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园丁 二十二 大逃亡

在火星正义军首战失败后，新都市再次迎来短暂的和平时期。

十一月中旬，小雅家里正在举办一场葬礼，王责、李露、艾丽、金田等人来到郊区史小雅家中，参加翠花大娘的葬礼，大娘因为呼吸病旧疾复发突然离世，让人措手不及。

下午，金田开车送他去小雅家，接近小雅家，在公路上远远看见四间房子门框贴着白纸挽联，墙上靠着白色、彩色装饰的花圈，房屋外搭建的白色帐篷格外醒目，喇叭里放着响亮的哀乐。

灵堂已经搭好，逝者穿好寿衣入棺，棺材前摆放水果、食物，最外面点着香烛，江莘跪在灵堂前，只是哭泣不说话。可以辨认出，旁边身材瘦小的那个人是小雅，她身穿毛边白大褂孝衣，头戴白色方布的孝布，鞋子被白布遮盖。

院子中央站着身穿白色衣服的人，院子里史老汉正在帮其他人抬桌子，一些人抬着物品进进出出……

走进院子，王责问别人要一条孝布戴上，来到史大伯身边，史大伯看到王责的装束立刻老泪纵横，一肚子苦水翻涌，感动得说不出话，他正要去挖掘坟墓而找不到足够人手，王责和金田立刻加入了，凑够七八个年轻的小伙子，史大伯给每人发一包香烟，然后坐上一辆货车去邻村坟地，小雅一直含泪送大家到路口，挥手告别，脸上尽是憔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王责等人在墓穴帮忙干活，直到晚上八点钟完工，艾丽、李露在厨房负责做好饭菜，一些来帮忙的村民在这里简单吃过饭后纷纷回家。

然后，大家结束手里的工作，稍稍休息一下，接着附近亲戚也都走了，只剩下王责、史大伯等七个人坐在生煤火的大屋准备吃饭，艾丽端上来两盘热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笼热馒头，史大伯取出半瓶白酒，满上四杯，递给他们，对大家说，明天会来几个远方亲戚，要去路口迎接，今天已经要把墓穴挖好，明天满三天可以下葬。

第三天，下葬时按照农村的习俗进行，要请吹打的乐队，安排抬棺材的人、举花圈的人、填土的人……

昨天晚上，江莘的母亲留下陪小雅。

整整一夜，两个女人是在聊天和哭泣中度过的，女人终归是感性的，亲人离世，女人会牢记一生，生离死别最为重大。

今天下午，江莘的父母有事没来，次日清晨返回。

而王责在史大伯家里住的一夜也注定是漫长、难忘的。

十一月初，处于夏末的气温突然转冷，今晚，室外气温低至零下5摄氏度，给北方多地带来大面积降雪，夜里十点钟，新都市也开始降雪了，凌晨，雪花是越下越大。

王责、金田两个人睡在第四间房间里，每人盖着一张薄棉被，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王责看着窗外发白，窗外传出“簌簌”的声音，感觉是下雪了，穿上西装，轻轻打开房门走出去，金田紧跟其后。

月光下，地上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大雪遮盖住了葫芦架，他伸手接住几片硕大的雪花，寒冷让他打一个哆嗦，内心欢喜，同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下雪的心情一样，葬礼的氛围增添几分庄严肃穆，上次聚会的场景浮现脑海，死亡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从未如此认真地思考死亡的意义。

听到响声的江莘走出来，轻声走进雪地里，踩出一串深深的脚印，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蹲下来捧起一团雪花，做出一个雪球，把雪球高高扔向天空，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后消失在视野中。

他连续做出几个雪球，把它们一个一个扔出栅栏外，玩了十几分钟，回到王责的身边，三个人互相交谈，谈论天气寒冷的原因，这场大雪能下多久，还有是否会对明天的葬礼增加难度。

这时，小雅的门开了，李露三个人走到雪地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边玩雪，一边压低声音讲话。

