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奇旅 第6章 复制自己

生宝奇怪，他一直没弄明白梦珍是怎么知道他溜下床出卧室的。

醒来时，梦珍并不在身边。怕被梦珍发现，他下床时蹑手蹑脚比猫都轻，来到门边，轻轻开门，不敢弄出任何声响，更不敢开灯，摸黑进过道，梦珍即刻现身！

有感应还是有监控？

搜遍全身，没发现窃听器，卧室也没发现监控装置！

问梦珍，梦珍指心，“你在我这儿，你一动我就知道。现在人少，我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不在你身边我又不放心，只能以心牵挂。你活着我忙才有意义，否则一切成空！”

生宝感动，老实许多，不敢再给梦珍添乱。

有时半夜醒来睡不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望天花板，回想几十年来与梦珍厮守的那些日子，好像做梦。

想未来，无限憧憬。唯可恨他这把年纪，最讨厌他这副身体，最无法接受到时会害梦珍没命。

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拚命活着。挨一天算一天，努力为梦珍争取时间。

每念及此，五内俱焚，沉甸甸有如磐石加身，让他透不过气来。

梦珍风一般赶到为他调理，宽慰之后送他回梦乡。

梦珍不分昼夜忙碌。忙到第八天晚上，一名新人组装完毕。

“男的女的？”梦珍问生宝。

“什么男的女的，不是说好了嘛，身边人全是女的！”不敢含糊，绝对禁止梦珍给自己造个男人。

梦珍一乐。“好吧。这人做我妹，负责生产新人。诞生之后立马帮我组装另外两人。”

“你得先给她弄好身份，不然家中突然多出一个人，外人见了会起疑心！”

“是哦，对咱们来讲，隐藏始终重要。”

“最好扮成咱家亲戚，如你所说，做你妹。”生宝建议。

“成，做我妹。我叫李梦珍，她叫……李环？”

“不对呀，我姓王，你是我女儿，应该也姓王！她是你妹，同样姓王。”

“忘了？我是你老婆，李梦珍这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

“不是……”生宝急。“我是说，咱俩现在无法扮夫妻只能扮父女，所以……因此……”

“我名字不变，在你变年轻前，咱俩暂时扮父女，至于其他人嘛……”

“你看这样行不行，扮家人的或姓王或姓李，扮外人的各取其名。”

“好吧……那她叫……”

生宝思忖。“你叫梦珍，梦想成真。事事顺心，一切如愿……不如叫她如愿。”

“如愿？这名字好！”

“平时叫如愿，如果加姓，似乎姓许比较好，叫许如愿。”

“怎么又姓许啦？”

“可以说成是你表妹。她身份证件……”

“这事简单，我一会儿就给她弄好。”

梦珍开始为如愿妆饰外貌。不久成型，东方人面孔，齐肩短发，细腰高挑模特身，不似梦珍那般健壮宽大。

梦珍将如愿身体内外检查一遍，一切就绪，准备启动。

生宝兴奋，围着如愿打转。

如愿虽呆立原地，却难掩美丽，非常出色一位姑娘。

身体光洁，曲线优美，五官端庄秀丽，楚楚动人。最特别是嘴角挂笑，似与眉眼口鼻角度有关，又与鼻旁法令沟曲线有关。

生宝越看越喜欢。好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然而，启动之后，大出意外，如愿活是活过来了，然却呆头呆脑傻不愣登。问话不答，对话不语，机械运动，机械反应，像机器，不像人。

“怎么回事？！”生宝不解。

梦珍同样不解，围着如愿仔细观察。“看她样子，顶多智能机器，根本不是人。因为没有自主意识。”

生宝仔细看，确实，两眼无神。

“咋办？”

“看来，只给她安装全套软硬件不行，还得把我大脑给她装进去。”

生宝反对。“你应该把你大脑软硬件一样不落照样给她安装才对呀！完全没必要把你大脑内容也转载给她嘛！因为……那样一来，你不是生产一个新人，而是复制你自己！”

