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恨雪 第七章：第三节：当头棒喝

告别甄三良后，童渊心事重重地带着如弈四处乱走。

如弈冰雪聪明，早已看穿童渊的心思，也知道童渊的心情。思索了很久后，如弈小心翼翼地问道：“童渊，你打算去哪里？”

童渊停下脚步，两眼迷茫地望着远方：“唉……去哪里呢……”

“不如去鹤鸣山吧。”

“去那里做什么？！”童渊一下恼了，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好歹也是魔尊的弟子，怎能再去仇人那里？！”

“哦……”如弈被无端训斥，顿时若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

丝丝！

香笋可不乐意了，对着童渊一阵怒吼！

“乖……”如弈满脸委屈，轻轻拍了拍香笋的脑袋。

童渊未珍惜眼前人，叹了一口气，道：“去苗疆吧，看看母亲大人有何指教。”

“也好。”如弈低低应了一声，抚摸着香笋的脑袋不再言语。

童渊见如弈伤心，遂更加烦躁，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说罢，开始闷头赶路。

不多久，童渊和如弈来到苗疆。

如弈本性开朗，加之童染雪姐姐长姐姐短叫个不停，很快将烦恼抛之脑后。童渊则如中邪了一般，任凭童染雪撒娇耍赖，始终高兴不起来。

阿幼朵见童渊发脾气，也不敢多问，遂悄悄找如弈询问。如弈怕童渊没面子，刚开始是不想说的。但又怕童渊会想不开，遂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阿幼朵。

阿幼朵知道前因后果后，单独将童渊叫到一旁，道：“渊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呃……孩儿还不太清楚。”

“你是魔尊的徒弟，有没有想过加入魔教？”

“孩儿确实想过……”

“还是不加入的好。”

“母亲大人，魔尊曾救过我母子二人，且行事并无不妥之处，你为何不让我加入？”

“魔道水火不容，那张衡很难对付……”

“母亲大人可以与魔教联手……”

“渊儿，此事万不可再提！初代天师对苗人的恩情不亚于魔尊，我不能做如此违心之事！”

“孩儿加入魔教后，定能化解魔道矛盾。”

“渊儿，你想多了。魔道之间的矛盾不是恩怨情仇，而是彼此的道路完全不同，就好像日月难同天一样，是不可能化解的。你想在魔教施展才能，也不是不可以。但魔教之人与你非亲非故，恐不会真心帮你……”

阿幼朵说话已经很小心了，却仍刺痛了童渊脆弱的神经。

童渊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道：“孩儿空陪伴师傅近二十载，不仅一无所获，还到处丢人现眼……”

“渊儿……”阿幼朵神色一怔，知道自己说话还是重了。

见童渊如此颓废，阿幼朵突然怒了，厉声说道：“童渊，童折医，你听说过虎吗？”

“母亲这是何意？”

“小老虎若自小被豺狗欺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惧怕他们，更有甚者会以他们为尊。你能想象万金之贵的百兽之王跪拜时的样子吗？是不是很可悲？但虎终归是虎，它的骨血不容许自己永远向别人低头。总有一天，虎会长大，然后蔑视一切，横扫一切，将失去的东西全部拿回来！若它永远长不大，那它就不是虎，而是只会吃腐肉烂骨的蛆虫！

你不可自轻，即便是在最孱弱的时候。因为你是我苗王阿幼朵的儿子，因为你是初代魔尊的徒弟，因为你是黄帝的子孙！你若自轻，便是对祖宗的背叛，对师傅的背叛，更是对自己的背叛！

强者令人望而生畏，弱者才会被同情！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一点挫折就受不了了？你现在的条件，不知令多少人羡慕，你知道吗？你有很多的路可以选，而且都是捷径。可惜你野心太大，什么都想要，又不想有所付出，只想着十全十美的好事。可惜天下之大，并没有这等好事！你别整日做梦了，给我想清楚了！”阿幼朵说罢，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童渊第一次见阿幼朵发怒，不禁惶恐不安。

不多时，如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童渊见到如弈，似见了救星一般，悄声说道：“如弈，我好像得罪母亲大人了。”

“呵呵。”如弈假装不在意，道：“苗王脾气一向很好，除非有人惹了她。说说看，你说错什么话了？”

“也……也没什么。就是母亲大人问起以后的打算，我抱怨了几句。”

“你啊你，还是不了解你的母亲。苗王是从刀山火海爬出来的人，岂爱听消沉之词？”

“可我真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办，而且我确实技不如人，这都不能说？”

如弈指了指地面，道：“此地无花无草，以后就不会有吗？若明年长出花来，后年就不能开枝散叶了吗？”

“你说得对。”

“所以嘛！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要说技不如人的丧气话。”

“唉……你说的都对。师傅曾不止一次这样教导我，我却全然忘了……”

“别，别把我跟魔尊并列相提。我命薄，承受不起。”

“受得起。你很重要，跟师傅一样。”

如弈小脸一红，小心脏若小鹿一般乱跳。她手无足措地低着头，小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啊？”

“当然了，是真的！你不信？”童渊信誓旦旦。

“我信……”如弈将头扭到一旁，颔首微笑。有童渊这句话，她感觉一路的奔波都值了。

童渊道：“我想去师兄那里一趟。”

如弈回过神来，道：“也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去西域……”

“是啊，收回西域……”童渊叹了一口气，自嘲道：“折腾来折腾去，差点忘了我还是朝廷的官兵……”

如弈试探着问道：“童渊，你想不想让李彦将军罢免了你？”

“罢免？！这怎么行？！”童渊一下子急了。寸功未立反被罢免，简直是耻辱！

“不，不是那个意思！”如弈摆了摆手，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办法不去西域？”

“唉……”童渊紧锁眉头，兀自思索着。

许久后，童渊又叹了一口气，道：“难！李彦将军乃是忠烈报国之人，恐怕不会同意……”

“事无绝对，总会有办法。我们都好好想想！”

“对了！”童渊兴奋地一拍大腿，道：“自古募兵，有代父从军的传统。不如你替我从军吧。”

“啊？！你我毫无血缘关系，且我乃女流之辈，如何替你从军？！”

“女流怎么了？！那妇好不也是女流吗？还不是一样统帅万军？！”

“反正我不去！”如弈气鼓鼓地将头扭至一旁。如弈伤心，并不是因童渊无报国志向，而是因为童渊并不在乎她。

童渊意识到七尺男儿不该说出此话，立时有些尴尬。他轻轻拍了拍如弈的肩膀，道：“好啦，跟你说着玩的。”

如弈眼睛一下红了，伤心地说道：“这种玩笑开不得……以后不准你再说……”

“如弈……”童渊一愣，这才觉察到如弈对自己动了真情，急忙说道：“好，好，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