小雅提议明天玩打雪仗，艾丽抱起一捧雪开始吃起来，不顾其他人如何看待。

“吃雪屙老鳖”，李露说完，向艾丽脖子里丢入一块雪花，三姐妹打闹起来。

大家又在雪地里待了一会，看雪花越下越大，几人来到厨房里烤火取暖。

小雅让江莘找来一个大铁盆，把木材放进里面，倒进一些食用油，点燃柴火，六个人围在一起烤火，小雅拿来馒头、土豆、红薯等食物放在火上烤，大家吃了一些暖身体，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感觉困倦了，各自回屋睡觉去了，江莘回到到搭盖的棚子里面继续为小雅的母亲守灵。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大雪足足有半米深，在雪地中行走变得极为困难。

早晨，哀乐再次响起，艾丽等人本应该五点钟起床做饭的，因为昨晚大家睡得晚，推迟一个小时，她们起床后烧火烧水做饭，史大伯早早开始清理院子，打扫积雪，到八点钟，院子里的人逐渐多起来，大家开始忙碌，摆放抬棺木的绳子、花圈、祭品等物品。

大家吃过早饭后，送葬的队伍出发前，孝子江莘将一个瓦盆摔碎，执“引魂幡”带队，锣鼓队乐队跟随，有人边走边撒钱、放炮，八个人抬着棺木向墓地出发，队伍大约有20米长，走上被积雪覆盖的公路，除了送葬队伍，公路上没有其它人和车辆通过，王责走在队伍前列，他回头看抬棺材的八个人全都脱掉了棉衣，身穿着背心，嘴里喘着粗气，脸上汗水不停流下，他们脚下更加艰难，几乎是以爬行的方式前进，如果不是前面的人双腿用力趟出一条脚印，后面的人真是寸步难行。

到达墓地，他们面前是一个方形的巨型深坑，棺椁被掩埋后，在表面隆起一座大坟包，墓碑上雕刻着逝者的名字、出生年月日、去世日期、家人名字等内容。

葬礼结束后，王责等人与史大伯一家道别后，坐车离开。

整个十一月，新都市红会动乱逐渐平息，工会工人通过谈判获取权益，未爆发大型游行示威运动，新都市正在恢复正常运转，局势相对稳定。王责每天除了监督政府工作及育儿楼运营，其他时间陪伴父母、妻子，李露怀胎八个多月了，行走越来越困难，看着B超机中的胎儿成长迅速，王责心里喜悦。

临近月底，领袖刘平召开会议宣布，为应对正义军进攻，城内粮食不足的危机，现在决定把城市内的一半人口转移到北城生活，如有想躲避这里的战乱去北城的人可以报名，留下一半的人将会死守新都市，直到敌人军队撤退，逃到北城人可以再次回归。

所有火星园丁必须在政府网站提出申请，是否能通过申请由政府核查人员决定。

当天，王责把朋友们召集到家中开会，刘灵灵、郭瑞等人都来了，大家心事重重，议论纷纷。

金玲：“我想去北城。”

李露：“我也想去。”

刘灵灵：“咱们一起去吧，都别留下。”

王责：“这样是最好最好不过了，老婆你感觉呢？”

李露：“我不知道。”

刘灵灵：“据说，新都市将要部署一百万军队。”

郭瑞：“绝对是骗你的，我是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马鑫：“不可能的，一定是秘密部署，其他人不会知道的。”

王责：“老婆你身体不要紧吧？”

李露：“还行，走路是不太方便。”

刘灵灵：“有我们呢，我们照顾你。”

郭瑞：“大家能都走了最好，但是爸妈怎么办？”

马鑫：“刘爷是决对不肯走的，我想陪他留下。”

王责：“我本来是想留下来照顾大家的，但是，上面命令我与难民一起走，老婆，你怎么打算？”

两位老人与李露已经商议过了，三人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李露：“我还是留下吧，爸妈也不肯走，可以互相照应。”