“我把我身体从软件到硬件、从数量到类型，一样不落全给她安装啦！可你看她……唉，明显不对，眼下唯一办法只有把我大脑给她装进去试试。否则，无法成人，没什么用啊！我不需要智能机器，更不需要傻瓜机器，我需要人！！！”

“那将来……”

“是哦，将来肯定会有很多人跟我抢老公。”

“咳！”生宝跺脚。“这种时候你还扯这些没用的干嘛！我是说将来多出很多你，我恐怕……”生宝想说，一旦出现很多完全一样的人，梦珍可能淹没其间，不仅迷失自己，还有可能被人取代。心里急且乱，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眼下应急，先把我大脑转载给她，看她能否成人，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其他问题。若能成人，将来至少要把她头脑里有关咱俩夫妻的内容删除掉。我可不想生产出一堆人来跟我抢老公。”

“嘿呀，我说你……”生宝跳脚，“赶快试吧，先让她活过来！”

梦珍先将如愿大脑格式化，而后与之连线，将她大脑内容全部转输过去。

转输完毕，重新启动。单看眼神就不一样。之前木讷、痴呆，此刻灵动、聪颖。

如愿活过来之后，看着梦珍打愣怔，仿佛镜中观自己。

待到生宝映入眼帘，先是一惊，继而浑身一颤。调出相关记忆解读面前之人，立陷苦涩，面露苦笑。

“感觉一下，看看哪儿不妥。”梦珍拉开距离观察如愿。

如愿活动活动身子。“挺好，姐手艺，没得说！只是……”看生宝一眼。“你让我在生宝哥面前光着身子不大好吧，是不是也该给我弄身衣服穿呀！”

生宝瞪眼，“什么？生宝哥？！有没有搞错！按年龄我是你爷爷！”

“别忘了我是谁！因为有姐在我才叫你生宝哥，否则，应该叫你老公！”

生宝一听心说坏了，果然出问题了！如果不删除如愿脑海中他与梦珍那一段，将来肯定麻烦。

暗中庆幸，幸亏自己坚持身边人必须全是女的。否则制造出个男人跑来认他作老公，还不恶心死！

又迷惑。如愿明明装着梦珍大脑，两者本该同一人，如愿却是另外一个人。不止样貌不同，就连品性个性说话口气都不一样，明显有异梦珍本人。

梦珍也疑惑，围着如愿观察，不停问问题。

开始时两人按正常语速说话，生宝还能听见。后来语速越来越快，只闻吱滋不见声音。

梦珍问完问题，又将过往经历，当前情势，需办事项，将来打算等等向如愿交待一番。

如愿责备梦珍不该把自己生命与生宝生命捆绑一起，更不该设定自毁程序。“人的寿命有限，你看他，老成这样，无论怎样维护，顶大天活一百岁！”“咱的生命无极限，他的生命很有限，你把无限生命与有限生命捆绑一起不止错误，还会让咱们陷入困境！”“还有，你给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努力方向均属妄想。人不可能返老还童，更不可能长生不老，他只会在现有基础上一天老似一天。你想做他老婆，还要和他生孩子，根本办不到！”“按他年龄以及现有状况已经离死不远，我装你脑，到时必定和你一起给他陪葬！”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更不想别人和我抢老公。你若嫌弃他我立马给你卸载我大脑！或者设法将你大脑中的自毁程序删除！”

“算啦，暂时这样，先顾眼前，等将来腾出手来再处理这些事情。”

建议马上行动，把另外两人组装起来。

如愿言辞虽激烈，表情却淡定，脸上始终挂着笑。

梦珍疑惑，扳过如愿脸，正面审视，看她到底是不是自己。

生宝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两只眼睛在梦珍如愿身上来回跳。同样迷惑。如愿明明装着梦珍大脑，现在却成了另外一个人，道理上讲不通。

