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大乾朝外敌环伺,南北皆有战事发生,尤其是鞑靼,不断进犯北方边境。
朝廷大军在多日前已经开始集结,不日就要出征前往战场。
若此时自己提出参军,贾政也许会考量一番。
但王夫人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劝贾政答应自己。
毕竟战场上九死一生,为了贾宝玉,她可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在外头。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淡粉色衣衫,梳着双平髻,约摸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来到贾瑜身旁。
她低着头轻声道,“瑜大爷,老爷差人过来请你去一趟书房。”
贾瑜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这是平日伺候在他身边的小丫鬟金锁。
但看丫鬟数量,就足以知道贾瑜在贾府的地位有多低。
同为贾府子嗣,贾宝玉身边的丫鬟足足有十几个,贾环和赵姨娘院里有小吉祥,小鹊两个。
而贾瑜只有金锁一人,还是当初王夫人嫌弃她岁数太小,笨手笨脚才送给他。
“要……要不我去回老爷,就说大爷你病了,实在去不了。”
金锁小声说道,神色有些紧张和担忧。
贾政为人古板守旧,对待子嗣十分严厉,就算是贾宝玉,也动辄打骂,从不手软半分。
所以平日只要听到贾政有请,贾瑜贾环包括贾宝玉都会找各种理由推脱不去。
“不必,我正想去父亲那一趟。”贾瑜面色十分平静的说道。
金锁闻言,不免一愣。
没等她反应过来,贾瑜淡然一笑,当即迈步往贾政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
一炷香时辰后。
梦坡斋,此处为贾政的书房。
面皮白净,年仅四十出头,一袭水蓝色绸衫,头戴黑色纱帽的贾政正站在书案前,在一张纸上挥毫舞墨着。
王夫人位于一旁正替贾政磨墨,在看到贾瑜的身影后,她眼下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与阴狠。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贾瑜看着贾政恭敬行礼。
在贾瑜看来,贾政是贾府男主子里面为数不多靠谱之人。
他不像贾赦奢侈淫荡,也不同于贾珍的流氓成性,就是本领平平,为人过于古板愚孝。
至于王夫人,贾瑜压根瞧不上她,心里也十分不愿叫她母亲。
但在这个时代,辈分和礼数就像一座大山,现在的他还不得不去遵守。
等以后建下功业,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贾政将笔放在砚台上,抬眸淡淡看贾瑜一眼。
“听你母亲说,你已有多日不曾去学塾。”
在王夫人的各种诬陷下,贾瑜在贾政心里早已彻底成为一个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的废物。
贾瑜十分坦然的点头道,“回父亲话,我的确没有去书塾,不过今日我来此,还有件事情想要告知父亲。”
贾政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什么事情?”
“父亲,眼下北征在即,我打算去参军。”
听到贾瑜此话,贾政脸色顿时一变,眉头紧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王夫人磨着墨的手也是一顿,心中同样有些震惊。
“孽障!”
“如今有德高望重的代儒先生在族学授业,只要你肯改了性子,明年科考或许还能有些希望。”
“何况你从未学过武,贸然决定去参军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贾瑜听着贾政的话,心中不免嗤笑一声。
贾府的族学是由荣宁二府的鼻祖贾源和贾演共同创办。
本意是为族中家境贫穷请不起先生的贾氏子弟特别安排的一个学习之处。
一应花费由族中为官者提供,并且聘请年高有德的人掌塾执教。
族学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整日都是一片乌烟瘴气。
贾代儒的水平也就是个秀才,此人常常倚老卖老,连孙子贾瑞也教养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地方,怎能出得了有用之才!
“孩儿心意已决,还望父亲成全!”贾瑜说罢,神色坚定的看着贾政。
见贾政还在犹豫,王夫人脑中快速盘算一番后,作出一副慈眉善目和善可亲的模样。
“老爷,既然瑜哥儿这般坚决,不如就依了他,强留他在府里终日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反倒还会带坏宝玉和环儿。”
“瑜哥儿此去参军,说不定还能立功而归呢。”
王夫人话虽如此,实则暗暗在想办法如何才能让贾瑜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战场上。
她哥哥王子腾现任京营节度使,在军中也有些亲信,只要她开口,想来不会不帮这个忙。
“你可想好了?”贾政拧眉看着他。
“想好了,望父亲成全。”
贾政抬手摸了摸胡子,淡淡道,“既如此,你且回去候着。”
“虽说你平日顽劣不堪,令人生厌,但你终究是我贾政的子嗣。”
“参军之事我自会为你安排妥当,不过你若在军中惹出祸患,给祖上蒙羞,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贾政话里带有浓浓的警告意味。
他先前犹豫也并非是在关心贾瑜,而是怕贾瑜在军中顽劣丢了荣国公府的脸面。
“父亲放心。”贾瑜抱拳说道,面色毫无一丝波澜。
……
从离开梦坡斋后,贾瑜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贾政方才虽没直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此去参军,他一定会想办法帮自己谋得一官半职。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贾府的庶长子。
若从一个小兵做起,他贾政可丢不起这个人。
贾府丫鬟小厮众多,消息极为灵通。
不多时,荣庆堂的贾母便得知贾瑜要去参军的消息。
彼时,身穿锦衣玉袍,男生女相的贾宝玉正靠在贾母的怀里撒娇玩闹。
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也一同在此处。
在贾母眼里,府内所有姑娘哥儿加在一块,都比不上贾宝玉的一根头发丝。
“贾瑜这小子居然要去参军了,可真是件稀罕事儿。”贾母搂着贾宝玉,乐呵呵的说着,全然不在乎贾瑜的生死。
贾宝玉轻哼一声,心中暗道贾瑜是个憨货,放着府里的荣华富贵不享,居然要去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吃苦受罪。
“连贾瑜都知道上进了,宝玉你可不能被他给比下去。”
“将来定要考取个功名,光耀门楣才对。”贾母满脸疼爱的说道。
在她看来,若贾瑜死在战场上,则是他命里没福分。
假如有幸立下军功,将来正好可以好好辅佐贾宝玉,壮一壮贾府的家业。
贾宝玉点点头道,“孙儿有老祖宗的庇佑,怎会被贾瑜给比下去。”
一旁,由妾室赵姨娘所生的三姑娘探春,神色有些复杂。
她轻叹一口气后,心中暗暗觉得,若弟弟贾环有朝一日也能像贾瑜这般,那该有多好。
自己也不用再谨小慎微,为了在府里能有一席之地,想尽办法讨好王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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