快将岸上的泥鳅精斩灭。

阎显惊魂未定，踉踉跄跄来到李彦面前，道：“多谢将军搭救！”

“国舅爷言重了，此乃属下本分！”李彦说罢，看了看周围黑臭的泥鳅尸体，又看向湖面，目光甚是沉重。

司马不移道：“李彦将军，怎么了？”

李彦道：“只怕这湖中还有泥鳅精存在。”

司马不移道：“将军说的在理。你打算怎么办？”

李彦道：“这湖水本是锦鲤嬉戏之地，如今却被泥鳅霸占，着实令人不爽。泥鳅有什么用呢，终究是低劣之物，不仅挤占风水宝地，还会祸乱锦鲤龙根，不如除掉的好。”

“呵呵！”廖情痕微微一笑，道：“你这样做固然好，但不怕别人说你没有容人之心吗？”

“哼！”李彦冷笑一声，道：“这等闲话，不在我面前说就行！是世人糊涂了，只说花有美丑之别，只说狼狗好坏之分，却不敢提万物分高低贵贱的事实。”

廖情痕连连拍手，道：“好，那就看将军的手段了！”

司马不移不想让李彦孤身犯险，道：“王辅保护国舅爷，童渊、王程、伊长风守在湖边，其他人随李彦将军下去！”

“诸位，随我来！”李彦说罢，若一条鲤鱼般跃入湖中。其他人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进入水中。

但见湖中泥沙疯狂翻滚，无数泥鳅的尸体伴着血迹时上时下。

半个时辰后，李彦等人满身疲惫地回到岸上。

李彦将怀中的一块粉色石头扔到地上，接着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这龙血石，被吸收的差不多了。若被鲤鱼吸收，九州恐怕又要多几条神龙了。”

司马不移附身查看，发现龙血石上有一紫色的印记，不禁懊悔地说道：“哎呀，怕是误会了，这泥鳅精恐与胶逸派有些渊源。”

廖情痕道：“先生为何如此说？”

司马不移道：“此印记乃是我派独有。我曾听师傅说过，他为了与水族交好，故而赡养了一些异类，希望日后能复兴胶逸派。如今先辈心血尽毁，我哪有脸再见仙人啊！”

“呵呵！”廖情痕似笑非笑地说道：“先生此言差矣！贵派仙家虽然睿智，但总有失算之时。以龙血石养泥鳅，便是他们的不宜之举。泥鳅能掀几尺浪，不过沟渠搅浑汤。乌鸦纵染梧桐香，岂能飞天比凤凰？是王是奴在根骨，山中猛虎方是王。泥鳅愚蠢残暴，天性低劣，根本不会对贵派有任何帮助的，反而会霍乱九州。今天我们被反咬一口，难道还不该惊醒吗？恕我直言，贵派的先辈们错算了！”

“……可这毕竟是先辈的心血啊。”司马不移仍觉得愧疚。

廖情痕稍显愠色，却依然耐着性子说道：“几个泥鳅而已，怎么能说是贵派先辈的心血呢？先生应该知道朽木不可雕的道理，为何还如此介怀？这些东西真的不值得先生悲伤。若早以龙血石养锦鲤或者睿智之人，贵派早已和正一道齐名了。”

司马不移动摇了，却仍心事重重地问道：“这泥鳅真的如此不堪？若除了他们，岂不落人口舌？”

廖情痕道：“泥鳅这东西，少说也存在数万年了，各种天机也都经历过了，可先生见过或听过他们有过什么惊人之举吗？没有，完全没有！他们一身污秽不说，只知道吃喝享受和厮闹，完全没有半点慧根，不值得养育和扶持！你胶逸派养了这些东西，不仅不会提高自己的名声，反而会让世人觉得胶逸派就是免费的客栈，岂不难堪？豢养生灵要适度，万不可失了分寸啊！世间嘴舌繁多，你能一一顾及到？千万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居心叵测的外人蛊惑啊！”

李彦虽看不惯廖情痕，但此时却甚是认同他，道：“大气散尽黄金条，屈膝含笑养毒僚。长河锦鲤几搁浅，龙门贱鳛甚逍遥。只道贵客皆安好，不见骨血日渐薄。待到蛮杂满天下，祠前愧悔已徒劳。这泥鳅算不得方外之物，不属道门，毫无道心仙骨，实在不宜豢养。童渊，将这湖水给我煮开了！！”

“啊？！”童渊见廖情痕没有表态，不敢轻易答应。

李彦道：“你不是擅长火术吗？我怕余孽不尽，你替我彻底铲除这些东西！”

“这……”司马不移并没有向前阻止，只是仍觉得有些不妥。

廖情痕道：“童渊，就依李彦将军的命令执行吧。”

童渊看了看廖情痕和司马不移，道：“是！”说罢，踏罡步斗念念有词，接着一伸脖子吐出一道滔天火焰。

咕噜！咕噜噜！

少时许，整个湖面热气升腾，滚烫的热水伴着泥浆上下翻腾。

“嗯，差不多了。”廖情痕提醒道。

呼！童渊收起神通，在李彦带领下将周围的泥鳅尸体扔进水中。

“咳……”司马不移望着李彦忙碌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想通了，但还是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