心说，梦珍生产助手，如果像孙猴子那样拔一把毫毛变出无数孙猴子，将来他拥有那么多梦珍，一直都是垂死老头也还罢了，变年轻反倒麻烦，不知哪个是自己老婆。

梦珍也麻烦，混淆其中，不知哪个才是真正自己。

相反，如果这些人个个装梦珍大脑，同时又是不同人，反倒是最佳结局，也是最佳状态。只是这种现象令人费解。

生宝以为，这种现象可以以同一父母生出不同孩子类比。

机器一样。这一个与那一个，即使所用材料完全相同，仍存个体差异。

暗叹，梦珍自出生以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运气好得出奇，说不定真能办成不可能之事……

梦珍也在思索这件事。她以为，之前如愿并非傻瓜，仅因新生，脑海里一片空白。在那种情况下，不装她脑，通过学习培训也能成人。只是眼下急需帮手，没时间培训。等这几人诞生，再生产新人时，宜避免再装她大脑，而是通过学习培训让他们拥有知识产生意识。

又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别，除过相貌等等，记忆具有重要意义，是根本决定因素。记忆不同人不同。记忆不止指事件，还包括认知、感觉、知识、经历、经验……

装她大脑前，如愿身体零部件软硬件与她完全相同，两人唯一差别仅在如愿没有她以往经历以及相关记忆。装她大脑后，立马变成活灵活现具有心智意识富有灵性之人，说明记忆关乎人之为人。

梦珍还在那儿琢磨，如愿催促她赶紧动手组装新人。

梦珍如梦初醒，开始忙碌。生宝想帮忙，被如愿拦住。“你别动，站一边看，免得碍事。”

生宝不悦。看如愿、梦珍两人动作，方知如愿所说属实。

两人速度快到好似镜头快放，有时只见影子不见人。这种时候他夹在当间，一件件帮着找零件递零件，不止碍事，还会误事。

看着看着累了，打哈欠。梦珍见状，带他出屋。

“我想看你们组装新人！”生宝挣扎。

“先回屋，吃点喝点，然后睡那儿看。”

生宝指身后，压着嗓子问，“她怎样？”

梦珍摇头。“绝对好！”

“绝对好还摇头？”生宝奇怪。

“只可惜，自毁程序给她一并装进去了。万一你出事，不止害我，还会害她！”

生宝心往下沉。“你怎么把咱俩的自毁程序给她装进去啦！”

“没办法，她装我大脑必然带自毁程序。当时我怕你逼我删除自毁程序，把它混在大脑里了。若删除，必毁脑。”

生宝闻言，身体沉重，两腿灌铅，胸受重压，透不过气。

梦珍赶紧抱他进卧室放床上调理。

“所以呀，你必须好好活着，否则，害死的人不止我一个！”

生宝心恸，两行老泪向外涌。

梦珍宽慰，哼哼哄睡。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七号房地板上，下垫两层褥子，上盖一床被子。梦珍、如愿在卧榻旁忙。

如愿此时身着蓝色牛仔工装，显得特别精神。眼望如愿，越看越觉好，越看越心疼，泪涌难止。

梦珍过来抚慰。如愿也笑嘻嘻凑过来。“放心，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大家都会没事。”

“可是……”生宝哽咽，用力咽苦水。

“放心，我们大家一齐努力，肯定能解决你问题！”

生宝含泪挤笑，皱巴脸顿然沟壑交错，如愿赶紧逃开目光。生宝心知自己模样难看，令人绝望。

努力平复心情，不想干扰梦珍、如愿做事。

转看屋中，两位新人已成雏形。

忽然明白他和梦珍组装如愿为什么需要那么长时间了。

原因在他，梦珍负责组装，他负责递送零件。瞪大老眼在一堆零件中寻找，找到之后拿来递给梦珍。

零件太多，经常拿错，梦珍要A他给B，梦珍要C他给G，举手投足动作慢，时间长了老眼昏花……

看会儿，似建高楼，大框架容易，细节慢。

速度仍快，仍然看不清楚……

始终当观众，帮不上忙。更多时候还看如愿。拿她和梦珍作比较。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却又不敢往自己身上想。怕自己害死梦珍不够，再害一位英姿飒爽可爱好姑娘。

不久打哈欠。

梦珍见状停手，给他弄吃喝，吃喝之后带去阳台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